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年……
江湖之大,超脱庙堂,江湖儿女不问朝堂……
正值仲春,天蒙蒙亮,田垄之间老黄牛拉着犁深耕着土地,一中年汉子挥动长鞭甩在空中,满嘴呵斥着老牛“快点儿走,昨晚没睡好,一点干劲都没有”,老牛依旧慢腾腾的走着,那人又一次挥了一下长鞭,依旧甩在空中,满嘴牢骚就是舍不得打一下,一人一牛干了两个多时辰,将地翻完。这人拍拍老黄牛,卸下长犁,笑着说:“伙计干完了,我抽袋烟,你先溜达溜达”。说完摸出烟袋,坐在田埂上猛抽了几口,老黄牛走了几步就卧在主人跟前,汉子笑不活了,“老伙计起个大早受累了,先趴会儿,缓缓回家给你弄干草吃”。抽完一袋烟感觉不过瘾,又抽了一袋,起身拍了拍老牛,老牛跟着也起了身。汉子给牛套上车,把犁放车上,喊了声驾,老牛慢悠悠的走起来跟着主人顺着路朝家走去。
走了不长时间,就看到一片农院,村口站着一个农妇,农妇打扮朴实,但容貌秀丽眼睛透亮,冲着汉子说“一大早带着牛耕地,想老爷子想疯了”。汉子走到跟前,说了声“回家,站村口数落老汉,不像样。”农妇撇撇嘴,嘟嘟喃喃到“饭做好了,昨晚跟孩儿说要去见常先生,害的一晚睡不踏实,一个老魔障,一个小魔障,我这辈子怎么能清净清净。”夫妇两人引着牛车拐了两道弯,走到院中,给老牛解了绳套添好草料,女人拿着短扫帚给男人扫扫土,男人开心的看着她“我老婆就是会疼人。”女人转转眼珠子,含笑着拉着汉子走进屋,屋里陈设简陋但干净利索,炕头摆着桌子,一个老妇说“忠儿,还不快点儿吃饭,把我孙子饿坏可不行。”汉子叫韩忠,女人叫郑秀,“爹妈,你们先吃嘛,我起个大早不就是赶时间,把地弄好,今天汇演,等会儿迟到对先生不敬。”老爷子说道“当家的不在,老婆孩子能吃的踏实?一点儿不体谅人,三十多的人了,还是不踏实,快吃吧!”陪个勉强的笑,说下次改,一家人舒心的吃了个早饭。
吃完饭,给儿子整理好衣服,自己换上干净的,跟家里人道别,带着儿子去了石堡。路上韩忠对儿子说“青儿,你还没见过常先生吧,常先生可知道你,等会儿见了面先跟爹给先生磕头请安“。韩青似懂非懂的回到:”我跟爹爹学,爹爹干啥我干啥“。韩忠把儿子扛在肩头,会心一笑,”先生说的对,我儿灵气非凡,比爹强“。一路上,孩子歪歪扭扭的,一会下来一会儿又吵着爬到爹爹怀里,满路欢心,走了个把时辰来到目的地。
绕着田埂,来到一片盐碱地,这片土地略高,包围在农田之中,与周边黄土地看似一样,实则贫瘠,形成一片天然的空场,场地中已经有人早到,一名老者坐在北侧的草席上,精气平和,无益无害,却于众人中脱颖而出,看到父子二人来到,缓缓说道:“韩忠带着青儿来了。“韩忠赶忙上前给老者下跪请安,青儿跟着爹爹下跪,韩忠说到:”常先生,半年不见,您老安好。“老者便是韩忠口中的常先生,本名常升时,修行一世,于此地威望甚高,对外却是名不见经传。常先生赶忙抱起韩青,”快起,你还是这么重礼数,让孩子跟着你跪在地上。”对着青儿说到“真快,四年了,青儿长大了”。韩青疑问道“先生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众人一听,顿时笑起来,先生捋捋胡子,说“四年前你出生带来喜气和希望,你的名字就是我起的,你说我认识不认识你?”说完也跟着众人笑了一下,然后便慈祥的把青儿交给韩忠。
仲春的正午格外舒适,场地人多了起来,周边的农户也过来凑热闹,常先生移步到场地中央,朗声道“四年了,大家脸上的阴霾也消散的差不多了,我们修行之人本当洒脱,过去的恩怨就过去了,我们依然是一家,无尊无卑,顺道而为,不悖祖道,拳拳之心,日月可鉴!”众人附和道:“理当如此。”众人渐渐庄重,慢慢散开围成一圈,独留常先生于圈中,先生一身青色粗布衣裳,面向苍穹:“我道门,历经数年分裂,重新聚集,老天后天均可见证,今日开封,新人入场。“韩忠推了推青儿,指了指其他走向中央的孩子们,青儿领会跟哥哥姐姐们一同来到场地中间,孩子们听话的站成一排,接受先生教诲。先生郑重的说:“道门遗存千年,强权不容,小人暗欺,不慕虚华,不欺贫弱,恪守本心,顺道生亡,绵延不绝,一条明路到乡关,道自本根,新人受礼。”外围四名弱冠弟子,手持铁剑,一一赠予童子,众童子拜谢,礼毕常先生手持青剑稍稍一摆,“剑者百兵君子,不弯不邪,不重招式,不泥内气,全凭自然之道,生发凋亡尽与一心,阴阳环转。”说罢,持剑而舞,剑锋所指,上下翻飞,中外咸至,剑与自身融为一体,形同手足,众弟子虽不受剑式攻击,但感于舞动形象,莫不感叹,天人合一,各自挥剑或学或练,众人于场地中翻飞起舞,气定神凝,二十多道剑似汇合一体,可斩神魔,可指日月,全无所困。
围观的农户们,眼见剑锋由常先生始发,百剑生威,威力于中央慢慢扩散,剑气充盈空场,情不自禁的慢慢退至农田中,再看此时的这片盐碱地,明明就是一片气海,生气勃发,几名孩童在中央模仿常先生,气场带动,渐渐融入当中,周身气血冲灵明,不自觉中得到启蒙。
正午已过,众人慢慢停歇下来,独留常先生一人收式,但见先生剑指太阳,身形渐渐凝重,剑柄一转冲向厚土,倏然后仰扫掠众人,站立收剑于背后,童子们眼见众人停止,没有模仿的对象便也停了下来,有几个自己收不住身形已入疯癫,各自父亲将其收于身前,常先生哈哈一笑,言道:“神魔一体,皆为孽障,各自回去好好教导,还复本性。”但听言犹在耳,已然不在圈中,脱脱然大步流星于阡陌之中,众人拜谢,相互之间叙叙旧,放下猜忌,甚至有人喜极而泣,放下了,过去了,各自回家。
青儿望着父亲,满目疑惑,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今日经历之事从未见过,也不知以后可否还能见到,孩子就是孩子,暂时疑惑好奇都比不得睡觉,今日确实累了,韩忠将青儿抱在怀中,孩子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