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白枫回去的路上,白霜开始思考关于他们姐弟的将来。
她有两个谜团需要弄清楚,其一,那天到底是谁把她推入荷花池?其二,母亲当年自尽,是否也是死于他人之手?
整个白家,崔氏母女的嫌疑是最大的。
崔氏本是父亲的外室,当年,父亲和母亲成亲没多久,就和崔氏勾搭上了。
讽刺的是,崔氏的女儿白月还比白霜大三天。
后来,崔氏又生了个男娃,母凭子贵,被白永毅接回家里为妾。
也就是从那年开始,白霜的母亲变了很多。原先温柔爱笑的女子,变得卑微隐忍、怨气丛生,拧巴又痛苦。
白霜叹了口气,眼下最重要的是,在家里立足。
过去,母亲总教她隐忍,别和崔氏母女起冲突。可母亲不明白,对付某些人,就得狠!
为了弟弟,白霜必须狠起来。
家门口停着辆马车,车厢外头缀以精美雕饰,两匹赤色的骏马被栓在拴马桩上。
白霜淡淡地看了一眼,牵着白枫就往里走。
“大小姐,今儿个家里来了贵客,您和四少爷,还是从后门进吧,免得冲撞了贵客。”看门的下人是崔氏的远亲,眼睛长在头顶上。
白霜一个巴掌甩到门房的脸上,用力推开他,牵着白枫径直往里走,“狗奴才,凭你也想坏夫人的名声?贵客临门,堂堂嫡子和嫡女却被安排走后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人故意使坏!”
一向颐指气使的门房呆在原地,嘴唇嗡动了半晌,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小姐,您今日这身装扮可太美了!保准五殿下看了移不开眼。”
白月在丫鬟的搀扶下,轻迈莲步,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今日她梳了个飞仙髻,一枝点缀着数朵红花美玉的金步摇戴在头上,行走间发出轻微的铛铛响。
五殿下赵禛是白月一直梦寐以求的男子,若能入了他的青眼,荣华富贵可不就招手即来?
远远地,她就瞧见端坐于父亲一旁的玄衣男子,哪怕是坐着,依然挡不住他与生俱来的的尊贵之气。
“白月参见五殿下。”莲步停稳,白月垂眸,微笑着福了福身。
赵禛打量了一番,俊眉微微蹙起,疑惑地看向白永毅,“白将军家中可还有个女儿?”
闻言,白永毅和崔氏皆是一愣。
“回殿下,末将家中还有一女,名唤白霜。”白永毅道。
赵禛轻笑,“白霜?我要找的就是她,劳烦白将军唤她前来。”
白永毅和崔氏互看一眼,面色微滞,随即恢复笑容,“是,殿下。”
白月气极了,藏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白霜这贱皮子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五殿下亲自上门来找?!
丫鬟翠柳去到白霜的偏院时,她正拿着扫帚在扫院子。
“大小姐,五殿下和老爷请您去一趟前厅。”翠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什么五殿下?不认识。
白霜头也不抬,不客气地把落叶往翠柳脚边扫,“不去。”
翠柳嫌弃地捂着帕子,走到一旁,“大小姐最好还是去,五殿下可不是一般人,由不得咱们放肆!”
白霜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我的病刚好,若因病气冲撞了尊贵的五殿下,你来负责吗?”
“你!行,我会如实向老爷和夫人禀告的!”
看着翠柳气呼呼离去的背影,白霜知道,是时候拿出母亲留下来的软鞭了。
这些个玩意,一个个眼比头高,不让他们尝尝鞭子的滋味,岂不可惜?
“姐姐,桌椅已经抹好了。”白枫欢快地从屋里跑出来。
“好嘞。等会姐姐给你看看鞭子怎么耍,好不好?”
“好啊好啊!”白枫兴奋地拍着手,澈亮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白霜从箱子最底下翻出那条尘封了几年的褐色皮鞭,来到院中,嘴唇微弯,“枫儿,看好了!”
“啪”一声,随着白霜的甩动,鞭子与地面相触,掀起微微尘烟。
正击、侧卷,翻转,鞭子到了白霜的手中,瞬间变得灵活有力。几年不练,虽有些生疏,好在底子还在。
收起鞭子时,院子门口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好!好!好!”
白霜转过身去,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眉目俊朗的男子,头发以玉冠束着,身穿玄色衣袍,腰间挂着温润剔透的玉佩。
“白霜,还不参见殿下?!”白永毅快步上前,冷喝道。
原来,那玄衣男子就是翠柳口中非一般的五殿下?呵。
想不到五殿下为了找她,竟屈尊降贵,亲自前来她这小破院,真让她好生“感动”。
白霜拉着白枫,双双跪下,“白霜携弟弟白枫,叩见五殿下,请殿下恕白霜未远迎之罪。”
“白霜和白枫,请起......”赵禛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看白姑娘这生龙活虎的模样,不像有病气啊。”
白霜身子一僵,下一刻,立马用袖子遮住口鼻,重重地咳了几声,“回殿下,我弟弟想看耍鞭子,没法子,我只好撑着病体硬上了。咳,都怪我,太逞强.......”
说完,她双眼微闭,作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该死的五殿下,突然上门来找她也就算了,还找这劳什子茬!
赵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白姑娘,莫摔了。”
红霞噌地飞上了俏脸,白霜不自在地将手从他掌心中挣脱,垂眸道:“多谢殿下。”
赵禛笑而不语,转身离开,白永毅、崔氏和面色不爽的白月也一并跟着离开。
白霜摊开手心,里头有张小纸条,是刚刚五殿下赵禛塞过来的。
她展开看了看,上面只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字,但那内容却让她思绪复杂。
疑惑,恼怒,还有一丝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