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批评。如果不自己批自己的话，吴怀南办公室的保密柜里有成堆的材料。组织部长，这个管人事的官，能让很多官瑟瑟发抖，只要这个管人事的官愿意的话。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手里的材料。
几乎每个人屁股底下都不干净。有那样的材料就可以拿捏任何官场中的人。
搞这么一次市级领导的民主生活会，是大餐前的准备，目的是整顿财政的资金和投资环境，把该搞的项目搞起来，出政绩。
或者说是出正气。
不搞的话，都跟王副市长一样，那就会乱套，财政口那么多钱，就会被明里暗里搞走，中饱私囊。
见钱眼开是人的本性，能拿的不拿，那是脑子进水了。
吴怀南和王书记这是拿王副市长祭旗了。
……
李勇和魏凌很认真在办公室审材料。
那些不三不四的靠裙带关系规划的项目，直接拿掉。钱已经划走的，通过公安和银行系统，尽量追回来。追不回来的，谁犯事，谁顶着。
李家小公子办起公来，也是铁面无私。
办公室的电话不停地响，很影响工作效率。李勇给招商局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调个人过来接管日常工作。
这活儿其实，本来就是招商局的。
人来了。
徐小慧，副处级打杂地。徐小慧把新买的房子收拾好了，还偷偷把李勇的老妈接过去看了看，还说，等以后退休了，就可以跟老太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姜老太太很喜欢在港城住，她这次来，就是要给李勇选一栋大房子。不过，她没想到，徐小慧有这个心，这姑娘（是儿媳妇）这么替李勇着想，还这么有孝心，难得，大院里长大的孩子，这么尊老。
这姑娘是动了真心了。
徐小慧确实还是姑娘之身。这更难得了，大院里长大的女孩子，懂得守身如玉，说出去没人相信。
徐小慧能人所不能，及人所不及。谁能想到，她把最爱的手术刀放下了，整天在招商局的办公室里弄那些枯燥的八股公文。
她却很甘心。
甘心的为了那个男人，当跑腿儿地。
徐小慧进了李勇的办公室，先去接电话，一接，竟然是吴怀南打过来地。
吴怀南听到是徐小慧的声音，楞了一下，然后开玩笑地说：“你这是身兼数职，公私两不误。”
徐小慧说：“我是新人，一切都得从零做起。”
李勇听到是徐小慧，抬起头来，也愣了，“你，你怎么从医院过来了？”
徐小慧笑，“我早就不在医院了，我现在是你的跟班，负责接电话打杂。”
李勇不敢信，“真的，不是开玩笑？”
“当然不是。”徐小慧把电话递给李勇，“吴哥打过来地。”
李勇接电话。吴怀南电话里跟李勇说，拆迁办误拆了两栋美国居民的房子，我们需要懂美国法律的律师跟对方接触，滨海路那一带，是古建筑保护区，投资中心牵头开一个协调会，把房管那边的参与拆迁的都召集一下，重点给他们点一点，再敢犯低级错误，就严办。
李勇一边听着，一边记了下来。
“徐主任，不是，你应该是副处，徐副局长，这是吴部长板着脸讲的重要事项，这个问题你办，一定要严办！”李勇把电话记录交给徐小慧。
徐小慧手拿着电话电录本看完，然后，放到了办公桌上，“李处长，这么大的事儿，你得亲自出面，我是新人，我怕他们不听我地。”
“他们敢不听，哈哈，”李勇伸了个懒腰，“你拟个讲话稿，你开会，你说，我去陪着听。”
听李勇的口气，他们这投资中心开成夫妻店了。李勇是真没想到，徐小慧有这心思，弃医从商，难不成就为了爱情？
照常说，这样的人事调配，有瓜田李下的嫌疑。李徐两大家族把持着港城钱最多的地儿，那赚到的钱，都成了人家的私房钱了。
这样好吗？
这还是人民至上的宗旨？
这是家族至上。
要是用徐小慧四哥徐开放的口气说，什么你家我家的，我们家的老子想去联合国拿钱，都没人敢放屁！
徐小慧可不象自家的四哥那么粗鲁。徐小慧很周全地想过了，李勇不是爱做官的人，也不会象李英大哥一样，将来要去京城内阁任职，李勇喜欢游山玩水，喜欢诗情画意，喜欢古色古香的建筑。徐小慧投其所好，动用了家族的关系，把港城房管局代管的一栋房子弄到了李勇的名下，滨海路广仁街独门独院的房子，很古色古香的哥特式建筑，李勇住进去肯定很喜欢。
姜老太太就很喜欢。
尤其是徐小慧买的红木家具，全是至尊级的。等过两天，德国的那架三角钢琴运过来，那中西结合的艺术氛围就出来了。
院子里还有银杏树，还有一个圆石桌，一圈儿石凳。夏天，可以陪着姜老太太在院子里纳凉。也可以站在二楼上看海。
在家里就可以体会海上生明月的意境。
这要是，把人换一下，徐小慧换成魏凌。魏凌再怎么琢磨，也不敢想，在海边弄一个四合院，还什么站在二楼上看海。
能有两室两厅的房子住着，就心满意足了。魏凌家在港城的西区，父母费了好大劲才分到了60平的房子，一家四口住着，已经比一般人好多了。
魏凌盘算着市政府最后一次福利分房，自己能分一套，70平左右的房子。虽然是老小区，可地角好，将来拆迁，就有运作空间了。
魏凌主动要求给李勇当“秘书”，为的就是等分房的时候，李勇能开口把房子要下来。魏凌依靠的是还是在外宣科的资历。
魏凌还是很会替自己打算地。
在投资中心，没什么人竞争。
徐小慧来打杂，魏凌却想不明白了。徐医生何必呢，个人升迁，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正处也好，副厅也好，上面一句话就行了。
干什么干，干工作是平民家孩子的事儿。
魏凌没往“美好爱情”上想。大家族的孩子哪管什么爱情不爱情，都是玩，结了婚也是玩，有那资本，为什么不玩。
徐小慧泡了咖啡，两杯，一杯给李勇，一杯给魏凌。
魏凌不敢接，有点儿受宠若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