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猛龙集团董事长张匡仁也在开心地大笑。晚饭是在省委书记王国君家吃的。美酒是法国波尔多上个世纪酿造的葡萄酒，佳肴是“华夏一绝”和“回宝汁饺子馆”，按时送过来色香味俱全的十几种美味和牛羊肉馅儿饺子。口福已经够舒心的了，大哥王国君给他出的那个“以退为进”主意，更是让他从心里甜到表皮，晕乎乎的脑袋里，生成了一种想唱歌的感觉。
从王国君家出来，他马上赶到了凯撒大帝会馆。从长通市赶过来的马仔娄阿强早就等在那里了。虽然在张匡仁心中是马仔，但娄阿强对外的身份是猛龙集团主管市场开发部的经理，还兼任着长通钢铁集团副总经理。他匆匆忙忙从长通市赶过来，就是为聆听张匡仁面授机宜的。
“阿强，先叫两个嫩货，咱们哥俩放松放松，醒醒酒再谈正事。”
包房里吱哇乱叫，又歌又唱一阵后，张匡仁对用嘴给他打扫完卫生的小姑娘说：“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谢谢老板。”
“不用客气，要谢你得谢自己长了这么个又光又滑的小屁蛋。”边说他还边拍了拍姑娘又白又嫩的屁股，结果把手掌拍出了淡淡的血丝。
两个姑娘离去后，张匡仁端详一下手上的血丝，很得意地笑着说：“做买卖就得讲诚信，这个凯撒大帝老板，是货真价也实啊。”
娄阿强一脸谗媚的点头说：“大哥说得对，在真人面前他上假货，还不得砸了招牌。”
张匡仁用湿巾擦擦手，又对扔在地上的湿巾吐口粘痰：“阿强，别愁眉苦脸的，天还是咱们的天。跑马，得看谁先跑到终点才能赢钱。”
“大哥，你不知道，姓郑的那个老王八蛋太难缠了。我才砍掉一万多人，他就跳老虎神，说什么也不让继续砍了。”
“没有关系，过年以后咱们就撤股，给他扔个烂摊子。”
“什么？”娄阿强一脸狐疑地看着张匡仁。
“听明白没有？撤股，把烂摊子扔给他。”
“大哥，那可是块冒油的肥肉，咱们千万不能留给他呀！”
张匡仁冷笑两声：“那是当然。咱们这步棋叫以退为进，最终咱们得控股。什么长通钢铁集团，将来他得姓张。”
“大哥，丰城市这边的事进展的也不顺利。迟群在的时候，本来已经同白求恩制药公司、丰城市空气压缩机公司谈妥了参股协议。姓王那个小子来当市长后，这两家公司都反悔了。我听说这两家公司已经与格雷集团那个安娜签参股协议了，据说他们的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很快就会到位……大哥，姓王的那个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吗？”
张匡仁点点头：“迟群说了，那小子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你不要想着在他身上下功夫了。俗话讲，东方不亮西方亮。这个省有十个市州，咱在另外九个地方卯上劲，照样如鱼得水。这次你回去，要做足功课，退股时至少得把他的铁矿和煤矿拿来。如果谈不妥，要马上告诉我，我会让王国君帮咱们的……”
“如果能这么办，当然最好了。大哥，那我就往回赶，与手下人议一议撤股的具体章程，一定得把这事办得干净利索。”
张匡仁摆摆手：“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能让你连夜往回赶吗？一会再把那俩小妞叫回来，让她们给咱俩按按摩，疏通一下筋骨。陪我玩的那个小姑娘，还是挺有滋味的。”
再有三天就过年了，东城区在“飓风微笑”中被抓的违法人员，都聚集在东城区公安分局大会议室里。一个多月来，分局每周都要举行三次思想教育活动。分局长雷振江与几个副局长已经从人生、社会、法律观念等方面，对这些人从头到脚进行了一次彻底清洗。在这期间，冯雪梅与马玉良还来过一次，与他们在一起座谈人生应该如何自强自立……
会议室里的这些男男女女，都是三十左右岁的原东柴集团下岗员工。当雷振江引导赵汝义马玉良，朱媛媛杜喆肖丽娟等人进入会议室，大家如同丈二和尚一样愣住了，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了。
雷振江首先讲话说，东柴集团的兄弟姐妹们，咱们的老书记知道大家遇到坎坷犯了错误后，就打电话对我说，他一定要来看望大家。现在让我们以热烈掌声，欢迎老书记给我们讲话。
赵汝义上台后，对着下面的人群鞠了一躬：“同志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已经没有资格给你们讲话了。今天我是来道歉，也是很希望能有这么个机会与大家叙旧的。在东柴集团与大家生活工作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一生最留恋的日子。我想大家都会记得，我们集团叫东北柴油机厂的时候，有个口号‘我爱东柴，东柴爱我’。因为东柴厂是国家的代表，我们爱她，她自然更爱我们。老厂长徐耀先对我说过，毛主席、周总理等许多老一辈革命家，都到我们老厂视察过，对我们予以了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爱护……”
讲到这里，赵汝义闭一下眼睛，痛苦的摇摇头。
“同志们，即便在改革开放之初，我们仍然是蒸蒸向上的民族工业脊梁。然而企业的主要领导权却落到了坏人手里，仅仅几年时间，我们的企业、也是我们的家园，就被他们毁了。使你们这些国家主人，沦落成失业人员，甚至走上了违法之路……我所以对大家道歉，说一声对不起，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有为党负责，为同志们负责。使国家的经济建设事业受到重大损失，使同志们的生活和工作都沦入窘境。用一个合格共产党员标准来讲，我都有罪呀……”说到这里，他已经老泪纵横了。
他的话，使大家都想到了在集团工作时那种有尊严的日子，有些女人已经发出抽泣声。有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女人抹着眼泪说：“赵书记，大家都知道你是好人。我们不怪你，是我们不争气，给集团和你丢脸了。以后我们一定要学好，重新做人……”
赵汝义接过肖丽娟递给他的面巾纸，擦擦眼睛，勉强露出个苦笑。
“我相信大家，我相信大家。古人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同志们，犯了这点小错误，改了就仍然是好同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唐代的刘禹锡有两句诗就是给咱们写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我们一定要振作起来，团结起来，丢掉过去，放眼未来。你们还都年轻，只要自强自立。就一定会像乌拉集团管理层中的那些东柴人一样，有光明的未来……”
讲话被一阵热烈掌声打断后，他接着说，“我老了，又没有钱，不可能在生活和工作上给大家实质性的帮助了。但是，同样关心大家的马玉良和朱媛媛还有雷振江这些老东柴人，他们会给大家实质性帮助的。同志们都是有光荣传统的国企员工，起步的基础，比那些只带着一双手，到城里来打拼的农民工强得多。未来的日子，必然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我非常希望，在新的一年里，大家全都振作起来，用崭新面貌呈现崭新形象！”
随后所有人都像兄弟姐妹一样，互叙友情，回忆昨天，展望明天议论起来。朱媛媛讲过马上就建批发市场的事，马玉良当即表示，他与乌拉集团的同志会全力支持，先补助每人一千元，办点年货过春节，再借给每人一万元入股批发市场。雷振江则保证，市场建立后，他会协调工商税务等监管部门，使市场批发零售都和谐运营，肯定不会出现鱼霸肉霸菜霸这类人物……
看着众人领到一千元生活补助费，无限感慨纷纷离去的背影，马玉良叹口气说：“这点钱连贪官的一顿饭钱都不够，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却得用这些钱全家过春节，如果不是……”
见朱媛媛的脸有点红，杜喆白了他一眼：“你还会不会说话了？大家聚在一起本是高兴的事，你偏要添堵啊。朱姐，他就是个粗人。千万别与他一般见识啊。”
“玉良说的是实话，但他肯定没说现在的我呀。是不是这样啊？马董事长。”朱媛媛满脸堆笑问。
“那是当然，还是朱姐明白事理。但是我得更正你一句话，从前的你，我也没说。我只是感觉到咱们那些兄弟姐妹，欲望点非常低，社会上的贫富差距却拉得那么大，不知道上面说的共同富裕，什么时候才能实现，随口发一句感慨。1000元一顿的饭，谁没吃过呀？我那句话深含的意思是，吃1万元、10万元一顿饭的人，是不会想那些养活他们的老百姓有多么善良的。你说对吗？朱姐。”马玉良也反问道。
“对，是非常对，但这话对我说，已经毫无意义了。我既不会那么吃，也管不了那些吃的人。已经建在全国各地提供这么吃喝的那些楼堂馆所，哪个人有本事把它们用炸药包炸了？这么重大的社会问题，恐怕除了毛主席，我认为不会有第二个人能管得了了。可惜毛主席已经躺在纪念堂里，说不出话来了。你说是不是这样啊？”朱媛媛仍是笑眯眯的看着马玉良。
见马玉良已经递不上报单了，杜喆赶紧打圆场说：“朱姐，我不是说了吗，他就是个粗人。你给他上这么高深的课，他能听懂吗。走，咱们吃饭去，让他请客。咱们今天就吃1000元一桌的大餐。”
杜喆的话把众人都逗乐了。雷振江接住她的话说，1000元一桌的大餐我也请得起，今天我得当回地主，午餐就在我们食堂吃。我保证让它达到1000元的大餐标准。他的话音刚落，众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