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就是帮主,果然高明啊!”许大义伸着大指赞道。曹法言哂笑道:“少给我带高帽了。大义,打今儿起你就听江姑娘差遣,配制解药凡有所需,你都得想法给江姑娘弄来,这事可马虎不得。”“得令!”许大义抱拳领命,说着转对江琳:“但凭江姑娘驱使。”
江琳道:“倒不需劳累许大哥。四海珍奇皆汇汴京,我去汴京走一趟,想来可将诸般置备妥当,若有难处再辛苦许大哥。”“也好。”许大义点点头。
江琳又对章可贞道:“妹妹精于医道,若然无事不妨随我走上一遭,有妹妹相助定可事半功倍。”“好啊。”章可贞欣然应了。二人既去汴京,白雪清及陆无樊三人自也跟着前往。
六人去后,大伙接着练武,而匆匆数日后又一小沙弥来访,说是圆慈方丈请三位掌门、帮主前往寺中一叙,共商赴会之事。霍颙、曹法言、韩定安当即随之上山。
大伙落脚之处仅距山寺二十来里路,以三人脚力也不需骑马,只步行前往。
不多时,行路大半已近山门。忽那小沙弥不好意思道:“三位施主,那个……那个小僧方才蒙几位赐茶,眼下腹中涨水,那个……”曹法言笑道:“人有三急,小师傅自去,我们等你。”
那小沙弥连忙谢过,钻进密林之中。而他一去,却见十余名持棍僧人下山而来,为首的正是圆定。
两方迎上,圆定施礼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怎到此间,是要前往敝寺么?”霍颙道:“正是,圆慈方丈邀我等商议赴会之事。大师这是要下山去?”
“竟有这事?”圆定面露疑色道,“今日左近寺院的大师们悉来敝寺听方丈师兄讲经说法,此番来了不少外人,特命贫僧巡山护寺。”他说着一顿,“可贫僧并未听说方丈师兄另有安排啊?”
三人一听大感不妙,曹法言闪身林中,一瞬又回,叫道:“那小和尚不见了!”
“坏事,莫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韩定安惊呼。圆定亦惊道:“难不成有人把三位引来此间?这……这是要对三位门人动手?”“多半如此,快快下山。”韩定安急道。
“悟远,速回寺中禀报方丈!”圆定忙对身后一僧人急喊,说罢回身道,“大伙同仇敌忾,贫僧当效犬马之劳。”
三人惊急之下也不及与他客气,点点头,转身欲下山去,一众僧人紧追其后。可刚奔出两步,曹法言、韩定安只觉背心巨痛,便如断线风筝般被打飞出去。
霍颙奔在最前,立时回身,可朝他而来的竟是圆定与一僧人劈来的双掌。
二人掌势奇快,霍颙回身这空当已失先机,眼见避之不及,只得运起五霞神掌硬接。
四掌相交,“砰”得闷响,霍颙顿觉五内翻腾,一掌之间,他已察觉出二人掌力雄浑非常,而那无名僧人的掌力却更胜圆定一筹,可叫他更惊骇的是,二人所用掌法竟是少林正宗“般若掌”。
单以功力而论,圆定二人都在霍颙之下,却又相差不远,二人联手偷袭,只叫他一息难继,四掌相交之时,二人另一只手也已攻出,又是般若掌,这两掌则正中霍颙肋下。
霍颙翻倒在地,大口呕血,虽未身死,却也再难起身。一旁曹法言、韩定安瞧来也是这般,用手撑起身子,可胳膊一软又瘫在地上。
圆定一击得手,指着三人狂笑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想不到你们竟这般脓包!师弟,你取他们狗命吧。”说罢与他一齐出手那人走上前,望着几人轻蔑一笑,伸手在下颌一抹,沾上的半尺长须尽落,问道:“曹帮主、韩庄主,可还认得贫僧?”
二人望向他,韩定安忽双眼圆睁,惊道:“无极……”说着咳出一口血“白马使……”那人一笑:“正是我,无极宗白马使玄行!”
此时距白沟河之会已过十三四年,此后他一直销声匿迹,纵使仓促之下见了面,三人又怎会往他身上想!而几人更当圆定是少林僧人,心急之下没有防备,这才着了道。
跟着也明白过来,圆定假扮少林僧人,当先取信于人,那日来访就是为了今日设陷所做的铺垫。他既会般若掌,纵试他功夫,也不会察觉他并非少林僧人。
圆定见曹法言恶狠狠瞪着自己,冷笑道:“那日我本想设法露一手功夫,没想到你却假惺惺试探于我,倒省了我不少麻烦,你这可算是自作聪明啦。对了,你也当知是谁取你狗命,贫僧法号玄定,可不是什么圆定。”
韩定安缓过一口气,问白马使玄行:“尔等想故技重施,用般若掌杀了我们,以嫁祸寺中?你为何替周商鸣办事?”玄行轻蔑道:“周商鸣算得什么!不过……我们却需他赢才成。大战在即,此举只为先将你们几个首脑除去,若能引你们反目成仇,那也算是锦上添花了。”
玄定道:“师弟,何必多说,宰了他们就是。”说着挥掌朝曹法言劈去。
忽一声大喝“住手!”玄定不由抬眼望去,但见二人已奔到十余丈外。他一瞬愣神,跟着不管不顾,挥掌再下,欲在二人赶来之前毙了曹法言,玄行与他一个心思,同样挥掌击向韩定安。
可二人呆这一瞬,却有一人从身侧林中闪出,身形之快,只剩虚影,他抢在二人掌落之前,一剑迫开玄定,随之又刺玄行,二人只得收掌自保。
来人正是高凌越,那二人便是韩翊、陆无樊。几人今日自汴京归来,采办解药所需之余,章可贞为陈玄宁调配了伤药,白雪清当年受李瑛瑶借衣之情,得知她无心空门,便为她置了几身衣裳,还寻巧匠编了顶假发。陆无樊将这些东西送上山,高凌越、韩翊则陪他而来,不想正碰上此事。
三人远远听见几人对话,心知若冒然来救,玄行、玄定必先施辣手,高凌越便仗着高绝轻功潜到近处,千钧一发之际,韩翊大叫分其心神,高凌越则随之出手。
他迫开二人,韩翊、陆无樊也飞身赶来。“先杀三个老的!”玄行大叫,十名棍僧立时冲上前来。
高凌越、韩翊知陆无樊重伤初愈,虽能走能跳,可竭力与人拼杀,仍是不济。高凌越缠住玄定,韩翊斗上玄行,陆无樊则在乱棍之中护住霍颙三人。
玄定急欲毙了几人,右掌运足了劲道直击高凌越胸口。此等无俦掌力袭来,若在以前,高凌越只有退避的份,可眼下他《虚舟无极功》大成,倒也不惧。身子微侧,双手齐出,左手在下为爪,当先拿住玄定手臂外侧,顺势向他怀推去。
他拿住玄定手臂,若跟着用出分筋错骨之类的擒拿手法,能不能成犹未可知,不过相较这一推,必然更废时间,而他这下,瞬时叫玄定肩头向左歪去,登时露出脖颈空门,他右手反握短剑已斜举在上,跟着扎向他脖颈之中。
玄定未想高凌越身法奇快,内力更不逊于己,竟能将自己蓄足劲力的手臂推动,可他虽惊不慌,两脚扎稳,内力急吐,身子向右拧着倒下,右臂从高凌越掌中挣开,而左掌已顺势上撩击向高凌越下阴。
他这招避过脖颈一剑,可胸口朝天,门户大开,高凌越跟着刺下仍能置他死命,不过,高凌越若是不躲,他左掌却能当先得手。
高凌越也知厉害,假使自己身处绝境之中,遇必杀之敌,这剑便已刺下,可眼下不至于此,仍自保为先,一招过后,二人各自退开,跟着凝神又上。
高凌越短剑对敌,招式狠辣凶险,而韩翊见自己父亲受伤,惊怒交加,长剑对上玄行一双肉掌,更是处处抢攻。
可他此时心浮气躁,忽一剑刺出,未想剑身却被玄行抓在手中,竟是与圆正当年对付陆无樊一样的爪法。他忙收剑一扯,未想玄行竟握着剑身,顺势贴上前来,右手般若掌已击向他小腹。
韩翊如不弃剑只怕难保,可要没了兵刃也难再战,电光石火间,他运起“醉仙闲”指朝玄行掌心疾点而去。
指点较掌击着力更为集中,可若功力不够,难免指骨寸断,而他要留着掌中剑斩杀玄行,这指头便也不顾了。
他拼着两败俱伤点出这指,玄行亦觉出他指上真气锐如锋刃,非同凡响,生怕被破了掌法,瞬时变掌为爪,去拗他双指,同时左手松开长剑,一掌击向他胸口。
韩翊掌中长剑虽得解脱,可他扯剑一霎正曲着手臂,顺势前刺尚可,可横击、格挡手臂则需先张再收才能运剑,而玄行贴在身前,已无余裕为此。
玄行瞬时抓住韩翊双指,叫他避无可避,只待一掌将他毙了。不料他一掌击下之时,只觉耳畔生风,余光瞥见白芒一闪,韩翊长剑剑尖一歪,竟向自己眉际之末太阳穴点来。
太阳穴乃死穴之一,他岂敢托大,连忙舍了攻势而退。原来韩翊内力大进之后,手握长剑也能运出“醉仙闲”指力,指力加诸剑身,无处释放,会叫剑身颤动不止,他这剑非是软剑,却也韧性极强,经他不断揣摩指力收放间隔、强弱、方位,终能控制剑尖走向。这本是他为了配合“七情剑”绝处生变的剑意钻研而出的,今日单用此招,却也收克敌之效。
生死之间走了一遭,韩翊终定下神,不再一味猛攻,“七情剑”配合“醉仙闲”指法用来,左削右斩,上挑下劈,看似招式用老,却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玄行摸不清路数几何,反轮到他急躁起来。
而陆无樊这边左遮右挡护住三人,十名棍僧难以得手,便将他围住,欲先除了他。八人分站八方,八棍齐施,而两人游走圈外,伺机攻他头顶脚底。十人不断换位,攻守之时相互照拂,可谓配合无间。
这十人凑成的“十方棍阵”也曾困住不少英雄好汉,不过遇上陆无樊却糟糕的紧,他黑剑一挥,纵十人拿的是镔铁棍也难抵挡,“唰唰”几剑过后,十条长棍被削的参差不齐,虽十人还占着十方之位,可兵刃长短不一,阵型随之而乱,攻守间走位再不流畅,终各自为政,威力尽失。
忽一声惨叫,但见玄定双臂淌血,方才高凌越卖个破绽,一剑刺出故意慢了分毫,玄定以为有机可乘,趁势双掌夹击,一前一后欲将他小臂拍断,不料高凌越掌中短剑一旋,他双掌还未拍倒,双臂已被割伤。
玄定急退,大叫:“快走!”玄行也拾掇不下韩翊,舍下他急奔而去,那十名棍僧见状也做鸟兽散。
三人那能容他们跑了,立时追去。然忽见三点白光闪过,却是玄行掷出三枚银钉。可这三枚银钉却不是奔着陆无樊三人而来,而是朝地上霍颙三人打去。
三人大惊,只得回身救援,等将暗器打落,玄行一众已钻入密林中。
眼见霍颙等已气若游丝,三人再顾不得追击,一人抱起一个奔向寺中。
圆慈方丈听闻,匆匆赶来,吩咐寺中疗伤圣手先行救治,高凌越则又奔下山去请章可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