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奇毒。
面对跪成一片直呼恕罪的那群太医,太后忍不住砸了几个瓶盏!
但发脾气归发脾气,太后在后宫之中沉浮多年,也知道这事断不能自己先失了分寸。
现在的情况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太后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心知便是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眼下最要紧的是保住儿子的性命。
自儿子亲政以来,虽有后宫女子不得干政的规矩在,但太后对前朝之事也是略知一二。
皇帝现在还没有子嗣,若是有个好歹,只怕这皇位就得落入旁人之手。
赵家虽然势庞大,已经引起皇帝忌惮,但相比较而言些,若是其他亲王上位,只怕等待赵家的就是抄家灭门之祸。
“派去的人怎么还不来!”
“启禀太后,现在宫门已经下钥,门口那些守卫说什么也不肯放行。”
来回话的是赵太后的心腹,战战兢兢地低着头,生怕触怒太后,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祖宗规矩摆在那,宫门一旦下钥,轻易不能开启,更何况,皇帝中毒这事绝对不能外传。
否则,只怕这天下就要乱了。
太后到底阅历丰富,很快就镇定下来,询问为首的太医院正:“眼下这个情况,你们有没有把握能控制住毒性的蔓延,撑到天亮。”
“这……”
即便是有太后威压在,太医院正也没有办法给予保证,实在不是他们无能,而是皇帝所重之毒,前所未见,毒正以十分迅速的速度侵蚀着他的身体,实在实在无人能解。
“外头何事喧闹?“
太后听见外头的动静,不禁有些怒火中烧,今夜这事自己亲口下了封锁令,当真不知道是谁这般大胆,居然敢贸然闯到这来。
“是昭秀女宫,说有法子暂缓陛下所中之毒。”
那女官自然也是太后心腹,深知此事事关重大,也不敢拦,只得先进来请示。
“昭秀?”
太后一向不喜欢这异族女子,只是无奈皇帝却一味偏宠,至今也只封了个四品女官,一时间,倒是疏忽了她。
“让她进来回话。”
太后虽然不喜欢她,但也知道事情轻重,立刻让宣人进来。
“你说你有办法?”
绵绵在来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准备,趁着白日,便将岁岁从别院偷偷运了进来。
“是,不敢欺瞒太后,前几日,陛下知道我思乡心切,便从外头给我寻了一名擅作家乡小食的婢女进来,没想到,无意间,竟得知,这女子原是来京城寻人的良民,阴差阳错,被送了进来,细问之下,竟是神医陆明的弟子,妾也存了私心,见这女子确有本领,又听说,陆神医现在在摄政王府上,便打算做个顺水人情,打算过两日便送出宫,没想到,今日终究派上了用场。”
“你可知,若你有一句虚言,又或者,你带进来的这名女子是别有用心的刺客,那么,你便是死上十次,也难以赎罪。”
“妾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不敢欺瞒太后,妾已经怀有身孕,已经两月有余,自然希望皇帝安康,也使得妾能够得之庇佑,眼下,无人会比妾更加希望陛下安好。”
“什么?”
这话一出,太后不由是又惊又喜,那跪着的太医院正极有眼色,飞快上前替她把脉,确认她确已怀了身孕。
“太后放心,这诸位太医在,想来这小小女子翻不出什么花来,若太后不放心,妾甘愿先替陛下将毒引出,以证心意。”
说到这,绵绵立刻跪下,又重重磕了个头,不由真心焦急:“还请太后不要犹豫,如今距离天亮还有些时辰,若再耽搁下去,只怕......”
太后自然不能拿最后一点血脉冒险,立刻让岁岁给皇帝去毒,岁岁这来之前,得了绵绵提醒,又有那块帕子,自然胸有成竹。
只是,她须配合绵绵演上一出苦肉计,必须将这事做得完美。
而这点完美,便是让陛下的毒看起来格外凶险,才能让绵绵有机会表现得深情一片,痴心不改来。
岁岁的医术已得师傅七分真传,有把握在施针用药一道上,瞒过那些太医的眼睛,但她故意行针稍偏,让这毒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处理,就是众人提心吊胆的时候,她故作为难地看了一眼众人,紧接着跪下请罪。
“请恕民女斗胆,要想压制陛下身上的毒,还需一味药引,否则......”
“你只管提,这药引是什么?”太后一听,立刻说道。
只听岁岁继续说道:“正所谓血脉连心,如今昭秀女官腹中那胎儿已经与母体相关,又是陛下的骨血,若昭秀肯冒险让民女取些胎血......”
“不可!”太医院正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取胎血,实在太过凶险,且这位姑娘也没把握能彻底祛毒,万一出什么风险,只怕......”
“太后娘娘,请听民女一言,这法子虽然凶险,但眼下,实在是无奈之举,且民女医术虽远不及师傅,但也有五成把握,能保母子平安,只是昭秀女官,怕是要吃些苦头,毕竟这取血之法,实在......”
“太后娘娘,昭秀愿意冒险一试!”
见太后面露犹豫之色,绵绵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立刻跪了下来,情真意切地表明决心。
“太后娘娘,陛下正值壮年,太后娘娘又是仁德之人,想来万一孩子保不住,太后娘娘也断然不会亏待妾,正所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到底是自家儿子的性命更加重要,况且若是儿子出事,这点骨血即便是男孩,要想平安长大,也是困难重重。
太后很快下决心,点点头:“你要谨慎,务必母子平安,昭秀,你勇气可嘉,无论此事成败与否,事后,必将进你为妃。”
绵绵微微松了一口气,也不耽搁,立刻跟着岁岁进了另外一个隔间。
不一会,岁岁便成功取了胎血来,太后立刻让女医将岁岁替换了过来,让她们照顾身体虚弱的绵绵。
岁岁沉下心来,看着人将汤药给陛下灌下,方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