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具体的我们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自从她女儿去世之后，她就一直住在医院的职工宿舍里，全年无休的工作，只有每年的冬至那天，王姨都会请一天假邻市的墓地为女儿扫墓……也许，她是把我们这些人当成了她的女儿才会替我挡下那一刀……”
说着，一行晶莹的泪珠从她的大眼睛里无声地流淌下来。
林焰从小就看不得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连忙抽出一张纸巾递给许萌。
等到许萌稍微稳定了情绪，林焰才试探着问道：“可是这个王姨为什么会出现在处置室里……我的意思是说……她就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林焰反复掂量着自己的言语，发现无论怎样都不能将自己心里所想的合理的表达出来。
“你是想问，你看见的是不是鬼？”许萌问。
林焰默默地点了点头，等待着许萌的回答。
“我不知道她是人还是鬼……我只知道，她就是那个平时照顾我们，给我们讲故事的王姨……她一定不会伤害我的……”许萌笃定地说。
“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它的存在？”林焰追问。
许萌点了点头，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林焰知道，那是这个女孩内心纠结时的标志动作。
“自从王姨的头七过后，我就总会在夜班的时候看见她的影子在处置室里闪过……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我总是夜班压力太大看见的幻影……而且我问过其他护士们，但是她们都说什么都没发觉，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医院里越来越多的护士们都在传我们的护士站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直到这阵子，今天那种真切的物体移动和响声每个人都能听到了……”
“她们都看见过那女人？”林焰接着问。
小护士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没有。”
林焰觉得奇怪极了，既然很多人都曾经见过，也听到过这种怪异的现象，可为什么只有许萌看见过王姨的身影呢？
“准确地说……是只有我能够看见她……”许萌一字一顿地说。
“我知道这样说没人会相信，但是从小我的第六感就非常灵敏，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察觉出一些特殊的事情，这种奇妙的感觉曾经让我避免了很多危险……”
说着，许萌抬起头来看着林焰，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嗯，你接着说。”林焰示意道。
“你不觉得奇怪？”许萌非常惊讶，这是第一次有人听了她的故事却没有出现夸张的反应，不禁心里对眼前这个男人多了几分亲近。
“我是个警察，见过的怪事多了。”
林焰说得风轻云淡，但他的内心此刻却是波涛汹涌。
女人神奇的第六感这种把戏他从小就听得多了，尽管他也曾经听说过一些人通过自己的感知避免过灾难的奇闻轶事，大多时候他都当做茶余饭后的无聊谈资。可在今天亲眼见过这么多诡异的情景之后，这种事情从许萌嘴里说出来却有着难以置信的说服力。
“记得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我跟朋友们出去玩，突然间在街上看到了好多浑身是血的人……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能看见一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许萌的语气中虽然满是笃定，但声音却细弱蚊蝇，。
她一定隐藏了些什么！
这是林焰听了许萌的叙述后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这女孩在讲述的时候脸上非常挣扎，那是一个人强行回忆起不可思议的往事时惯有的表情，她绝对没有说谎——林焰刑侦专业出身，这种再基础不过的微表情解读绝对不会出错。
可林焰却始终觉得许萌的话里面好像有什么细节缺失了，而且非常关键。
这种冥冥中感觉到存在却看不见抓不着的感觉一直折磨着林焰，这让他有点暗自恼火。
“你是想问为什么你也会看见那些？”
许萌的一句话正中林焰下怀，他连忙点了点头。
小护士伸出了自己的手，出神地看了许久。
不得不说，许萌的双手细如青葱，嫩如白玉，纤细的柔荑长短中正，优雅至极。
林焰并不没有什么恋物癖，更不是性变态，但她温润的玉手美得不可方物，不讲道理地直入内心，目光怎么也挪不动了。
许萌敏感地察觉到林焰的失态，有些羞涩的连忙把双手收到了餐桌下面：“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有人接触我的手，就会看见那些我能够看到的……”
这算什么解释？
林焰暗自思忖，警察当得久了，难免会接触到一些难以解释的超自然事件，按照一些灵海市祖辈的说法，有些人生来就是灵感体质，生物磁场异常强大，经常会感应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可传说毕竟是传说，接受了这么多年唯物主义教育的林焰还是很难接受这种说法真的存在。
“你是不是并不相信我？”许萌盯着林焰，眼睛里满是愠色，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的犹豫和沉思已经动摇了她对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她们之间那扇已经微微开启的大门瞬间关闭。
林焰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谢谢你的晚餐。”
许萌说着，擦了擦嘴站起身来，歪过身子从小巧精致的皮包内抽出了五张百元票子，横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林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许萌那窈窕的身影走出餐厅，逐渐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他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倒不是说他对这位偶遇的美丽女孩产生了什么非分之想，就是许萌这样突然间带着些许神秘和更多的不可思议闯入自己的生活，然后戛然而止般地离去，让他隐隐觉得触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却又转瞬即逝。
林焰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餐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