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六中午，在星大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柳泽惠与林玉瑛第二次见面。此前，两人已在微信上多次交流想法，已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柳泽惠率先开口：“小瑛姑娘，你写的那篇《都是商品交换惹的祸》我看得很仔细，讲得特别精准。周期性的商品过剩问题，确实是因为商品交换时没做到真正的‘等值交换’，但我觉得‘等需交换’没实现也是重要原因。”
林玉瑛听后，喃喃自语：“等需交换？”
柳泽惠解释道：“对，就是交易双方有真实需求时才进行商品交换。”
林玉瑛有些明白了，说道：“你的意思是，商品交换中存在不需要的交换，也就是‘非等需交换’。”
柳泽惠点头肯定：“没错，而且这类情况还不少。就拿房子来说，一个人一套房自住就够了，可现实中很多人拥有多套房。对这些人而言，多买的房子就是‘非等需交换’。同样，对那些真正需要房子却买不起的人来说，没买到的房子也是‘非等需交换’，只是交易没完成罢了。”
林玉瑛不愧是学经济的，经柳泽惠举例，立刻明白了“非等需交换”的严重后果，说道：“您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商品交换中确实存在大量‘非等需交换’现象，这就是生活里的两个‘二八现象’。一是社会财富分布的‘二八现象’，十个人里，两个有钱，八个没钱。有个亿万富翁说过，富人最大的财富就是大量穷人。80%勤奋努力的人养活20%不劳而获的人，这20%的人还绞尽脑汁制定规则限制、控制80%的人。”
“哈哈哈！”林玉瑛这番话把柳泽惠逗笑了。她接着笑道：“二是商品买卖中的‘二八现象’，你买十件东西，真正用得上的只有两件，剩下八件闲置。这两个‘二八现象’导致20%的人购买了80%的社会总商品。一方面，让商品交易出现供需两旺的假象，价格虚高，严重偏离商品本身价值，80%的消费者买不起，房屋买卖就是典型；另一方面，商品提供者只为那20%的有钱人服务，因为他们有钱、买得起、利润高。比如，现在去药店很难买到以前的低价特效药了。这两种‘二八现象’叠加，造成真正需要商品的人买不起，不需要的人买了又闲置，出现‘商品过剩现象’。”
柳泽惠听林玉瑛这么一分析，原本模糊的“等需交换”概念一下子清晰起来，还很自然地联想到城镇消费和农村消费似乎也是一种“二八现象”，便忙问道：“小瑛啊，你说城镇消费和农村消费是不是也符合‘二八现象’呢？”
林玉瑛听后，惊叹道：“柳叔叔，您的联想太丰富了！这就是典型的‘二八现象’，而且越来越严重，到了非破除不可的地步，这也是大力推行乡村振兴的根本原因。”
柳泽惠恍然大悟，以前想把城镇消费引向农村，只是不想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里，想让农民也能受益。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不仅必要，而且至关重要，只有这样才能消除讨厌的“二八现象”。于是，他把想法告诉了林玉瑛。
林玉瑛边喝咖啡边沉思许久，随后兴奋地说：“柳叔叔，您这个把城镇消费引向农村的想法太有创意了！我觉得这极有可能是彻底改变乡村落后面貌的理想方案，因为它在不改变农村根本属性的前提下，就能促进农村经济发展，提高农民生活质量。”
柳泽惠说：“这么说，你认可我的想法啦。其实，我是受你的‘不让中间商赚差价’和‘商品必须等值、等需交换’思想启发，你才是真正的经济学家。”
林玉瑛连忙谦虚道：“您过奖了，柳叔叔。您是第一个提出利用消费积分引导城镇消费到农村，实现乡村振兴的人，还打算身体力行去实现。要是这个想法成真，不仅农村能振兴，城乡还能协调、良性互动发展。我非常看好，也愿意为实现它出份力。”
柳泽惠很高兴，这是除王心仪、张熙凤外，第三个明确支持自己想法的人。林玉瑛想了想又说：“只是我担心，消费积分在转移城镇消费时，到底能有多大牵引力？就算积分牵引力大，可农村要是没足够吸引力，也没法把城镇消费引到农村，尤其是贫困农村。”
不得不说，林玉瑛真是经济领域的行家，一下就指出了这个想法的关键问题和挑战。柳泽惠觉得，借鉴王心仪的对半积分做法，消费积分的牵引力问题应该能解决；而农村吸引力方面，他初步设想把乡村建设得更美丽，靠青山绿水、乡情民俗、优秀文化，激发人们衣锦还乡、落叶归根的愿望来创造吸引力。于是对林玉瑛说：“小瑛，我旅游时认识了一位心学传人，叫王心仪，她和两个姐妹经营着市里的民俗酒店和郊区的民俗山庄，生意特别火爆，你知道她们怎么经营的吗？”
林玉瑛睁大眼睛，等着柳泽惠揭晓答案。柳泽惠喝了口咖啡说：“她把利润的一半作为消费积分赠给消费者，消费者能用积分当现金花。”
林玉瑛听后，边喝咖啡边不以为然地说：“很多商家都这么做，只是她们让利幅度大些。”
柳泽惠又喝了口咖啡，接着说：“我一开始也这么想，后来听她姐妹介绍，才由衷赞赏。她这个‘对半积分’有个特点，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使用。比如在民俗酒店获得的消费积分，只能在民俗山庄兑现使用，反之亦然。”
林玉瑛听到这儿，一下愣住了，不禁放下咖啡，自言自语：“牵引力，绝对是城乡之间的强大牵引力！”
柳泽惠接过话茬：“没错，这个‘对半积分’确实起到了牵引作用。我亲眼看到，她们的民俗酒店和山庄生意好得不行。不过我有点担心她们的利润，把一半利润让给消费者，虽说吸引了消费，可赚的钱可能不多了。”
林玉瑛回过神，想了想说：“这点您不用担心，虽说让出一半利润，但只要能吸引消费者，保持一定消费频率，就能持续盈利。要是做不到，没有足够利润支撑，消费牵引力就会慢慢消失。”
柳泽惠连忙点头：“你分析得对，她们搞消费积分制时，其他股东一致反对，是王心仪坚持，才执行到现在。”
林玉瑛喝了口咖啡，又说：“要保持一定消费频率，光靠酒店和山庄的消费积分相互牵引还不够，还得有足够吸引力。”
柳泽惠忙说：“没错，我亲身体验过，她们的酒店和山庄很有特色，保证你去一次还想去第二次。”
林玉瑛惊讶道：“真的吗？等放假我一定去体验。”接着又说：“要维持消费频率，还得有足够消费群体支撑，一是数量，二是质量。可数量和质量相互矛盾，高质量消费群体数量少，数量多的消费者消费质量又不高。这就需要通过大数据分析，调整经营档次和项目，在消费数量和质量间找到平衡。”
分析得太透彻了！柳泽惠心里清楚，余姚不是大型旅游城市，旅客入住数量难达理想状态，而且王心仪的酒店和山庄定位中高端消费，进一步降低了客人消费频率。按林玉瑛的分析和计算机模拟结果，柳泽惠觉得王心仪的酒店和山庄很难长期维持，必须想办法解决。
柳泽惠正沉思，林玉瑛接着说：“要实现消费数量和质量的统一平衡，维持持久盈利的消费频率，就得调动尽可能多的消费群体，开发满足不同消费群体承受能力的消费项目。”
柳泽惠听了眼前一亮，自言自语：“看来只有在全国范围实现城乡联营，才能真正做到。”
林玉瑛接过话头：“对，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发挥消费积分的牵引作用，把城镇消费引到农村。不过要实现这个目标，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也有不少实际困难要克服。”
柳泽惠忙问：“那我们该怎么开始呢？”
林玉瑛想了想，说：“首先，注册一家企业；其次，宣传经营想法，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组建团队。”
柳泽惠忙说：“注册企业不难，找合作团队也不是问题。你认同我的想法，肯定不会拒绝加入吧？还有王心仪和她两个姐妹，她们肯定会加入，毕竟她们是这个经营思想的发起人和实践者。我还认识几个没固定工作的朋友，能说服她们加入。我是退役军人，战友遍布全国，有信心动员他们一起。”
林玉瑛惊讶地看着柳泽惠，说：“柳叔叔，原来您早有打算，想拉我入伙啊！不过这个‘火坑’我跳定了。既然您都有人选了，不如把大家召集起来，充分讨论这个想法，拿出行动方案，着手制定有吸引力的经营计划书，再找投资人投资。”
柳泽惠觉得有理，点头同意。看了看手机时间，又闲聊了一会儿，便结束了这次咖啡论道。回到家，柳泽惠马上把论道内容和自己想用消费积分创办“城乡联营”企业的想法告诉了王心仪，王心仪深表赞同。王心仪与柳泽惠都知道，嘉兴南湖是我党革命事业开始的地方。
临近国庆，王心仪想来星城。柳泽惠便把自己想利用假期召集相关人员组建公司团队的想法告诉了她：“心仪，这几个月我反复琢磨城乡联营这件事，还做了计算机仿真模拟测试，觉得切实可行。所以我打算在国庆期间召集相关人员聚在一起讨论，组建创业团队，正式启动项目，你觉得怎么样？”
王心仪立刻回复：“好啊！我带阿娟和小芳一起过来参加。”
柳泽惠回复道：“我想还是我去你那儿吧。国庆期间，阿娟和小芳她们得照看宾馆和山庄的生意。”
王心仪马上回复：“好呀！来我们的民俗山庄吧！”
柳泽惠思索片刻后回复：“民俗山庄确实是个好地方，但考虑到我们要搞的‘城乡联营’项目，目的是将城镇消费引向农村，实现乡村振兴，这实际上是在从事一项‘致众人良知’的事业，不只是经营一家企业。所以，这第一次会议意义重大，具有标志性，应该选一个有纪念意义的地方，我看就选嘉兴的南湖吧！”王心仪点了三个赞表示赞同。
柳泽惠结束聊天后，立刻着手联系相关人员。他寻思着，一个个联系太麻烦，不如建个群。取个什么群名好呢？就叫“致众人良知”群吧。柳泽惠把之前建的“致良知”群改成“致众人良知”，然后将自认为可能支持且对这项事业感兴趣的人都拉进了群。
转眼间国庆临近，柳泽惠在网上预订了湖边的A号宾馆，随后在群里发布公告：“重大通知：本人幸运中了个小奖，需在规定时间内把奖金花完，所以决定邀请有旅游爱好且有时间的朋友，去嘉兴南湖游玩两日，差旅费实报实销。报到地址：嘉兴南湖A号宾馆，报到时间：国庆节第五日。说明：可携带家人。”
公告刚发出去不久，群里瞬间热闹起来：
“真的假的？”
“我第一个报名。”
“我第二个。”
“我一定要去。”
“……”
张熙凤赶忙发私信问：“她去不去？”
柳泽惠急忙回复：“去。你生意忙，就别去了吧！”
很快收到张熙凤的回复：“想得美，我一定要去！”
柳泽惠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王心仪发来私信：“泽惠，你没中奖吧！这笔差旅费和会议费就由民俗山庄出吧！”
柳泽惠回复：“这次不用。这笔钱是我无意间赚的，现在正是发挥它作用的时候，到时候给你细说。”
王心仪回复了一个赞，柳泽惠心里感觉美滋滋的。
这时周秋水也发私信问：“柳叔叔，你运气真好，中的是什么号码呀？”
柳泽惠笑了笑，回复道：“如果没其他特别安排，你一定要来。我已经帮你联系好工作了，至于中奖号码，到南湖再告诉你。”周秋水连忙回复了三个ok。
从地图上看，嘉兴离上海很近。这让柳泽惠突然想起上海的战友李德成，还想起帮石飞花找工作的事儿，于是分别向他们发出了邀请。为感谢孙伟强在危难时的援手，柳泽惠特意邀请他参加，孙伟强也给予了肯定答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