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当我看到这一树树桃花时,明熠对我说:“我不求你嫁给我,只愿你日日陪在我身边,我便满心欢喜,如果有一天他说要娶你,你愿随他而去。我也会放你离开,但这之前,请把那些时光给我,给我一个机会,总好过你一个人难受,无人陪。”
“桃儿,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得到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错误,这句话你要记住,但愿你明白的那刻,一切还来得及。”
桃花树下,我捂脸哭泣,明熠揽我入怀。
他的锦袍上有淡淡沉香的味道,与缕缕花香融合,疗愈着我被思念割裂的痛。
魔尊千年生辰在即,这样大的活动怎会将我落下。
可是我又错了。
宣赫宫外,我问锦瑟,是不是漏了我?
锦瑟说,没有。
我抱着四方的掐丝玉盒,说道。
“这是我为师父准备的生辰礼,还麻烦师姐替我转赠。”
锦瑟推却,道歉。
“师妹心意我自当转达,可是师父已经嘱咐,师妹应全心替翼王处理公务,不必费心于此类琐事。”
后来,我找到越藤,北音,优昙.......
我找遍所有师兄,我一无所获。
我抱着那掐丝玉盒,一步步回到煜霖宫。
身体如一座被冰封的山,沉重压抑。
明煊千年生辰越来越近,宫内的妖灵忙着筹备,明熠因视察边界军情而外出远行,而我像被隔绝在这个世界以外。
以往的夜晚,明熠知我思绪重,睡眠不佳,于是会用各种方式陪着我,直到我困意生起,才离去。
而今当我一人在时,我才知孤独到深处有多可怕,如荒凉贫瘠的土地,寸草不生。
人间都说,一醉解千愁,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我抱着大罐大罐的酒,哗哗灌下。
我桃曦活了万年,从平庸愚笨的小妖到魔尊的得意弟子,可是最终逃不过一场情欲风月。
恍惚间,我听到天雷阵阵,闪电划破了这夜色阑珊,暴雨狂风席卷了天地。
我醉眼朦胧,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历天劫之日,我看到长长的回廊尽头,那熟悉的身影,青铜掩面的人儿,我爱的那个人。
我冲出房门,疯狂的跑向那条曲曲弯弯的长廊,可是那里除了空旷,除了夜色,什么也没有.......
明煊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宣赫宫外,驻守的妖灵说:“无意义的见面只是浪费时间。该见面时,自会相见。”
何为意义,何为该见面。
闪电四起,惊雷阵阵,世间还有什么比生死更有意义。
我飞向高空,迎着闪电与天雷的方向,我放弃了所有的防御,任凭雷电的行刑。
一次.......又一次........我用尽力气维持身体在空中。
越来越大的雷声,诡异的闪电,惊动了宫中一些妖灵。
我听到有人在呼喊:“天劫。”
我的眼角一滴泪滑落,这不是天劫,这是我的一场情劫,沉溺其中,饮鸩止渴。
最为明亮的一道闪电在天空中撕裂出醒目的一道。
我闭眼迎接。
只觉周身被光所包裹,身体入了温暖的海水中一般,无法自拔。
我嗅到了那熟悉的檀香,绵延悠长的味道。
我睁眼,是他。
我等了好多年好多年,期待着在梦中可以看到的他。
我哭了,泪水像这雨一般的倾泻。
我要将所有的话给他说,否则他也许一会又会离去。
我忍着身上的痛。
我说道:“是不是只有我死,才可以和你见面。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我师父,因为你是明煊。明煊,我爱你。为什么接受我的爱,这么难。”
白色的光笼在他的身上,圣洁明亮,他如昆仑的皑皑白雪,他如天边皎洁的月。
他不是魔,他是我心中要追随的信仰一般,庄严神圣,不容诋毁。
“明煊,若你是蝼蚁,我亦愿为蚁。”
他还是那样不为所动,心如坚硬的石。
“你我只为师徒,仅此而已。”
我的心头重重一痛,一口血喷出。
我哽咽着说:“我不求名分,只要......”
他打横抱着我,稳稳地落在地上。
我看到锦瑟,越藤,北音......所有的师兄赶来。
他们立在回廊下,看着师父和我。
明煊将我交到越藤怀中,并命锦瑟照顾我。
我的眸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迈步而去,又停下,未转身。
我听到他说:“关于那个问题,不可以。”
我的心如那辽阔的平原,一把火烧,寸草灰烬。
雨哗啦啦的下着,我看到他消失在长长的回廊尽头,汩没在那夜色中。
待我伤势未好,明熠已归来。
他看着床上血色全无,气息哀哀的我,面色冷冽,双拳紧握。
“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