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里逢甘”兼职大学生供出上线的特征,与平光湖那夜抓到的万虎的外貌如出一辙,李蒙他们加紧提审万虎,还未将审讯结果告知张简知,这边海底隧道就出事了,众人开启连夜工作模式。案牍之劳,谁人能免?
治安部与城安处召开联合会议,张简知主动递烟给刘队,对方再三推拒,两眼珠随着烟来回移动,最终战胜诱惑。他满脸倦意,嚼上一粒薄荷糖,说道:“戒了,闺女管着呢,简知,你也少抽点吧。”张简知一个孤家寡人,没人介意他抽不抽烟,理解般笑笑,接过糖盒,含上一颗,果真提神醒脑,清凉透顶。
李蒙将资料投放到会议室大屏幕,“其中一辆货车失控,从江边护栏冲下去,车上无人生还。剩下的车辆全部消失,追踪不到。初步判断,他们可能提前计划在隧道内换车。”
张简知靠在椅背上持反对意见:“按照货车的体积,货物至少以吨计算,这么短的时间内转移,除非他们会变魔术。”
“会不会是隧道建设有问题?”王勺找到自己的位置,打开笔帽,加入讨论。
“海底隧道属于我市基础设施,手续报批制度严格,多家建设单位参与,想从这里面做文章,难于登天。”刘队双手骚骚寸头,实在想不通这伙人是怎么逃脱的。众目睽睽之下又是贩卖违禁品,又是私携枪支,已经引起小范围的轰动。案件迟迟没有突破口,上面给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们更是一筹莫展。
木子李翻到另一页,换了个角度,“坠江的赵东明和装在行李箱的刘咏都是鹏程集团的员工,赵东明是因为贩卖‘迷萝’才逃走。这个刘咏,他和赵东明有什么利益关系,要被偷运离开。”
“难道是想偷渡出境?”治安部实习生接着木子李的发言提出自己的疑问。
王勺摸摸干到起皮的嘴唇补充道:“别忘了,到现在,刘咏没有犯下任何案子,财务状况,李哥查过了没问题,为什么需要偷渡。另一个疑点,刘咏在行李箱里,仍处于昏迷状态,会不会是和赵东明有仇怨,对方想借刀杀人。”
李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众人合力打捞货车时他冲在最前面,后来又冒着雨东奔西走,鼻内止不住发痒,“我们对刘咏的人际关系进行了详细调查,他们公司的人都说平常没见两人有什么密切往来,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刘咏一向深居简出,沉默寡言,做事严谨,或许是得罪了赵东明背后的人?”
王勺的双目顿时变成星星眼,佩服的望着做事周到的李蒙,捏捏手中这摞资料的厚度,仅用一天时间,就能搜罗到如此详尽的信息,不愧是城安处顶梁柱之一。木子李托腮看着李蒙,右手自动抚平压皱的页角,“赵东明是吴守良的特别助理?可,可吴守良不是已经......”
“吴守良虽然死了,但他是签过合同的正式员工,公司不能无缘无故辞退他,他被安排到鹏程集团分公司后勤部,一个无足轻重的职位待着,那个上司还有半年退休,我见到了,世故圆滑,谁也不得罪,典型的老好人,更别提会和刘咏这类人结仇。”
“那他还能受何人指使?”
“谈判专家”田淼兴致勃勃,想要参与讨论,侦破案件虽然不是她的专长,但她的男朋友就在鹏程集团隆安区分公司任职,“我这有个关于赵东明的秘密,你们要不要听。”
“严肃,讨论案情呢,拣重点说。”治安部小付同志瞅瞅刘队的神色,打断她的故弄玄虚。
王勺好奇,反正大家都没有想法,不如听听八卦,捧场道:“欸,说不定对案子有用呢。田姐,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田淼脖子前倾,看了一圈在座的各位,清清嗓子,仿佛要吐露什么惊世秘闻,“别看赵东明被调去分公司后勤部,但他在总公司照样说得上话,遇到什么事情去求求他,总公司还会给三分薄面。”
木子李闻言瞪大眼睛,鹏程集团这么人性化吗?在烂泥扶不上墙的吴守良手底下干活,还能吃上老东家的红利?当即提出疑惑:“后面没人撑腰他能这么厉害?说明总公司肯定有他的靠山。”
刘队和张简知突然被叫出去,王勺在会议室唏嘘不已,这个赵东明吃的挺开啊。旧主都没了,还能这么八面驶风。小付认真的盯着木子李问道:“小木,没有证据不能随便乱猜,相信小道消息,会阻碍案情调查进度。”
木子李面上带着不服,托腮的手放下,蓄势待发。王勺赶紧打圆场:“现在没有新的证据,大家自由发表想法,集思广益嘛。”
刘队回来,脸色更加难看:“医院那边来消息,刘咏醒了,他在工作期间发现赵东明滥用职权,私自动用公司的货车揽私活。因为警告了赵东明,所以被打伤后装入行李箱。此外,他根本不知道赵东明用那些货车运的什么。大付,小李,走,有新情况,洛江又打捞出一具尸体。”城安处不负责这类案件,所以没有跟着起身。
“这么说,刘咏是和案件八竿子打不着的无辜之人。”木子李心灰意冷,得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平光湖交易,万虎供出吴守良后,吴守良没了。吴家收购的越海商场,地下车库大宗贩卖“迷萝”,又变成主谋赵东明坠江。李蒙想到还没告知审讯的结果,凑到自家老大身边,给他橙色文件夹。张简知阅览完毕直接掐了刚点上的烟,合上文件,撇下城安处李蒙,王勺,木子李三小只以及不出外勤的田淼走出会议室。
木子李讶然,扭头问李蒙:“李哥,老大怎么了?”
“肯定是知道结果了,真想不到‘故里逢甘’的店员供出万虎,万虎的上家又是赵特助。吴守良没了,赵特助让天收了。咱们现在只能缴脏,没人可抓。”王勺替李蒙回答木女士的提问,泡上大麦茶,一一倒入纸杯,发给分析案情的各位,“怪了,只要一和吴家沾边,线索全断,甭管证人还是嫌疑人都没留下活口。”
“我就不信吴家真能只手遮天,还有那个吴玉良,看着人模人样,未必是好东西。”木子李的金边眼镜腿连带被气歪。
王勺安抚义愤填膺的新人:“小木,稍安勿躁,据我多年的经验,人只要做了坏事,就一定会留下证据。”
李蒙意味深长看他们一眼,示意二位噤声,木子李和王勺二丈摸不着头脑,待离开治安部才和他们娓娓道来:“议论吴家避着点治安部的人,毕竟吴氏现在是吴玉良当家。”
“为什么?”木子李奇怪,王勺猛然反应过来,在张简知上车前快速说道:“治安部部长赵春风是吴玉良的亲舅舅,怪不得他们刚才绝口不提吴玉良。”
回想起治安部小付生怕田淼乱说话的态度,一向精明强干的刘队,吞吞吐吐不肯积极提出看法,原来都是因为“感天动地”的亲缘关系,木子李狠狠拍了下王勺的靠背,以示不满。
为方便与雇主联系,赵弦换上智能手机后,推送文章的标题总是惊悚又怪异,但这一次,她抑制不住紧张点了进去,“快看!洛江惊现不明尸体。”
“喵~”赵弦一遍又一遍进入搜索引擎,输入关键词查找相关报道,见她迟迟不拿出猫粮,小猫怒对铲屎官,“喵~喵喵~”,怎料一声声哀怨的猫叫对赵弦不起作用,它只能去找另一位好心人。穿着崭新天蚕丝睡衣的陆瑟江走出,驾轻就熟煮一壶鲜牛奶,将幼猫专食猫粮倒入瓷碗。看一眼专心刷手机的保镖,从冰箱拿出一罐可乐倒入耐热玻璃杯加热后,再递给她。赵弦正刷着新闻下的帖子,喝下第一口,差点吐出来,什么东西?说难喝都是抬举它。
治安部临时借走城安处的法医,等他归来时,王勺亲眼目睹小郑法医一口气吞了整杯火龙果汁,悲戚戚过来说道:“郑儿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简洁六个字让王勺登时哑然:“女尸,高度腐烂。”
“这么凶残!”
木子李褪去入职时旺盛的好奇心,故作淡定问道:“女孩多大?怎么死的?有家属认领尸体吗?”
王勺冲她咧嘴笑,俏皮的小虎牙都露出来,“我们小木同志还是一如既往的关爱女性,堪称吾辈楷模啊。”
小郑法医亲手剥开一颗外皮皱皱巴巴的红心火龙果,张口打呵欠,两眼嵌着泪雾,“二十来岁,尸体腐烂严重,死因不能确定。治安部在比对本市失踪人口记录,唔啊-,木子姐,我去补个眠。”王勺赶紧把加班用的护枕给他送去,小郑可是城安处的珍稀物种,年轻认真负责有能力,不能折在睡眠欠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