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
“都安静,一周后校庆,各班都要出节目,要进行评比的,奖励目前还不清楚,不过重在参与嘛。我们班出舞蹈,鬼步舞,有感兴趣要加入的吗?”马成豪斜倚在讲桌上,一本正经的问,倒是难得的表情严肃。
“鬼步?真的是这个...”沐娴喃喃道,“哎,大班长,这个鬼步是你选的吧。”
“对,你要一起吗?”马成豪正愁没人搭理自己呢,沐娴这就送菜上门了。
他这个班长做的多少是夹带私货了些,不过马成豪本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他牺牲自己的学习玩耍时间为同学们服务,如果没有任何好处,还不让夹带私货给自己行些方便,那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做事标准。他可从没说过自己大公无私,愿意无偿奉献。
“啊,我就是想问一下,你的腿跟灌了铅似的,平时走路都抬不起来,你真的跳得了鬼步吗?”
教室里很安静,沐娴的声音相较之下显得有些突兀,且刺耳。
马成豪目不转睛的看着沐娴,眼神颇有几分凶狠。沐娴也不躲不闪,笑意盈盈与他对视。
所有人都觉得班长这会儿有点吓人,一时间竟不知是该继续保持安静还是帮沐娴打个圆场。
后排唯一一个短发的女孩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她很讨厌沐娴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在其他同学面前说话带刺且嚣张,完全就是在刷存在感,一到老师面前,怂的一句话不敢反驳。 心机,真是好心机。
“你跳的了的话我自然能跳。”
马成豪一如既往的没有生气,发现自己的眼神威胁并不管用便柔和了目光,摇头失笑。对于沐娴,他总是有多于其他人十二分的耐心和容忍度。不过沐娴从不肯参加任何比赛,即使是在她擅长的领域。他问她要不要一起也只是为了暖个场,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他以为沐娴也是这样想的。毕竟他从没有见过她跳舞,只是有听到过她唱歌。她的歌声很好听,非常容易共情。
“行,算我一个。”
马成豪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住,便又添上了些讶异。不过,她难得愿意不做看客,马成豪也喜闻乐见,动作十分麻利的在自己随手撕下的一张本纸上并排写下了马成豪和沐娴几个大字。
“我已经写上来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明天就开始练舞,我告诉你,你要是想临阵脱逃了也没用,拖我也会把你拖去操场。”
第三节课的任课老师已经抵达教室后门,马成豪龇牙咧嘴说完这句话便回到自己座位。
沐娴对着他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哎,沐娴,我也想跳,咱俩一起啊。”
杨青汶比马成豪更知道沐娴会的技能不少,因而更是期待她的表现。她跟沐娴不一样,只要是自己感兴趣的比赛或者项目,即便并不擅长她也愿意参赛并为此进行训练。就比如上个月的歌唱比赛,杨青汶凭一己之力力压十一个班级二十三位参赛选手夺得第一名,因此过上了一段不管走到哪都会被投以注目的日子,也算是在学校里小火了一把。
她是听过沐娴唱歌的,十分清楚如果当时她也在场,那么金奖就与自己无缘了。不过,只是学校里的一个金奖而已,她并不觉得它的重要程度可以高过沐娴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
“当然好啊,待会儿下课找班长报名。”
“这节课,我们做练习册第三单元练习题,最后五分钟对答案..."
沐娴十分怀念和杨青汶一起玩的时光,她与自己总是志趣相投。明明只是做了一场梦,可沐娴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再见过真实的杨青汶了一样。梦里的她初三毕业就辍了学,也断开了与自己和班上其他人的联系。
她不知道杨青汶后来遭遇了什么才没有继续完成学业,那个梦并不是世界视角,做不到全知全能,她也不是所有的细节都清楚的记得,关于很多人,她只是知道某些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那个梦...仅仅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梦...
正当沐娴出神望着杨青汶,用眼神仔细描摹她模样的时候,坐在她左前方位置的女孩,也就是杨青汶的同桌,偷偷抬眼看了看她,又在她回神埋头做题的时候收回了目光。
沐娴初一上过英语辅导班,跟着学过一个暑假的新概念,语感提升不少,有些题目她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不需要进行分析,因而做题速度要快一些。英语一直是她的强项,高三的时候她没少因为英语成绩被班主任表扬,但也没少因为阅读理解被英语老师diss。
一个单元的练习题其实也没几道题目,她二十分钟就做完了,对完答案她也没闲着,翻着课本抄了几遍第四第五单元的单词,临下课便也背的差不多了。其实英语单词很好背,看着音标写下字型,全神贯注手眼并用,就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这种方法只适用于注意力高度集中,且心无杂念的情况,一旦思绪混乱就很容易拧做一团,得不偿失。晚上临睡前,再回顾一遍已经背过的内容,即便是记得不全也没有太大影响,从头到尾顺上一遍,第二天早晨再翻翻书看一看正确的,就可以做到至少一个月不忘了。
沐娴的文言文也是这样背的,她也只有在背书的时候才做得到屏蔽外界一切杂音。
说实话,沐娴很喜欢背文言文,但也仅限于文言文了。她在梦里一定要选理科的原因就是她不想背书,即使她政史地分数加一起比理化生多了五十来分。
“沐娴,去厕所吗?”杨青汶同桌朱子月一下课就叫住了她,眼睛里亮晶晶的似有粼粼波光,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贼招人怜。
“我...”
......
已经...五年了。
她之于我,一直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那种存在。以前我从不相信这种形容,因为我真的不觉得有哪种感情可以介于友情与爱情之间。后来我才明白,她就是我的例外。
我们相识于初二。
初到班的第一眼,我就找到了她,在乌泱人群之中。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她又是如何吸引了我的目光,但我就是看到了她,哪怕她与我之间,隔着几排同学。
我知道,那一瞬,窗外的树叶停止了呼吸,风也不再抖动,满教室的鼎沸人声从我耳畔吹过,只剩下我心中的小人儿在放肆咆哮。她好美,发着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