30-5.
这个季节是龙城天气变化得最快的时候。
清晨的阳光余温尚在，四面的阴云已快速合围。
姜长庚的心情就和这天气一样，他感到一种无形有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自己不仅老了，意志也衰退了。
龙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让公安在群众心目中的地位急剧下滑，谁能挽住这个局面呢？
来到伏龙区刑警大队队长室，姜长庚把一纸调令递到周至祥手上。
周至祥惊讶地仔细看着，那本来很长的脸就拉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姜长庚站了起来，亲切地说：“至祥，你这次调任市局治安支队任副支队长，可喜可贺呀。”
周至祥笑了笑，讪讪地说：“姜局，提是提了，可你知道，我不愿意离开伏龙区，我愿意干刑警这一行。”
姜长庚说：“现在谁不想提职啊，好好干吧，常回来，伏龙区刑警大队永远是你的家。”
对这种操作，周至祥心想，一定是老姜在排除异己了，所以他揶揄道：“看来，只有啥时你老人家提升了或是犯错误了，我才能步你的后尘。”
姜长庚明白他的意思，说：“步我后尘委屈你了。至祥，说实话，咱俩搭伙这么多年，如果没有我在前面挡着，你早提升了。”
周至祥苦笑道：“姜局，我是军人，有话我可就直说了。我被‘提拔’是因为我和大章意见不合吗？”
姜长庚解释道：“那不是，这是市局党组认真考虑的。”
周至祥似笑非笑地说：“姜局，我还会回来的。”
龙大章是接到朱丽雅的电话匆匆赶回刑警大队开会的。
跑进会议室，他发现人们坐得很整齐，气氛很严肃。
他一进门，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他再仔细一看，发现市局的领导都坐在主席台上，赵连起正要讲话。
赵连起把麦克风推到一边说：“各位，这是我兼职市公安局局长职务以来第一次给基层的民警们开会，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发生在伏龙区的鸡血麻神被盗案，快一年了，毫无进展。你们姜长庚副局长半个月前向我立下军令状，许诺半个月内破案，但未能如期侦破。长庚是我的老战友、老部下，但是，警纪如山，法不容情，只有依约而办。长庚，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姜长庚站起来低沉地说：“赵副市长、赵局长，我身为伏龙区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长，未能如期破案，只好按军令状办理。加之身体不适，我请求辞去所有职务，休假治疗，等待处分……”
这一情况，让参加会议的人都懵了，包括周到祥。
面对台下人疑问的目光，赵连起朗声宣布：“市区两级党组会议同意姜长庚同志的请求，并建议由在凤城战场和龙城缉毒立下大功的龙大章代理刑警大队队长职务，主办鸡血麻神被盗案！”
台下的人听到此处，俱各一脸惊讶。他们不知道是该鼓掌，还是麻木。
正在大伙迟疑之际，龙大章站了起来：“赵局长，请原谅我的组织必和纪律性不强。对这个决定，我有意见。我认为，只要给姜副局长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侦破此案。另外，以我的经验和能力，难以做好刑警大队的工作，请领导收回成命！”
台下人更懵了，这又出来个给官儿不当的。
赵连起威武地摆下手：“我命令你坐下！你可以保留意见，但不要耽误工作，这是局党组集体讨论通过的决定。”
龙大章在众人的聚焦中，缓缓地坐下了。
会后，姜长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他显得轻松自如。
民警们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小声地议论纷纷。
龙大章、鲁运、朱丽雅走到姜长庚面前，一齐喊：“师傅！”
姜长庚没有说话，他拍拍龙大章的肩，默默地走开了。
几个人望着姜长庚离去的背影，伫立着，直到姜长庚走远，才默默地向餐厅走去。
他们坐在一起吃饭，表情都很严肃。
鲁运说：“大章，师傅下课，大师兄，我就得向你请示了吧？师傅的事儿，我们就不能帮帮他吗？他光荣了半辈子，就这么突然黯然退场了……”
朱丽雅焦急地说：“是啊，这事儿来得太突然，都怪我等无能，不能为师傅分忧解愁。”
龙大章说：“二位，我还没准备上任呢。至于师傅的事儿，没看出来吗？他似乎早有打算，早想卸任了。”
朱丽雅问：“为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