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姑娘本名华闺,汉末神医华佗之后,一年前游医至此,见寨中实在病患众多,遂留下行医治病,她虽然心直口快有时言语刻薄,但其实内心坚韧且极具医者的慈悲之心,为寨中人视为活菩萨。
至于杨可杨大胆,原也是仇池国宗室子弟,奉命前来征收石矿时看见华闺,惊为天人,遂借口保护石矿赖下来不走了,有传言他是前仇池公杨俊与民妇所生,即贵为现仇池王杨世之弟,所以仇池国也没人管他,任其游荡。所幸其人忠厚仗义,听从寨内驱使,不但为寨子挡下不少仇池国的刁难压迫,还时常弄些粮食回来补济,也是寨中核心人物之一了。
还有寨中几个领头的,如石钧族弟石峰等等,还要给众人慢慢介绍,却见四人连日来精神紧绷疲乏至极,乍得温饱之后,竟全都呼呼大睡过去了。
鸣沙城中,意外平服羌境的苻坚心中欣喜不已,不但不费一兵一卒,还提前向西拓地千里,原本统一北方的障碍现在只剩下燕国了。
“慕容将军此番立下大功了!回长安后当以重赏!”苻坚开怀大笑。
慕容垂赶忙施礼:“臣无非借陛下虎威远振,那姚苌望风而降罢了”,接着轻声询问:“陛下放姚苌回去,准其三月后入朝,万一他再反呢?”
苻坚起身负手行至窗前,傲然道:“他不敢!”
“昔年其父姚弋仲与我先父同为石赵重臣,逢乱世而自立。但羌人处苦寒之地,兵员粮草匮乏,一直苦苦支撑,其兄姚襄有心壮大己身,数次兴兵犯境均被我击败,姚襄也阵上而亡。姚苌继位后倒是自知实力薄弱,历来小心谨慎,近几年羌境连年冰灾,姚苌是打也打不过,活也活不下去了,我原本打算开春后大军西进,已在边境数城囤积粮草,集结兵士,姚苌也自然知情,此番就擒而降,既免了兵祸,又解了其燃眉之急,只要他不蠢,必定会来”。
慕容垂听后释然。
“你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啊”苻坚哈哈大笑,接着犹豫了下,问道:“珞儿可有消息?”
慕容垂连忙躬身请罪:“犬子慕容宝已领精骑沿路追寻,同时通知边境各城派人接应,目前尚无回信。”顿了顿解释道:“当时情势危急,臣担心公主千金之躯陷于敌营,所以。。”
苻坚摆了摆手:“将军已经做得很好了,一则珞儿她私自出宫随军你并不知情,二则你当时做出的决策也是万不得已,此事不能怪你”。
慕容垂还要说话,苻坚摆手示意勿再多言。
在山寨中休养两日后,慕容令等人恢复了七八成,三个年轻姑娘更是自来熟,凑到了一块叽叽喳喳,慕容令不知父亲生死,心急如焚的与慕容楷坐在屋外草亭里讨论起了下一步打算。慕容楷建议找石钧帮忙,派一两百个青壮力护送自己几人返秦,如此路上多添保障。但慕容令认为不妥,一则数百人行迹难藏,行速缓慢,容易被羌人发现追上,二来可能会为石氏山寨招来羌人的记恨报复,二人相持不下,讨论间杨可凑了过来。
“你们打算去哪?怎么走?”杨可叼着半截枯草根,大大咧咧的问二人。
慕容令拱了拱手:“我等已休整得差不多了,打算明天早晨便走,这几天麻烦杨兄和石头领诸位了”。
杨可呸掉草根:“如今大雪封路,你们能走多远?听我的,开春以后,我亲自护送你们回去”。
慕容令有些头疼:“感谢杨兄盛情,不过外面羌军正在搜寻我等,很可能会找到这来,我们不给山寨再添麻烦了”。
杨可铜铃般的眼睛一瞪:“他敢来!怕是不知道我杨大胆叫他有来无回!”。想想又有些心虚,挠了挠大脑袋小声道:“要不你们随我去仇池城吧,到时我禀报王兄,派出大军护送你们回去”。
慕容楷顿时心动,点头道:“如此甚好”。
慕容令不动声色朝慕容楷轻微摇了摇头,斟酌语句道:“目前秦羌两国交战,如果仇池国贸然派大军相帮,恐怕会引起两相交恶,导致羌人兵锋相向”。
杨可正要继续说,此时寨门外响起急促的铜锣声,杨可腾的站起身来,对二人道:“有外敌来了,你俩速速进屋回避,不要出来”,言毕匆匆赶往寨门外,此时各处棚屋中也涌出不少青壮力,手持铁刀、锄头等简陋的武器,奔向寨门,慕容兄弟对视一眼,心下皆知定是羌族追兵来了。
寨门外,约两百羌族骑兵挥舞弯刀,不断策马回旋绕圈,口中呜呜吒吒,为首的头领神情倨傲,对着正带人堵住寨门的石钧喝道:“我是羌族大王贺雷,速速将秦国公主和慕容家小儿交出来,否则血洗你这山寨!”。
石钧曾流离千里,何等场面没见过,当下眼都不眨:“我们山寨俱是羯族流民,哪来的公主和慕容小儿?贺将军怕是搞错了吧?”
贺雷冷笑一声,自马鞍侧提出一颗污血首级:“你仔细看看,你寨中何时来的人,来了几人,我都已经问得清清楚楚,你马上交人还则罢了,再敢妄言休怪我刀箭无情!”
“小虎子!”山寨众人齐齐悲呼一声,那首级是寨中猎人,酷寒中外出寻猎,无非想弄些肉食回来补济寨中饥寒,不料落入羌人手中遇害,众人悲愤交加,纷纷举起手中兵器,望向石钧。
石钧心中剧痛,愤声道:“他既已告知你实情,为何还要害他性命!”。
贺雷生性凶残,手中残害性命无数,那会在意这个,狞笑一声道:“这是给你们一个警告,如敢继续窝藏贼寇,你们全寨人都是这个下场!”。
石钧心中暗暗叫苦,寨中虽有三千多人,但大多数是老弱病残,青壮年不过五六百,都是寨中主要劳力,且流民出身,没有经过军伍训练,平时抵抗小股匪寇还算勉强。对面来的明显是羌族精骑,人数虽少,但个体战力不俗,两相交战,即使能击退敌人,自己怕也损失不小。
这时一个闷雷般的声音响起:“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本将军门前叫嚣!大冬天的被窝里捂不住,出来找死吗?”,半截黑塔似的的身板立到了石钧身边,杨大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