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站在三层船舱的门窗前,各船上发生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徐福慌忙着急的伸出右手,口中却“啊......啊......啊......”的发不出声响。
王宫的确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右手拔出秦剑向前方一指,大声呼喊道:“箭攻!”。桅杆上的传信兵听到了王宫的军令,赶紧挥舞令旗向各船传令,并大喊:“箭攻......箭攻.....箭攻.....”
整个船队里时不时的冒出数十只蠃鱼,有的蠃鱼满载而归,有的蠃鱼啥也没吃到就又跌落海里,有的蠃鱼跳出海面就身中数十箭而亡,各个船上哭声遍野。只有军士拉满弓,四下张望,看到蠃鱼跳水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箭羽射了过去。
徐福在船舱的窗户边上大口喘着粗气,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身后的老管家徐正挽住徐福的胳膊一边劝慰一边往屋里拽。老管家徐正一个使劲,和徐福一个踉跄退了回来。
徐福转头对徐正说道:“不要管我,快去给传信兵发令,令各船加速前进,逃出这该死的地方。”老管家徐正看了看徐福,摇了摇头就蹬蹬蹬的下楼传令去了。
漫天的箭羽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剩余的数十只蠃鱼也满身是箭。有的军士直接跳出船舱,手持戈矛对着跳出海面的蠃鱼就是一顿扎。也有军士三人成阵,手持秦剑,有序的挥砍。
再看船舱里的姜怀玉,半躺在内室的床上,手持《天书解》看的津津有味。仿佛这《天书解》中既有颜如玉,也有黄金屋。
徐福踉踉跄跄的撞进姜怀玉的房间,对着姜怀玉说道:“公子竟还尚有雅兴,倒是不知哪来的心思看书。窗外蠃鱼肆虐,众军士死战拼命,我的姜公子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姜怀玉起身放下《天书解》,对徐福言道:“我早已有言在先,蠃鱼受天罚后,必凶残百倍。今船中众人,只顾玩乐,不怕生死。你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出去有何用处?反而害王宫将军束手束脚,不能全力。此时你我当静坐屋中,以候王宫将军佳音便是。”
徐福呆呆的望着姜怀玉,他想不通姜怀玉今日为何如此薄情。往日的姜怀玉慈悲为怀,悲天悯人。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街头乞丐,凡能到他卦摊前,其必笑脸相迎,多加问候。
姜怀玉看徐福用奇怪的表情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徐兄切莫着急。如兄所言天道无常,由此也知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不是你我所能左右。”
徐福说道:“天道是无常,可人有悲天悯人之心,我只想让每个船上的人都相安无事。”
说罢,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姜怀玉将徐福搀扶了起来,邀至大厅的案塌上就坐后,好言劝慰一番。
约过了一个时辰,徐福与姜怀玉只听得楼下蹬蹬蹬很是急促的脚步声,不约而同的向楼梯口望去。
王宫大喘着粗气走上楼来,对徐福和姜怀玉深施一礼,言道:“禀徐公、姜公子,百余只蠃鱼已射杀多半,剩余不足十只,已逃遁入海,不敢再来侵犯。”
徐福听后大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刚想抓住王宫的手倒声谢言。随即想到了些什么,遂严肃的问道王宫:“此一战,伤亡如何?”
王宫听得此言,低下了头,内心伤感,说道:“正在统计,恐伤亡不小。”
徐福回头望了下姜怀玉,后又转过来身来,说道:“王宫将军此番辛苦,若有结果,请速速报知与我。”
王宫应了声“诺!”便退了下去。
徐福走到座位上,一边坐一边对姜怀玉说道:“公子可知伤亡如何?”
姜怀玉答道:“已听王宫将军言说,伤亡怕是不少。”
徐福问道:“那若众人皆亡,只剩你我,又该当如何?”
姜怀玉望着徐福看了半天,遂仰天大笑,回道:“徐兄难道忘了无棣城问卦之事否?兄命中多劫数,此一行需我一路相伴。虽能逢凶化吉,但天道劫数已定,不可枉然更改,故必降罪于你身旁之人。这,就当做是他们的命中定数吧。”
徐福听后仰天长叹,不知所以然。
过了良久,王宫蹬蹬蹬的上楼对徐福施了军礼,说道:“船中人伤三百一十二人,医工死八人,厨子死六人,水手死四人,其它百工共死一百二十六人。军士有伤无亡,船中孩童皆无事。”
徐福听后摆了摆手,王宫随即退了下去。
徐福待王宫走后,大喊:“管家!管家!管家!”
一名仆役蹬蹬蹬的走了上来对徐福说道:“禀家主,徐管家在各船安置受伤人员和损伤船只事宜。是否需要我去请徐管家过来?”
徐福低头摆了摆手,仆役不知是何意思。旁边的姜怀玉对仆役说道:“你暂且下去吧,待徐管家回来,让他上来便是。”
仆役应了声“诺!”便退了下去。
约过了一个时辰,老管家徐正走上楼来,对徐福说道:“家主唤我如此着急,有何要事要吩咐?”
徐福招了招手,对老管家徐正言道:“过来坐下吧。”
待老关键徐正就坐后,徐福又开言道:“此次船只可有损毁?”
老管家徐正说道:“此次有十二艘舫船,三艘小舶船被毁,已无法使用。稍有破损,修复后尚能使用的船只暂未统计,已安排匠人在逐艘检查修缮了。”
徐福听后低头不语,老管家徐正见状,悄悄的退了下去,在各船本来走去,照顾众人。
入夜,至半夜时分。有一只蠃鱼紧紧跟在船后,渐渐的后面又有序的跟出来六只。此夜,月暗星稀,丝丝缕缕的乌云悄然飘过,真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杀人夜。
约过了半个时辰,船中众人都已安然入睡,个别船上早已是鼾声如雷震天响。有一只蠃鱼悄悄的跳到了一艘乙字号船上,慢慢的扭动着身体前进。在快靠近船舱的时候,突然已猛窜,破门而入。破门的蠃鱼如入无人之境,在船舱里胡乱碰撞。睡在上面船舱的人们,被这声音惊醒,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蠃鱼又来了,快跑呀.....”
船上的众人惊慌,声音也吵醒了其他船上的人们。听人喊道是蠃鱼来了,顿时慌乱了起了。此时的王宫也听到了这喊声,正带领军士手持火把,挨个船上找蠃鱼,所到之处不忘安抚众人,劝其速速进舱躲避。
就在王宫茫然不知所去的时候,正前方的船上突然跳进了一只蠃鱼。王宫右手拔剑,指向蠃鱼喊道:“箭射!”众军士一手持火把搭箭,一手挽弓,只听得嗖......嗖......嗖......的箭声不绝于耳。
已到此时,船上所有的人都被惊醒了起来,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的了。七只蠃鱼在偌大的船队上蹿下跳,时而在这,时而在那。把众船的军士忙的晕头转向,不知在那条船头和那条船尾站住来搏杀蠃鱼。
有一条蠃鱼想必是玩够了,从身边的船头猛然跃起,恰巧此船船头站着二十余位正四下张望寻找蠃鱼下落的军士,众军士被突然出现的蠃鱼吓了一跳。其中有一位年长的屯长张六,凭借多年的战场厮杀经验,一个急转身,拔剑呼喊道:“戈攻!”。
二十余位军士闻令而动,迅速转身,将手中的戈矛全部对准尚在空中的蠃鱼。就在蠃鱼下落要攻击众军士的同时,屯长张六沉着冷静的喊道:“进!”
二十余位军士用整齐的队列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蠃鱼奔来的方向前进。可能是这蠃鱼太过于高估自己的灵智和太过于相信自己的皮囊,竟直直的朝军士中间冲锋。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被戈矛穿透身体而亡。
其他船只上,众军士和其他蠃鱼的战斗依然激烈。时不时的有军士受伤倒地,被身边的军士迅速拉向后面保护起来。也时不时的有蠃鱼从空中,落下水来,也有蠃鱼在海面上被军士用戈矛戳了上百个透明窟窿。
战斗最终在二个时辰后结束,此时天已开始蒙蒙亮。众军士打扫战场,发现了六只蠃鱼的尸体,尚有一只没有被猎杀。王宫查看船中众人情况,有数十位船员和军士被蠃鱼所伤,并无生命危险。
王宫将此次战役的结果上楼报告给了徐福,徐福这次倒还是坦然,只是面露愁容,对王宫说道:“王宫将军辛苦,众人即无死伤就好,王宫将军鏖战一夜,也早点回去歇息去吧。”
王宫应了声:“诺!”,便退了下去。
剩余的那一只蠃鱼,在船队周围暗自的游来游去,时不时的在船的各个外围和里面露一头。也许是在调戏船中的诸人,也许是这只蠃鱼看到同伴的死去,对船上的秦卫尉军充满了谨慎,一只在四下寻找机会突破。
突然,天空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哭泣之声。声音之大,响彻天地。船中众人听后,皆面露惊骇之色,有那胆小的,已开始浑身哆嗦。众人皆知,天上响起婴儿哭声,必是妖魔鬼怪作祟。
船舱里,徐福、姜怀玉和老管家徐正听到这空中的婴儿之声,也是面露惊骇之色,慌忙起身走到窗边,抬头四下里观瞧。船上的卫尉军已列阵船头、船尾,各位百将,手握秦剑,面色沉静、肃然,竟显得毫无波澜。
天空中,又是一声婴儿哭声的巨响,众人循声往天空中望去,一只巨大的鸟微微收拢翅膀,直直的向船队中央俯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