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王文卓没考上高中,让他去上技校就是不去,你说咋办啊?”杨红云在电话里说起了儿子的现状。
“那你没问他,不上学想去干啥吗?”颜云问。
“问了,他说在家写小说,你说写小说能挣钱吗?这能有啥出息?”杨红云着急地说。
“那你跟他好好交流交流,看看孩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问就烦,不让问,说我不懂。我现在又不敢说他,害怕把他逼急了再出什么意外。唉!你说咋办啊?”
“那,要不,我过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和他沟通?”
“行啊!你快来吧!我都让他愁死了。”
挂断电话,颜云在家上网查了一下关于网络小说的一些信息,做到了心中有数,这才来到杨红云家里。
“王文卓,我上学的时候就有个作家梦,一直没实现,我听说现在流行网文,你教教我,我也学着写写不行吗?”颜云用他感兴趣的话题开始了谈话。
“行啊!阿姨,现在网络小说写好了也能挣大钱。自媒体,网络作家也成了一种职业了。”
“是吗?你也想当作家吗?”颜云试探着问道。
“作家不作家无所谓,关键能挣钱就行,你看我有好几十万字的素材了。”说着话,他兴奋地在电脑上,打开了他的素材日志让颜云看。颜云一看旁边字数显示是436298。
“你都写了这么多字了?真厉害。”颜云由衷的夸赞道。
“这都是我的存稿,我有信心能做好,能挣钱养活俺妈,就是现在俺妈还不懂得这些,不同意我在家写小说,非要逼着我去上学,真是烦人。”
“你妈也是真心为你好啊!对不对?她整天忙家务,没时间上网不懂网上的事。再说我们这一代人和你们年轻人的思想不一样,有代沟很正常,你从小就有主见,可别真的生你妈的气,做傻事呀!”
“我能理解俺妈。就是看她为我着急,我也很烦恼,阿姨,你去劝劝她吧!让她给我一年时间,要是在这一年里我做不出一点成绩,以后就全听她的。”
“行,你妈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好好写你的小说吧!”
“红云,你可别逼他去上学了,不管他选择的这条路能不能成功,你都得让他去试试。因为,他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假如你现在要是硬逼他,还真不行。”从孩子屋里出来后,颜云对杨红云说道。
“不逼他?他这样下去有啥出息啊!我这么辛苦不都是为了他吗?他要是再不争气,我可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像现在这样受累还受气的日子我也过够了,还不如死了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在网上查了查,现在流行网络文学,要是王文卓真写好了,还真能名利双收。时代不同了,咱们的一些老观念跟不上潮流了,你听我的错不了,我看这孩子将来能成大事,你就给他一年的时间,让他去闯一闯吧!成功了最好,万一要是不成功,他也就死心了。”
“就你把他夸得像朵花一样,人家别人不笑话他呀?看到别人在议论孩子考大学的事,我就吓得赶紧走,就怕人家问俺儿咋样?我真是没脸说啊!”
“你这种心态可不行,现在就流行什么自媒体啊!自由职业者啥的,这都是正当职业了,那些按部就班,上完大学再找工作,挣点死工资的人,是现代人眼里是最没本事的人了。咱们的那套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的理念过时了。”
“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敢管,只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了。”杨红云无奈地说。
“你放心,我就看好王文卓,觉得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你就等着享儿子的福吧!”颜云劝了杨红云半天,从她家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因为,她在网吧上班总是坐着,所以,出门基本都选择步行,权当是运动运动锻炼身体。
虽然,在劝说杨红云的时候,颜云是满脸笑意,但是,那都是强打精神装出来的。人前她总是表现出一副洒脱快乐的样子,其实,她和所有女人一样,内心也有着深深的渴望和寂寞。只是,她努力掩饰着,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别人。
此时,她独自沿着街道,在昏暗的路灯下走着,不禁想起了李清照的那首《武陵春》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呢? 颜云在心底发出了一声灵魂拷问。
记得小的时候,颜云看到母亲操劳的身影,疲惫的神态。就曾经暗暗发誓:“等我长大了一定让母亲幸福,一定要出人头地让父母为我自豪。”儿时的她,哪里懂得世事的艰辛?幼时的豪言壮语到现在也没实现,儿时的梦想至今还是梦想。
转眼间,半生过去了,她渐渐明白,苦难,其实也是生活中一剂必不可少的药引。不管它的颜色和味道是什么,它的药效应该是相同的。至于是良药、还是毒药,那就得看自身的修为啦!
人一生中的种种磨难和艰辛就是一杯烈酒,身心健康的人,饮之,能在体内转化成营养液;身心脆弱的人喝了就是毒药,非死即伤啊!
颜云正沉醉在对世事的感叹中,当她走过公园一个黑暗的死角时,忽然一个奇怪的想法涌上她的心头:混沌世界的天和地,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中恩爱厮守着的吧!后来,多事的盘古硬是一斧头把他们分开了。
于是,天,化作日、月、星辰痴痴的凝望着地。地,伤心地泪水流成了江河湖海。大地的心情牵动起潮起潮落,天回应给地的是电闪雷鸣。
火山地震是地郁闷的释放,台风冰雹是天的暴怒的发泄。地,干渴了,天就将甘露洒下,作为回报,地,又把水蒸腾成雾气还给天。
真爱,是没有什么可以阻隔的。地,在天的抚慰下繁衍着万物。春去秋来历经沧桑,虽也变异出了些许丑恶。但是,天,依然载着星辰移转,地,照样滋养着万物。
天地之大爱尚且如此残缺,我们芸芸众生还奢求什么圆满?也许,缺憾就是一种最完美的结局。
正当颜云天马行空放飞自我时,突然,迎面走过来一个身材瘦高的人,和颜云打了个照面,看到那人的脸时,吓得颜云汗毛都立起来了,那个人满脸是疤痕,五官都挪位了,好在,那个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匆匆走过去了。
颜云心有余悸,时不时回头看看那个背影,还没走出多远,发现前面又出现了一个黑影。颜云的心跳马上加速了。她不迷信,从来不相信有什么鬼怪,可是,走夜路的时候她最怕遇到人,特别是刚才被吓得惊魂未定,现在前面又出现一个人影。她心里自然有点紧张。
她想躲开前面的人,可是,两边看了看这里根本没有岔路可以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急地出了一身冷汗。她壮着胆子,向前挪动脚步,渐渐走近才看清楚,原来,来的是一个身材矮小、弓背驼腰的人。
这身影怎么这么熟悉呢?颜云心里想。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很瘦很高的小伙子走过去?”来人走到颜云跟前,开口问道。
“老板?”听到声音,颜云这才想起,眼前的人,正是十多年前的饭店老板耗子。颜云一叫老板两个字,耗子也愣了一下
“我是颜云,这么多年不见了,老板挺好的吧?”
“嗷,颜云啊!很好很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干什么了?”
“还给别人打工呢!刚才是过去一个挺瘦的人,那个人好像是毁容了,看到他时吓了我一大跳,你找的该不会是他吧?”颜云说。借着路灯的微弱的光线,颜云看到耗子苍老了很多。
“嗷,是,那是我儿子。”耗子低下了头。
“我怕他出意外出来找找他,那我先走了。”耗子说完,匆匆寻找他的儿子去了。
几年前还在仙河镇叱诧风云的人物,怎么会这么落魄了呢?颜云在心里暗暗思忖,记得他儿子是个很帅的孩子呀!怎么毁容了呢?这一切让颜云觉得太意外了。
后来,颜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一年前,耗子的儿子伟豪,跟老何的一帮手下混到了一起,溜冰吸毒上了瘾,被耗子知道后,气急败坏的要报复老何。
其实,看着势力越来越大的老何,耗子早就如鲠在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可是,毕竟,自己现在不像以前那样无牵无挂了。眼下自己事业有成,生活安逸。而且,对老何的背景也不清楚,怕真要是闹出什么事来,受损的是自己。所以,就迟迟没敢动手。
没想到,老何竟然算计到自己儿子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耗子就一个电话把他们举报了,派出所接到举报电话,迅速出击,老何等人就这样被一锅端了去。
可是,第二天,老何就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据说,他只损失了一些钱财和两个小兄弟。老何知道了耗子举报他的事后,决定以牙还牙,就此把耗子彻底铲除。
常言说:一山不容二虎。老何这几年,在仙河镇也混出了一些名气,他早就对耗子的饭店垂涎三尺了,没想到还没等他出手,耗子先行动了。至于,耗子他儿子的事,还真不是他设计的,都是伟豪自己作死。
虽然,对耗子恨得牙根痒痒,但是,对于这个根深蒂固的老牌黑道老大,老何也不敢贸然行事。他先是做了周密的计划,把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和事成之后的善后等。做足功课下足功夫之后,这才开始对耗子实施他的报复计划。
首先,他指使人泼了耗子他儿子一脸硫酸,挫败了耗子的锐气,还没等耗子从愤怒和悲伤中摆脱出来,老何又使出了第二招。他找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给他服用了春药以后,怂恿他去耗子的饭店,包房找个姐。
本来他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抓到把柄以后再举报他,没想到那老头有心脏病,竟然直接死在了小姐身上。
这下耗子摊上了命案,事情有点棘手,饭店这边的事他还能承受,也有能力处理好。但是,对他儿子下手这件事,却触动了他的底线。也是忙中出错,最后,耗子还是在小小的仙河镇翻了船。
这才是 :近奸近杀古无讹,恶人自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