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厂内部,安恒派了专业的人去审查。
安恒本人,倒像是来这乡下度假的。
林修元给安恒介绍了两位保镖,一位姓李,一位姓孙。对外,这就是三个关系好的小伙子来玩儿的。
这个养殖场是他们耗费财力心力最多的,却不是他们唯一的尝试。
有的公司工厂根本没开办起来,当地居民不了解情况,被污染环境的工厂荼毒过,因此强烈反对,或是当地的领导态度强硬,条件苛刻,权衡之下,只好放弃;有少部分是初步审查不合格,问题常常来源于领导层的腐败,尤其常见的是擅自削减工厂环保部分的投入。
林修元和安恒达成一致,宁愿跌跌撞撞地尝试,也不要勉勉强强地用人,这些工厂的进度就不免慢了起来。
主要由安恒操办的这家养殖场,几乎满足了他们所有的预想,也算是给两人打了针强心剂。
等一切走上正轨,安恒兑现承诺,请林杨来工厂参观。
老人家自己走一段,坐一会儿轮椅,一天就转完了主要部分。
中午他们是在食堂吃的,跟工人们吃一锅饭。
林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只说“还不错”,也不评判好坏。
安恒淡定地陪着他,与林修元相视而笑。
林杨出发前,林博延专门找到两个孩子,对他们说:“你们爷爷倔犟了一辈子,对小辈的功绩,从来都不夸奖的。要是他说‘还行’、‘不错’一类的话,那他就是很满意了。”
果然被爸爸说准了。
林杨小时候,并不受林家重视他如今的地位,他的成就很多都是自己打拼来的。他年轻的时候也辛苦过,因此他与A城的许多豪富不一样,他的目光会投向劳苦的底层群众。
安恒和林修元的计划被林博延否定过,却一直被他全力支持着。
他更能看到,这些工厂的价值。
林杨确实很满意,也有许多的感慨。林家那些人,包括他和他的儿子,都比不过这两个孩子。他们有了财富地位的积累,有太多舍不掉,放不开,是难以有新的突破的。
他回到了疗养院,看着默契十足帮他收拾东西的两人,缓缓摩挲着手边的相框。
林修元剥开一个小橘子,照例尝了一瓣,才递给安恒。
安恒忙着给林杨试用新买的电陶炉,很自然地抬头接受投喂。
“挺甜的。但是爷爷不能吃太多,他这两天有点上火。”
“好,我们只给他留三个。”
林杨恼羞成怒:“我没上火,都是那些家伙小题大做。”
“好好好。”安恒手上没停,给他泡了杯红茶。
林修元走到林杨身边,给他揉按肩膀:“爷爷,今天累不累?”
林杨嗤笑:“离累早着呢。想我早年······”
两个小辈无奈对视一眼,认认真真听老人家回忆往昔。
陪着林杨吃过晚饭,两人回到了宾馆。
还是那间大床房。
安恒恍然发现,为了方便,他们好像常常同床共枕,似乎都习惯了这件事了。
林修元还在桌前处理主公司的事物。
安恒凑过去看了一眼,叹道:“人才啊,还是缺人才。”
他们已经过了缺钱的阶段,可惜能信任的又有真才实干的实在太少了。
林修元侧过脸看了他一眼,眉头就有了拢起来的趋势。
安恒后退一步,举起手:“啊我想起来了,我去吹头发。”
林修元停下手头的事:“我给你吹。”
“不用吧,你还有事···”
安恒瞄了眼他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妥协:“好吧。”
他乖乖坐下。
吹风机的嗡鸣声中,安恒感受着林修元温暖的手指温柔地在自己的发间穿梭,想起了那个他们有意无意回避着的问题。
安恒:“我那时候说···”
林修元:“嗯?”
安恒:“我那时候说,不要离开,是不想再失去亲人了。”
林修元:“我明白。”
安恒:“我们家好像冷清了点。关于你的婚事,爸爸忙于工作,忘了就忘了,可是爷爷原来很关注的,现在怎么也不管了。”
林修元顿了顿,换了小档风力:“爷爷知道我们顾不上这个。”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吹风机工作的声音仍在持续。
“你···”
“你···”
安恒恍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林修元关掉了吹风机,细心地给他梳理好头发:“现在不好吗?”
安恒沉默片刻:“我们不一样。你其实可以生活得很圆满的。”
林修元的声音有些低沉:“怎么不一样?”
安恒咬牙:“我有爱人了。”
林修元一头撞到了门框上。
安恒闻声回头,哭笑不得地查看他的额头。
能看出林修元在极力忍耐了,但安恒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了委屈:“···是谁?”
他的额头有点红,不过并不严重。
安恒漫不经心:“呃,你不认识的。还疼吗?”
林修元赌气地躲开了他的手:“你说谎!我不可能不认识!”
安恒抓住了重点:“你监视我?”
林修元僵住。
两人的角色一下子调转过来。
安恒变得理直气壮:“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修元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安恒被他幼稚的样子逗笑,重新拉回了话题:“总之,以我们的身份,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林修元仍然捂着耳朵,跟他顶嘴:“···我们现在就在一起。”
“一起工作,一起吃饭,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唔!”
安恒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红着脸骂他:“你怎么什么都说!”
林修元无辜地睁着眼睛看他,一副我没觉得不合适的样子。
安恒:“······”
他们两个的姿势也挺奇怪的,像是安恒投怀送抱,林修元顺势把他圈到了怀里。
林修元:( °▽ °)
安恒:∑( 口 ||
林修元张开双手以示清白。
安恒磨牙,还是松开了手,拉开两人的距离。
林修元望着他,脸上温和的笑容不变:“小恒,你不必在意我。我爱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也不会让别人乱说。”
安恒移开了视线。
他明白了。
林杨太了解林修元了。他断定他不会乱来,所以即使察觉了,也不发一言。
林修元走回办公桌前继续工作,好像刚刚表白的另有其人。
安恒却好像看到沮丧的小阴云飘在他的头顶。
直到月上中天,两人躺在同一张大床上,安恒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才能不伤害林修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