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睡着恍惚听到有人在说话,睁开眼看着奶奶嘟着没牙的嘴,一粒一粒的剥着瓜子,“这个傻儿子,着了常老怪的道,非要带着乖孙子去见他,看把我孙子累的,现在还没醒,午饭也没吃,以后再这样,我老太婆第一个拦着。”韩忠则不同,特别兴奋,今天是道门的大日子,是重生的日子,回味着常先生的修行风采,“我道中人,该当如此,不愧此生,以后得加把劲,起码不能输给同年师兄弟。”看到儿子醒了,韩忠吃了几颗瓜子仁,对着儿子说“从今天开始,咱父子两就是同门了,以后爹爹教你本门功法,等日后再见前辈们讨教,儿子资质不错,不迷不乱,比别家的强,”爽朗自豪的笑声充满居室,老娘瞪着他,“给你的?那是给孙子吃的”。韩忠自讨没趣,对着外间的郑秀催促着饿了,要吃饭,青儿中午就没吃。
郑秀从屋外端着烙饼和米汤送回里屋,“吃吧,吃吧,别光顾着自己,先给儿子吃。”吃罢晚饭,韩老爷子坐在门槛上看着家庭美满,心里欢喜,不自觉地向后靠着,“永远如此该多好。”看着月亮高悬穹顶,心中感慨,“可惜不可能,当年明月下祖父是否也是这样想的。”不想了不想了,明天太阳照样会升起。韩忠、郑秀看着老爷子,相互看一眼,浅浅的笑笑,回屋睡了,是啊,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太阳升起,暖洋洋的晒着院子,韩忠领着儿子数门前的蚂蚁,韩青说:“爹爹蚂蚁怎么长这么小?”韩忠哭笑不得,“这个问题爹爹不知道,爷爷以前没教过爹爹,等会儿去问你娘吧”,郑秀正巧路过,打趣得说道“蚂蚁的爹娘长得就小“。青儿深以为是,韩忠从怀中掏出一包花椒撒在周围画了一个圈,只见蚂蚁立刻变得慌张起来,左突右突,圈中的蚂蚁出不来,圈外的蚂蚁进不去,韩青睁着大眼睛看着这群蚂蚁,越来越焦急,“爹爹,你怎么能欺负小蚂蚁呢?”韩忠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人又何尝不是呢?儿子你仔细想想,你看这个圈想到了什么?”韩青抓抓脑袋思索半天,“这个圈和昨天跟爹爹们站的圈好像,昨日看到那些叔叔伯伯站到农田里,进不到圈中,我们这群小孩子却也出不去”。韩青听罢,常先生说的没错,这孩子与道门缘分竟如此深,解释道:“对,这个圈就是本门,蚂蚁便是徘徊的人生,无论内外都无法跨越,但你看这些花椒之间其实空隙很大,只是气味太大蒙蔽了蚂蚁,所以困住蚂蚁的其实是蚂蚁自己,并非花椒。”韩青这回是压根不懂,韩忠看着孩子说:“孩子,你还小,长大了慢慢就懂了,今日开始爹爹便教你道门义理!”
回身起立:“惶惶宇宙,四季轮回,万物生发凋亡,皆在自然生死与轮回。道实则体现于方方面面,在文理武艺最易体现,也是最简单的体现,因此本门以文武传承,确是无奈之举,修道是最难与最简单的结合,偏于法门就会执着于法门,世间门派林立各执于自己的法门,永远无法深随于道,道自本根,今日开始文理武艺传授于你,据说本派千年都是如此传承,因为太过简单所以悟透者极少,当今门中只有常先生与几位前辈境界颇高,现在只剩常先生一人在门内。”韩忠看着韩青,“孩子记住这些话,这是本门至宝,门内大成者均感念于此。”
说罢,提起昨日派发的铁剑,讲解一番铁剑结构,攻击招式不外乎“刺,劈,割,砸”,如何舞动全在挥剑之人生发回撤,韩忠舞动铁剑,剑随心转,隐隐可见昨日汇演的气势,无奈自身水平有限,剑势凝着于尖端,挑飞回刺,漫漫洒洒包络自身,气血轮回车转,时卷时舒,青儿跟着挥动手臂,一招一式似是而非,但全凭己出,于自然而言,幼儿在此方面最灵,无奈启蒙初期,内心蒙昧,无法自识。
父子二人,相对而教,悉心传授,无奈道门不走法门一派,只教根本,寻乎本根,依道而行,加之韩忠自己本身也是照搬照说,自身本就欠周全,幸亏韩忠实属良善,不会拘泥其中,自身未被反噬。但于韩青而言,天生灵敏,于领会理解是好事,但对修行来说理解的太快更容易陷入法门的限制,自己给自己建造一道围城。
就这样,经过一个月的教,韩忠已然将道门所有可教的东西全数灌输给自己亲爱的儿子,听闻青儿重复几遍,确认已将义理全然记于心中,这是一颗种子,以后的成就如何全凭自己造化,但愿远离神魔,不升不堕,韩忠看着迷茫的儿子,感念于此,不禁暗暗神伤。
韩老爷子看出儿子的疑虑,挥挥窄窄的衣袖,双手缩于衣袖内向后一背,呵斥道:“痴儿莫呆,道门传承,已然千年,虽然成就者不多,但也代有人杰,顺其自然。”韩忠猛地一醒,扑通给爹跪下:“儿子愚钝,幸得爹爹教诲,看来您确实与常先生和解了,回归本门了。”韩老爷子:“你呀,道门创立千年,闹着分裂也千年,永远也没分成,即使分开也堕入神魔,再不是本门了。道门即是如此,简单的修行,不执著的态度,紧随道心,不惑于万象,抛却法门,与世道格格不入,却绵绵若存,自留不息。我们上一代本无恩怨,奈何自身知道修行之苦,想让儿孙少走弯路,当初我们反目分裂就是感念于此,着了法门的魔道,常先生以一己之力力排众议坚守祖论,但愿你等不再轮回此道。”深呼一口气,带着疑惑的孙儿走向田野,一年之计在于春,生发浓厚于此。
韩忠望着无所作为的父亲,与常先生那日大步流星雨于田野,何等相似,道门真的重生了,不经意间,大家原来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