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字落下，那道深蓝色的魂灵竟然一丁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直接被吸入了那眼球之中。
湛蓝光彩瞬间消失，照亮了大半个界域的光炫也再次暗淡下去。
云楠手中握着那枚义眼，而后，他瞳孔中的白芒再次大盛。
数息后，云楠浑身赤裸地出现在半空，不过那并不是魂体，而是实实在在重新凝聚而成的肉身。
云楠感觉，一种许久都没有体验过的感觉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他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可就在那一刹那他却是发现那感觉没错，自己之前重新完整的视力再次缺失。
他伸出手掌在眼前看了看，那极其不对称的感官既熟悉可又有几分陌生。
毕竟，从自己小时候装上那枚义眼之后，近十年来早就习惯了这残损了一半的视线。
可先前那天道与自己融合之后便恢复了自己的残缺，如今再次得而复失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缺憾。
尽管，他隐隐猜测到或许这是必要的。
伸手一摸，果然，先前那枚被自己握在手心的义眼又回到了自己的眼眶。
不过这不算什么，最让他惊讶的是，自己的跟前此时又多出了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由一道白芒组成，就像是方才自己双眸中激发而出的一样，其样貌虽然自己很熟悉却是始终记不起在哪见过。
终于，那道身影看了眼云楠的躯体之后满意地开口说道。
“少年人，不必惊虑，之前的事你也应该感同身受。
吾乃太上，应当算你的……前世？
不，也算不得前世，从我自愿湮灭魂灵回归本源开始，魂灵重组后的你已然于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我这不过只是太上残留的一缕意识罢了，它已经完成了天帝的旨意，剩下的一些微薄之力顺手为你重组肉身”
云楠活动了一下筋骨，对于眼前的事儿他似懂非懂，意识虽然一直看着，可如今才混混沌沌刚刚清醒过来似的。
似乎是不太习惯赤身裸体在人前，云楠习惯性地将周遭空间撕了一小块下来化为一袭黑袍。
他愣了愣，方才的撕裂空间的能耐此时的他理应不该还有才是，因为那是属于天道的天然本能。
白芒人影见状却是笑了笑，指着云楠那颗义眼说道。
“那家伙被重新封印了，不过你们相融甚久甚至有段时间你们就是一体。
如今二魂重新分离，他的一些本能你自然会被继承。
就是可惜……这演算万物之力并不可分，那是作为它天生独有的，你是没法用的。
除非……你俩再次融合一体”
云楠听闻脸色一白，连忙摆手笑道。
“呵，够了够了，这些够了，老先生你说笑了。
不过说起来，虽然我一直知道身体里有你的存在，被那家伙缠上之后也亏得有您在背后指点我才能与它脱离。
只不过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你叫什么，可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太上？难不成……太上老君？！”
终于，想起了天道被封印前的嘶吼，似乎对方是在最后终于演算成功了一些什么，这才将面前这白光的身份给和盘托出。
白光人影点了点头，不过，他似乎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然到了，于是抬头看了眼另外一个方向。
这一眼，似乎穿透了界域落在了某处不知名的地方。
终于，又是过了一会儿，光影抬手一挥，方才切割了两灵的那柄匕首被直接祭出。
“水果刀”划破暗夜长空，在这东域的白昼之上留下了一条散发着流光的气旋。
目送着匕首离去，老君终于将视线重新移了回来看向云楠。
“我知道你想问我的有很多，可……抱歉，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这一切只有执棋子的棋手才能知晓。
从我放弃棋手身份化作棋子的那天开始，我就抹除了我应该知道的一切。
那些……棋子不应该知道。
不过，这段时间你与天道融为一体，想来它知道的他演算过的他计划过的你应该都有所了解。
唉……老夫的时间到了，作为老夫的来世，望……你能完成身为棋子的职责，帮助王棋赢得这盘棋局……”
看起来光影似乎还要嘱咐些什么，断断续续的话语最终还是彻底消失。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一切，云楠摸着下巴开始思考起这些日子从那所谓天道那儿分享来的情报。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边却是无声无息地又出现了一个矮了一些的身影。
“放肆！何人胆敢近王驾身侧？！”
发现有异状，先前那名贴身的侍女当下厉嗬出声。
虽然那柄仙人匕首已然不知所踪，可她单手一翻，从袖口处又是抽出一柄短剑。
让人无语的是，其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竟然并不比方才的匕首小多少。
看来，真的就如云楠之前所说，他与天道的确是掘了不少仙人的宝贝。
“额……咳咳咳，自己人，退下！”
云楠连忙摆手，那小女仆一下子就像是做错事了一般垂头后撤几步。
“是，是巧儿错了，巧儿这就退下”
女仆巧儿虽然说着退下，可也不过是再次轻移数步，与后头待命的三只鬼王站到了一处待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云楠的恶趣味还是巧合，这小女仆的名字显然是让方才到来之人皱起了眉头。
“呵～巧儿？这名儿你起的？”
来人转到脸色尴尬，就像是被撞破了什么秘密一般的云楠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这臊眉耷眼的模样。
“嘿，巧儿，你收到我传去的消息了啊。
话说，你可是我最后的后手，要是那几个家伙没及时找得到我，那我可只有被那家伙彻底吞了地说”
云楠顾左右而言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凑近对方几分，极其不要脸地伸手想要拉住对方表示亲近。
“啪”
显然，青巧儿并不领情，直接无情地拍落对方的爪子。
不过，她斜眼一撇之时，看着对方未被黑布笼罩着的大片肌肤显然还是露出了一些高兴的神色。
之前，这云楠第一次在阴司出现在她面前之时，身上的气息虽然还是他，可青巧儿却是怎么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可如今，对方这一副躯体重铸，原先那种怪异的感觉彻底消失不见。
甚至……甚至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一切事情开始之前。
不过，似乎想起了点什么，青巧儿眼眸一瞪，恶狠狠地说道。
“少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早就到了，该看的不该看的反正都看到了”
其实青巧儿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云楠脑回路特殊一下子想歪了，顶着个大红脸将裹着的黑布给紧了紧。
青巧儿没有注意到这点，她抱着肩膀语气很是不善地继续说道。
“是吧？北武灵王阁下，就是不知……先前我让你去截杀的那些北域强者你完成了几个？”
这一下，云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憋了好久这才又赔着笑保证道。
“啊这……嘿，巧儿你这话怎么说的，如今我摆脱了那个盯着我的家伙，那北域如今我最大！
那些手底下的人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杀要用只要你一句话的事儿！”
听了这话，青巧儿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其实，那北域她想得到手在之前是很容易的，就算如今凭着她收的那些一大票神仆也是简单得很。
只不过，之前云楠陌生感觉的隔阂一直在心底纠结着，如今看到对方那熟悉的不要脸做派。
不，其实之前他主动找到自己之时也是很不要脸，不过如今看来，那时候对方性子受那什么天道的影响已然克制了许多。
隔阂解除，青巧儿对于这个还看得顺眼的玩伴还是很有一些好感的。
于是，她随意找了个还算平稳的礁石上自顾自坐了下来，一旁的云楠也是立马屁颠屁颠裹着黑布跟了上去。
两人坐在这漆黑一片的礁石上都不发一言，直到青巧儿吸了口气之后扭头郑重问道。
“说吧，方才那光……不，是老君？呵呵，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
玉皇天帝手下的三老九柱二十八宿，那老君可是三老之首。
传说，三老手下又有天庭九柱，九大柱神支撑天庭，保其高至大罗天域永不坠落。
至于那二十八宿……那些是四象神的手下，每一个都代表着某大星域的执掌。
不过，那四象早已不知所踪，而且不止四象，三老九柱听说也大多并不在其位。
不过那二十八宿，或许……如果能掌握四象气息附身得那些地灵……
城隍？！难不成，他将位置传给哥哥也与这有关？
呵～南结那家伙果然没那么简单。
也对，城隍位高至天王，他们每一个都不是简单之辈。
嗨～我就不说了，我知道的也不过就这些，你呢？老君意识消逝之前说你共享了那什么天道的记忆，说说吧？”
青巧儿说的云楠琢磨了半天，最后他一耸肩无奈道。
“虽然是这么说，可我与那天道融合之前各自的那些记忆没这么简单被我知悉，怎么说呢。
并不像是融合之后，它的记忆或者意识就像是开了免提的电话，任何一点我都能听到看到。
我就这么十几年的记忆，作为天道可能一眨眼就可以把我摸了个透，可我……”
云楠的话很透彻，天道那不知存在多么久远的东西，就算那本记忆被他一目十行恐怕他如今也看不了多少。
“不过吧，这事儿的确可能也南结那老头儿有关。
你知道么，那天，就是那天我和庒言被追杀逃到城隍庙的那晚。
庒言求南结那老头为我抹除掉这些不愉快的记忆，也就是那时候，天道就是从他那雷击木的龙头杖上附到了我的身上！”
这话一出，青巧儿立马警惕起来，不过，想了一会儿她又是摇了摇头。
“他曾经和我说过，那根由大罗天域生长的雷击木所制成的神杖，是玉皇赐的。
看来，这又绕了回来，我那个从来没见过的爷爷手段恐怕不是我能理解得了的”
看青巧儿一脸懊恼的模样，云楠索性一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
“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知道嘛，别看我没探知到它的多少记忆，不过它的目的我可是摸了个七七八八。
不说细节吧，至少天道做这些事儿的大致方向和原因我可是了如指掌！”
这话一出，青巧儿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见女孩儿求知若渴的模样，云楠的小胸脯都不由得挺直几分，于是，他一股脑地直接将知道的所有事儿都吐了出来。
“天道知道吧，那玩意儿传说中是天地自然诞生出位阶最高的灵体，有人说，它便是宇宙意志的本身。
其实事实也就是传言那样，不过，它诞生出来的却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
“前提条件？”
青巧儿好奇地凑近了几分，少女身上甜腻的气息让云楠不由咽了口唾沫。
他好不容易压下心头躁动，连忙接话说道。
“是啊，前提条件，又不是地灵这些个不值钱的东西，只要时间久总会诞生出十万八千个来的。”
云楠这十万八千个说的是极其夸张，将城隍的专属之物都变成了烂大街的玩意儿。
不过其实这说的没毛病，宇宙洪荒到底有多大？反正天人们所谓的下界可不单单只是他们目前所在的地球那砂砾大小的地方。
况且，能作为城隍的地灵，还必须附有特殊的神祇气息。
就比如庒言那浊火朱雀，其气息主人甚至正是统帅二十八宿其七的存在。
不过，云楠可没那解释的想法，甚至话语间阴阳怪气地似乎想要和庒言比较一番。
“哼～谁让巧儿平时都不正眼看我，庒言那家伙以前还总不准我跟巧儿接近！”
“别废话，快继续说啊！”
青巧儿无奈地用手使劲戳了戳对方腰间，神游天外的云楠立马反应过来又热切地说道。
“呐，什么样的前提条件可以让偌大宇宙洪荒都憋出了意志？
你试试往大了想～”
看着云楠一脸期盼自己回答的样子，青巧儿冷着脸吐出的话却是让对方有些尴尬。
“宇宙洪荒自己要崩了？”
“呵……呵呵，咱巧儿就是聪明。
对，就是它的寿命要到尽头了，具体还剩多少我不清楚，反正对它来说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所以，他诞生出了一缕意识，它就是天道，通过它洪荒便有可能重新获得新生？
大概吧，洪荒似乎并没有给天道多少有关于这些的讯息，更多的是派下来的无数个需要天道去完成的任务。
我隐约探查到，这天道的任务其中一些似乎是清除掉某些阻碍？嗯……也就是异数。
当然，也包括了仙人那帮家伙。
仙人超脱于天道，已然不受洪荒掌握，所以，那天道在千年前似乎是在它算计中最为稳妥的时间段直接全灭了仙人。
当然，那些不提，因为那帮仙人实际上就算是自己想死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天道的目的就是，不管那帮仙人是转生重修，还是魂飞天外安静悟道。
总之，在计划最后的时间段，这帮超脱之人不可以仙人之身现世干扰。
不过之前我那前世，对！就是那个很牛的家伙，他利用了之前天缘道的掌教，将天道闭关演算万物之时的后手给启动了。
也就是因为那，才有了我被那韩海带着来到了这阴司”
说着，云楠还指了指不远处依旧昏迷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韩海。
韩海此时的惨状可谓是让人闻之可泣了，不过，两人也只是瞟了一眼他便移开了视线。
“然后呢？天道为什么针对我哥？还有，天庭那还有一帮老家伙也有针对我哥的意思。
我这次下界其实所谓的收服阴司又拖了这么长时间只不过是我的借口，那帮老家伙要我下界带我哥上去。
还说什么，必须让我哥心甘情愿地去天界？”
云楠对此只能呵呵一笑，为什么要针对庒言？
“因为他就是那个最大的异数啊！
不过……那小子说起来怎么看怎么平平无奇的样子，天道最初始的记忆也是击杀那家伙。
不过究竟为什么，我也没找出原因。
而天庭有人要他上去，那肯定还是玉皇那老……老人家的后手。
话说，你知道他可接触到过什么能被称之为异数的东西么？比如仙人之类的？”
听到这，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青巧儿冷哼一声呵斥道。
“仙人？那我不知道，邪祟倒是有一只。
地煞王座那帮东西你知道吧？那什么魑魅王座莫名其妙赖在我哥身上不走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此人亦敌亦友，甚至好几次哥哥身陷危难也是因为她才得以存活。
不过，最近她又好像不在了哥哥那儿，在阴司几大鬼域搞了个什么……什么五域鬼商？
简直莫名其妙！
你说……会不会她就是导致哥哥被天道针对？”
云楠闻言立马警惕起来，原因无他，不管是天道以往的记忆，还是与天道融合之后共享对方的心绪。
无论哪种，它们全都没有一丝一毫这个所谓地煞王座的踪迹。
而且，其实天道是隐隐察觉到庒言背后是有人撑腰的，那人并不只是青巧儿。
如果对方甚至有可以隐瞒过天道的手段，那恐怕，那所谓最大的异数便与对方脱不得关系。
两人又是聊了一会儿，虽然知道了大致事情的起因，可依旧看不透最终的方向。
“那接下来呢？去中域？你带人特意稍信来说，如果我来这看不到你就去那儿？
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听说那什么五域鬼商最近好像一直在花费心思打通入中域的商路？这些都是有关联的？”
云楠点了点头，向着阴司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语气中带着不肯定。
“或许吧，因为中域是唯一一个除了仙人那种存在外，天道渗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地方。
天道如今被封印，可这也说不好，反正我认为天道意识这种东西，洪荒应该很容易再诞生出个二号三号四号来着才对。
既然那里天道演算不透，它也一直对那里讳莫如深不肯触碰。
那可能，我们要找的路，便就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