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
林焰十分不习惯被人拽着的感觉，才刚出了住院大楼，他就一把甩开了许萌的手质问道。
“怎么，难道你还真想被他们当做医闹抓去审问啊？”许萌挺了挺并没有什么起伏的胸口虚张声势地说。
林焰被这小丫头弄得有些头疼，他宁可跟犯罪分子真刀真枪地干上一架，也不愿意面对眼前这小丫头的胡搅蛮缠。
“刚才……”林焰开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许萌收起了满脸笑容，郑重地说，“一个请求，在我下班之前，什么都不要问。”
“可是处置室里的那个……”林焰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刚才那个诡异的场面。
“放心吧，她不会伤害我的。”说完，许萌理了理褶皱的护士服，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住院大楼。
什么意思？
不会伤害她……也就是说，刚才出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林焰抬起双手，用力地在自己的脸上搓了几下，试图让自己尽快从这个不真实的梦境中醒来。但是很显然，身边脚步匆匆的医生护士证明了这一切并不是梦。
林焰回头望向高耸的住院大楼——这栋大楼的建设非常现代化，时间已到傍晚，南北两栋二十多层的塔状建筑灯火通明，双塔中间连接着一条玻璃的挑空长廊，在晚霞逐渐褪去的漆黑夜空的映衬下，远远看去像是一座矗立着的大门，门的里面仿佛向外涌动着无尽的黑暗。
林焰盯着这道门出神，总觉得远处翻滚着的黑云正在发出一个声音，那声音充满了蛊惑，几乎能够将他强行吸入进去。
先是突然眼前出现的血腥画面，然后是护士们说处置室里闹鬼；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突然失灵的打卡机；
莫名其妙移动和翻倒了的床和垃圾桶；
以及……
出现在眼前那个胸口插着刀子的女人。
林焰在庭院里的休息长廊中背靠着柱子坐下，仰头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着进到医院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它们是如此的诡异，无论用既往的什么理论都很难解释得通，可是那深入骨髓的寒冷，令人绝望的窒息，都是那么真实的发生着。
人往往在最紧迫的时刻激发自己潜在的灵感，很快，身为刑警的林焰就敏锐地从纷乱的思绪中发现了诸多诡异中唯一可能的线索：
许萌。
他又一次仔细地回忆着刚刚经历的每一处细节，发现每当他的眼前出现那些可怖的情景时，他都跟许萌有着接触——第一次走廊里许萌挽着自己的胳膊，第二次看见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则正好是许萌握住了自己的手……
这么看来，当自己第一次看见血腥场景时她暧昧的态度，以及她面对那个不知能不能称之为人的女人时口中呢喃着的“王姨”，都表示着在她甜美可爱的外表下，一定隐藏着深深的秘密。
林焰掏出了手机，在通讯录里随便翻了翻，拨通了一串号码。
“喂，小林子，你这大功臣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一个懒散的声音传来。
“喂，强子，帮我查个人。”林焰言简意赅。
“说吧，查谁？”对面倒也干脆，这是他们彼此多年以来养成的默契。
“一个女人。”林焰道。
“靠！”对面一听这话，声音立马提高了一个八度，在电话里骂道，“合着你小子要么就玩人间消失，刚一出现就让老哥我犯错误啊……”
“一个女人，亏你说得出口，追女孩这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得出来？”强子仍然不依不饶。
“滚蛋，正经的，一个女人。”林焰沉声说道。
强子见林焰并没有跟之前一样接过自己的话茬，顿时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非同小可，正声道：“叫什么名字？”
“许萌……年纪大概二十出头，职业第一医院护士，听口音应该是灵海本市人，身上没有什么大牌衣服，不喷香水，应该不是什么富贵家庭，我瞄了一眼医院的排班表，她基本都排夜班，说明她家应该离第一医院不远。”林焰仔细地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靠，还说不是泡妞，观察这么细致，连人家女生穿什么衣服都知道……”强子一边嘟哝着，听筒里逐渐响起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找得到吗？”林焰追问。
“把那个吗给我去了！我谭强是谁，市局首席情报专家，别说碰见你这么个观察力爆棚的怪胎，就算没有名字，我也……”
“找到了，靠，这女孩够漂亮的啊！”谭强羡慕道。
“说正经的！”林焰皱眉道。
“许萌，二十二岁，本市生人，今年灵海市医科大学护理专业毕业，家里的独生女，她的家人……”听筒里又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家里没什么特别的，母亲早逝，父亲迁出了户口，目前没有记录……只不过……”谭强的声音有点迟疑。
“不过什么？”林焰仿佛抓住了黑暗中唯一一束亮光，连忙追问道。
“她两个月之前涉及到一起涉及医护人员的刑事案件……”
“刑事案件？”林焰惊讶道。
“嗯，这起案件发生在两个月前，具体卷宗系统里没有，需要从分局档案库里调，不过根据我的记忆……灵海市很久没有发生过伤医事件，唯一的一次……”
谭强陷入了沉默。
“两个月前第一医院那个造成一人死亡的杀医案？”林焰恍然。
说起这个案子，林焰可以算是擦肩而过。彼时的他在黑哥身边卧底，在案件收网过程中受了伤，在第一医院治疗时突然听说了医院后面的住院大楼里发生了一起凶案，一名癌症晚期患者精神崩溃，怀疑是医生误诊了他的病情，拿出一把水果刀杀害了一名医院的工作人员。
“对，对，就是那个案子，当时案子影响很坏，赵局还亲自督办过。”谭强在电话里附和道。
不过林焰这头却又陷入了沉思，虽然她与许萌接触不多，但是按照许萌的性格，她跟这个案子无论如何也挨不上边。
“我说小林子，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你手里的是什么案子……”谭强的声音打断了林焰的思路。
“回头再说，我这头还有点事儿。”林焰说完就按下了挂机键。
“诶我靠，你小……”谭强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