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月宴,于每年的八月十六在宫中举办,三品以上官员家的未婚女眷可前去参加。
名为赏月,实则是为年轻男女们提供相亲的机会。
及笄后的这两年,昭勇将军府的名额都被崔氏私自给了白月。因此在外头,很多人都以为白月才是白家正经嫡出的大小姐。
白霜倒是不介意,比起无聊的赏月宴,她更想找出母亲去世的真相。
她有种强烈的感觉,母亲绝非自尽。
一个想自尽的人,怎会留下缝了一半的夹袄?更何况,那件夹袄还是母亲特意为白霜准备的十四岁生辰之礼——
“枫儿,姐姐去一趟那边,你先在这待着。”白霜起身,给自己加了件洗得褪色的夹袄,临走前不忘叮嘱白枫。
“好。”
看着白枫瘦瘦的小脸,以及身上破旧的衣裳,白霜寻思,等会还得找崔氏拿些银子,给枫儿做些御寒的衣物。
若崔氏敢推三阻四,她定会让其尝尝厉害。
“玉珠啊,我俩也是老相识了,这次赏月宴得劳烦你提点一下我的月儿......”崔氏笑着将好几张大额银票塞到礼部尚书夫人的手里,“月儿虽非我先头的姐姐所出,但这孩子为了礼义,生生守了三年孝......过了今年的生辰便十七岁了,再不嫁出去都成老姑娘了......”
礼部尚书夫人悄悄地瞥了眼银票,笑着摆手,“凤兰这是做甚?月儿我一定会帮忙照看的,这个,就不用了。”
“哎呀,玉珠,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崔氏佯装生气,硬把银票塞给礼部尚书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孩子对五殿下情有独钟,如能让他们独处片刻,哪怕是半盏茶的功夫也好。”
礼部尚书夫人沉吟片刻,“行!这个交给我吧,到时我会想办法。不过,这事若被人发现,月儿可不能把我说出来啊......”
不看老相识的情面,也得看手中银票的情面,谁会跟银子过不去不是?
崔氏笑道:“那是自然的,玉珠你能帮这个忙,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说这生分话做甚?咱俩可是好姐妹啊。”
两个女人面上笑着,心中却各有算计。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白霜刚一踏入崔氏的院子,大丫鬟翠玉便上前拦住了她。
“自然是找夫人有事。”
“夫人正和礼部尚书的夫人叙话,您,还是迟些再来吧!”翠玉口上说得客气,眼神却是不屑的。
白霜没有理会,径直走了进去。
“大小姐,您别乱来啊。”翠玉追上前说道。
“啪!”白霜用力一甩,手中的鞭子和地面相触,发出很大的声响。
翠玉怯了几分,但嘴上还是装硬,“大小姐,夫人若怪罪下来,可不干我的事啊。”
崔氏听到动静,打开了门,瞪了一眼白霜,冷声道:“翠玉,你抽哪门子疯?没看到我房里有贵客吗?”
白霜嗤笑,好一个指桑骂槐!
翠玉正想开口,白霜一个巴掌甩过去,浅笑道:“夫人说得极是!一个贱婢竟敢对主子不敬,传出去,可莫损了夫人的名声。”
崔氏嘴角抽搐,这贱丫头先发制人,好,好得很!
白霜大步上前,朝尚书夫人福了福身,“见过尚书夫人,白霜来得唐突,扰了您和夫人,真是对不住。”
“白小姐客气了。”
白霜看向崔氏,“夫人,天冷了,我和枫儿的偏院实在是冻得厉害,劳烦夫人给些银子,让我给弟弟做些御寒的衣裳......”
崔氏欲推诿,但想到尚书夫人在侧,又柔声道:“霜儿,瞧你说的,来,这些银票你先拿去,不够再找母亲拿。”
白霜接过银票一瞥,得,三百两,想必崔氏的心已在滴血。
她清浅一笑,道:“多谢夫人。另外,今年的赏月宴,请把名额给我,白月已经连着去了两年,是时候到我了。”
崔氏的眸子沉了沉,不着痕迹地同身旁的尚书夫人打了个眼色,“霜儿,真不巧,名单昨日已定下来了,今年还是月儿去参加。你等明年,好吗?”
“白小姐来得晚了些,真是可惜......”尚书夫人附和道。
白霜差点恶心坏了,崔氏和这尚书夫人就是一丘之貉,多说无益。
她把银票收好,笑道:“白霜告退。”
眼下,只有一个人能帮她解决这个难题,那就是——五殿下!
白霜带上白枫,一路打听,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寻到五殿下的宅子。
“姐姐,我们来这做甚?”白枫累得气喘吁吁,小脸通红。
“枫儿,记得,等会要紧跟姐姐,不可乱看乱走乱碰。”白霜给白枫整了整衣领和头发,紧张地吩咐道。
“好。”
白霜暗暗地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叩响了朱红色大门上的金狮门环。
门房上下打量了白霜姐弟一番,疑惑道:“两位是不是走错门了?”
“昭勇将军府白霜求见五殿下,劳烦您通报一声。”
闻言,门房眼中的疑惑更浓了,昭勇将军家的人,怎穿得如此寒酸?
就在他愣神之际,里头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福来,是何人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