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宗不敢说出实话,可这些天被李亘装聋作哑的糊弄久了,心里属实是憋闷,此时悄悄看了阿恒一眼,见他还没有回魂,索性便道:“圣上既然找贫道聊心里话,那贫道也不敢隐瞒,实在是有些秘辛,只是说出来,圣上不要怪罪,也不要笑话才好。”
怀远帝赶紧应道:“不会不会,朕以皇帝的名义保证,所有的罪过一概免除,也绝不会笑话天师!”
刘元宗又看了一眼阿恒,确保他还没有返回,便道:“贫道在师门的时候,有位师兄法术高强、仙姿出众,平日对贫道又多有教导照顾,所以不知道何时就迷恋上了他,可师兄呢却有了心上人,还与她定了终身,两个人感情甚笃,常日恩恩爱爱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贫道便生了妒忌之心,差点走火入魔,便被师父罚下山来受些苦楚,以便修成清净之心。”
“师兄?没想到天师的心上人竟是位男子,”怀远帝听着一愣一愣的,“不过朕可以想见那位师兄的风貌,一定是卓绝无匹的,不然怎么能让天师动了心呢?说起来天师生的也是极好的。”
他这话一说,刘元宗便几乎要感激涕零起来,他没想到除了春子之外,还有人能这般理解他,连连点头道:“我师兄确实卓绝无匹、世无其一。”
“卓绝无匹,世无其一,”怀远帝遥想着那位师兄的风姿,便觉得和刘元宗惺惺相惜起来,“有句诗说,相逢何必曾知己,同是天涯沦落人。没想到朕与天师都是伤心人啊!”他又伸臂拍了拍刘元宗的肩头,安慰道:“天师若不忌情色,这天下佳人多得是,朕便送你几位聊解烦闷吧,说不定天师尝了佳人的美妙滋味,就能对那位师兄放下些执念了!”
“不用不用!”刘元宗赶紧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多谢圣上美意,贫道已经发了誓,此生只孤身一人就罢了。”
“天师拒绝的这么爽快,莫非还是童子之身?”
刘元宗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怀远帝一拍大腿叹道:“那怎么能行呢?瞧你这身姿甚伟,姿容又佳,不流连花丛,却要为一不可得之人孤独一生,岂不可惜?”怀远帝却是对他格外上了心,又贴身掏出一个极小的药瓶子来,打开盖子又倒出一个极小的药丸子来:“天师整天炼制丹药,可见过这种药?”
刘元宗对医道一途并没有什么天赋,虽然跟着李亘学了些医药知识,也没甚长进,看着这米粒大小的药丸子只觉稀罕,但又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怀远帝神秘一笑:“这叫逍遥丸,吃了之后就能忘却烦恼,逍遥若仙,想不想试一试?”
刘元宗还守着阿恒的肉身呢,哪里敢随便吃药,再三拒绝了,谁知道怀远帝又靠近一些,低声道:“这个药还有一个好处,情到浓时能把身下之人视作心仪之人,这便是另一个逍遥快活之意了,这也就如同天师真正得到了师兄一样,真的不想试一试,权做弥补遗憾了。”
刘元宗一听这话心头竟当真有一丝想尝试的欲念,只是理智告诉他用无辜之人做替代品实在离谱,便再一次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谁知道怀远帝心里万分同情他,铁了心要用自己的法子帮他解除烦忧,便假意收了起来,却悄悄的藏在了指缝里。
二人又闲话了一会儿,怀远帝便叫人送酒过来,要与天师小酌一番。刘元宗推说一会儿要查验徒儿修行情况,不能饮酒误事,怀远帝便让人换了茶,与他以茶代酒,再继续畅谈些知心话。
刘元宗见他一时没打算要走,看看时辰李亘也快回来了,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打发他,只能硬着头皮与他饮茶叙话。
怎料这一杯茶下肚,便觉如坐火炉之上,身上渐渐燥热起来,只觉得身体有一股无名之火自丹田之处徐徐升起,又渐至四肢百骸。他虽不通医术,却也知道异样,忽的便想起方才那个“逍遥丸”来,抬头去看怀远帝,果然他正笑微微的看着他:“别担心,这个药朕经常吃,没什么害处,刚开始只是身子热一些,只要阴阳交合,便立即可与心上人一起同赴巫山,飘飘欲仙,欲仙欲死,难以描述。到明日你一定会感谢朕的。”
说着怀远帝便站了起来:“朕让人把红莲给你送来,她生的可是一副好身段儿好相貌,对的住你,前几日刚送进宫里来的,朕还没碰过呢,今日就赐给天师了。”
紫檀大门又是吱哇一声,怀远帝走了出去,刘元宗却在心底哀叹一声,几乎瘫倒在地。
他虽是人皇之身,可除了神鬼不侵的真气之外,剩下的也不过是个凡身肉体,如何抵挡住这样的药物侵袭。可强撑着再去看唯一能解救他的阿恒,偏偏还没有回来。
更糟糕的是,也不知道怀远帝是不是提前把那个红莲藏在外面了,没一忽的功夫,便听得紫檀大门又是吱哇一声,一个脆生生,柔弱弱的声音:“您便是恒明天师吧,奴奉圣上之命来侍候您。”
刘元宗强提着最后一丝理智拒绝道:“我不用侍候,你快回去吧!”
谁知道这红莲不过是某位大臣收养的歌姬,送进宫讨好圣上的,她既无父母家人护佑,又无名份位次傍身,哪里敢违拗圣上的旨意,此时听了被拒,却又更往前靠近了他一些,怯怯的道:“求天师怜悯,若今夜不能侍奉天师,奴无法向圣上交代,恐命亦休矣。”
因为她离得太近了些,可以清晰的嗅到她身上的香气,竟然不是凡常女子常有的胭脂水粉的味道,而是清新淡雅的零陵香。
这是李亘身上的味道。
刘元宗只觉得身上轰的一声,被死死压制住的火种便跳跃燃烧起来,几乎要将他烧灼成灰烬。
“天师……”
看着他没有再拒绝,又怔怔的看着自己,红莲便以为他已经默许了。
毕竟他是天师,自矜身份,不能表现的太急切,那就只能自己主动些了。
刚得知被赐予天师时,红莲以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只是圣意难违,只能哀叹自己命苦,可此时红莲才看清,这位天师却是位年轻的男子,生的身姿高大健壮,有些英气的面容里又带着俊俏,让人一见就生了欢喜之念,被圣上随意赏赐还能遇到这样姿貌出众的人,实在算得上幸运了,总归是逃不掉被赐予他的宿命,那主动一些又何妨呢?
刘元宗还在苦苦支撑着,可红莲已经伸出手臂抱紧了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熟悉的气息铺面萦绕着,迷蒙之间似乎重新回到了那日,他不顾一切的将李亘压制在怀中,强自索取的那个炙热的吻。
他不知又召唤了多少次用意念凝成的利刃,将心又剜掉了多少回,才能不再去渴望重新吻上他,可此时,这个美梦再次向他拉开了帷幕。
“恒之……”
他轻柔的叫了一声,眼前的美人已然幻化成李亘笑意盈盈的样子,勾魂摄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