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探太医院的计划被破坏,宋柯暗地里咬牙,面上却是淡然的,对太医礼数有加。
“刚刚得李太医诊治,不想总是感觉此处瘙痒难耐,不知道是不是这药膏有什么不妥呢,烦请太医再替我诊治一番?”为了印证她说的,宋柯用力抓了手心几下,很快几条红痕在白皙的手掌心便清晰可见。
太医细细为她搭脉,又刮了她掌心处的药膏查验,却是找不出什么缘由。
“许是水土不服吧。公主初次到我大盛,贵体对这药膏有不适反应也在常理之中。”李太医最后沉吟道。
宋柯一面清洗手掌中的药膏,一面问:“那太医可有什么办法替我缓解不适?”
李太医支吾着说:“嗯。。。老夫。。。用烟熏。。。试试。”
他哪里能知道,这是宋柯自己用塔布特有的草药搞出来的红肿,只是看着吓人,其实既不痛又不痒。
试了诸多方法之后,见那红肿依然可怖,李太医不由得急得脑门出汗。
宋柯道:“我听嘉妃娘娘说陈太医医术最高明,可惜今日告假了。不如告诉我陈太医家在何处,我出宫后自去寻他医治。”
李太医本就担心被人看扁自己的医术,闻言心中恼怒,淡淡道:“陈太医最擅长妇科之术,这外科可还是老夫略胜一筹。”言下之意便是他处理不了的情况,陈太医也是无计可施。
殷斐然接过药童送过来的清凉膏,道:“公主还是请回吧。既然说了是水土不服,想必果断时间便会自然康复,何必在这里劳师动众。”语气中包含讥讽之意。
宋柯微微侧过脸,道:“殿下说的在理。”说罢,她又冲李太医低声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太医到内室一叙。”
李太医疑惑,但点了点头,同宋柯步入房内。殷斐然立即道:“你又耍什么花招?为何不在这里说?”
宋柯轻笑,大方道:“女子私事你也感兴趣吗?那请殿下一道进来听吧。”
李太医听到这便心中了然,便对殷斐然道:“殿下留步吧。”
殷斐然一头雾水,但李太医和宋柯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会强行闯入,便只等在外边,心中满是困惑。
室内。
宋柯对着李太医盈盈一拜,说:“还请李太医赐教。”
李太医摸了一把白胡子,说:“老夫适才替你诊脉,并未发现公主身患隐疾,难道是以什么药物压制住了?“
“正是。“
宋柯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李太医相信自己身患不孕不育,没想到李太医自己找到了说辞。
她缓缓说道:“我年幼时,曾不慎落水,寒意入体,昏迷了三天三夜,当时大夫说就算侥幸保住了性命,也极难有孕。寻常女子十三四岁便来了初潮,我却是一直到十六岁才有,而且非常不规律,有时隔半年才会来一次。这些年来,我一直服用婆罗国的一味秘药调理身体。不过,毕竟是治标不治本,这回来贵国,我便想借贵国医术替我根治寒症,一圆我做母亲的心愿。”
李太医听了这番话,眼中流露出同情之意,也不多问什么,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下地址,递给宋柯。
“希望陈太医能帮到公主。“
“太医的字真是笔走龙蛇。若有时间,我定会向太医讨教一番,尤其是这二字,足以见功力非凡。“宋柯赞叹道,纤手指向某两个字。
李太医听了,心中高兴,不禁拿起字条,品味一番,说道:“梧桐二字,点睛之笔便在于这两个木字旁。”
宋柯点头,借机又讨教了其余几个字的书写。
“水月坊,梧桐巷。“她轻声念着地址,将字条将纸条放入怀中,又郑重道谢。
她才一打开房门,便见到殷斐然坐在圈椅上,仍是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她心中感到好笑,也不理会,施施然出了太医院。她全然将殷斐然忘到脑后,一心只想快去寻觅陈太医,她迫切想再次见到那人。
很快,宋柯与红朵,达尔多汇合。
红朵道:“殿下,我打听到树伦王爷退朝后并没有立即出宫,反而是去了皇帝陛下的书房。我担心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宋柯淡然道:“静观其变吧。也许,王爷心怀家国,再次恳求大盛皇帝给予塔布子民入学国子监的资格呢。“
“嗯,殿下说的是。“达尔多附和。
红多白了他一眼,不满道:“你就知道说这句话。刚刚差点被树伦王爷发现我们在查他。“
宋柯道:“无妨,眼下,我们要去这个地方。“说着,她拿出字条。
红朵与达尔多立即探头过来,两双绿色大眼睛盯着白纸黑字片刻后,迷茫地对视了一眼。
“这……这……这些方的,长的,圆的,我并不认识啊,怎么知道是何处呢?“红朵挠头。她也算聪慧,是宋柯侍女中大盛官话说得最为流利的一位,但并不识字。
宋柯笑了笑,将字条摆在手掌心,另一只手从上到下依次指着字,悠悠地念出了地址。
红朵和达尔多眼中满是崇拜。
“殿下,你怎么会?”红朵忽然想到什么,惊讶问道。
宋柯冲她眨了眨眼,道:“我自有办法。”
三人正要往宫门口去,却听到一声轻笑自右边传来。宋柯转头去看,见到来人,脸上忍不住浮现一丝恼火。
怎么又是这阴魂不散的殷斐然?
“塔布人都是如同你这般装腔作势,虚伪做作吗?”殷斐然讥笑着说道。
“你……不可对殿下不敬!”红朵冲上前来,怒气冲冲。达尔多虽没有带刀在身边,也立即双手叉腰,对着殷斐然怒目而视。
宋柯道:“秦王殿下何意?”
“字条拿倒了。”殷斐然不紧不慢说道,也不管塔布人如何反应,便扬长而去。
“拿倒了又如何?我们殿下聪明得很……”红朵争辩道。
然而,宋柯听到这话的瞬间,脸上立即红透了。堂堂宋柯公主,血统高贵,自幼聪慧过人,随着年岁渐长,更是机敏果敢,见识非凡,精通大盛风土人情。但是,她不识字,她居然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