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的纸扎果然和其他殡葬用品店的不一样!别人家的店里卖的纸人都有大大的眼睛,虽然说不上俊美,但起码显得精致。而这里的纸人,虽然看着做工比其他店的精细很多,五官也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父亲曾经告诉过我,这真正的纸扎匠人,做出来的纸扎一定是没有眼睛的,但当我真正看到实物的时候,心理还是不禁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阴翳恐怖感!
为了试探虚实,我故作疑惑的向那老头问道。
“这些纸人,纸人怎么没有眼睛啊?”
“眼睛?我这里的纸人不能加眼睛,否则就不再是纸人了。”那老头居然连头都没抬,声音低沉地回答了我。
纸人如果有眼睛就不再是纸人了...不是纸人那又会是什么?这家殡葬用品店处处都透着诡异,这老头儿说话也总是这般古里古怪,让我心下产生了一丝不安.于是走马观花的看着眼前的那些纸扎,想着等他做完发卡,好赶紧结账走人,好尽快离开这个偏僻阴翳的地方。
可是打眼去看那些纸扎的时候,我惊异的发现,这些用纸做的物件,却都是极其逼真传神!
比如说在我眼前的一座纸扎别墅,不但亭台院落一应俱全,而且就连那房顶上的屋脊位置,也有栩栩如生的镇兽镇守,唯一看着有些碍眼的,就是那镇兽虽然精致异常,但却也和那些纸人一样,没有眼睛。
我转眼再看那伫立在后面的纸马,同样是鬃毛飘散,神气活现,但也没有眼睛。看了一圈之后,这里所有的纸扎物件,都是宛若实物一般,但只是那些仿制人物,动物的,眼睛位置都只有眼眶,中间眼珠的位置全都是空空如也,莫非,这老头在制作这些纸扎的时候全部都刻意避开了加上眼睛这道工序?回身看了看那老头儿手里的活计,发现他的速度果然很快,发卡已经快做好了。于是我缓步走出了柜台,来到外面,隔着柜台继续看那老头儿做纸扎。很快,发卡主体已经做好,老头又伸手从柜台里摸出了一只纸扎蝴蝶,轻轻地按在了发卡左上方,接着他竟然把右手食指放到了嘴里,等他拿出来的时候,一股鲜红的血液已经流了出来。
我不禁心下一惊,赶紧问道:
“大爷,您这是干嘛?”
那老头斜了我一眼,却没有答话。只见他把那流血的食指对准了发卡和纸蝴蝶贴合的地方,啪嗒一声轻响,一滴鲜血分毫不差得滴到了那纸蝴蝶和发卡之间。就像是胶水一般,牢牢地粘在了上面。接着他又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两捆儿纸钱,和发卡及之前拿出来的纸钱风车一起推到了我的面前。
“做好了,纸钱三捆儿,15块,风车三万,发卡两万,一共5万零15块”
什么??由于我之前转过了几家殡葬用品店,大抵了解这些东西的价格,都很便宜的。所以进来之后我也并没有问价格,可是听这老头说出话之后,我不禁心下一紧,纸钱到是和其他店里的价钱一样,可这风车和发卡,怎么会这么贵?这老头儿,莫非是看我一个年轻小伙子来买东西,坐地起价?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哎,大爷,你没搞错吧?一个纸风车,一个纸发卡你就要5万?纯金的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压抑着心里的怒意,我冷声说道。
没想到那老头听到我的话之后,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冷峻的神色,然后肃然地冷笑道:
“过了坎子,我可以白送!你不过坎子,就这个价!”
他这是要明抢吗?别说我对那婴儿塔的小女鬼大部分是出于敬畏与同情,并没有其他特殊的关系。即使是朋友或者亲戚不在了,要我花五万块钱买两样纸扎去祭奠,我也得考虑一下啊?再说我这才刚刚上班不到两个月,哪来的五万块钱呀?
等等,他说过了坎子,可以白送。难道,他所指的坎子,不是门槛?看这老头行为古怪,说出的话也诡异莫测,还自称是札纸匠第九十七代传人。莫非,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札纸师傅,而是一个真正的世外高人?于是我压抑着心里的怒意,缓和了几分态度,恭敬地问:
“老先生,晚辈初来乍到,确实不知您所说的过坎子是什么意思。如果哪里有所冒犯,还请您多多原谅。如果您看晚辈还算恭谨,那这过坎子,还请您赐教。”
看我态度有所转变,那老头儿斜了我一眼,然后缓缓坐回了椅子里:
“我就知道你还是个黄毛小子,印堂发黑身负很重的阴气却又精神矍铄,一定是个玄门修行之人。我没说错吧?至于这过坎子,之前已经告诉你了,我是白家纸扎匠第九十七代传人,这就是我的坎子。你的呢?”
听那老头儿肃然地说出这些,我却忽然有些明白了。原来他早已知晓我是玄门中人的事实,之前他说的白家纸扎匠第九十七代传人是他的身份,而他却说是他的坎子。难道,这过坎子就是自报家门吗?但是父亲叮嘱过我不能随意显露身份,而我又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买这纸风车、发卡等祭奠用品。
我之前已经答应过那小女鬼,是一定要做到的。这可怎么办?也不知这四大阴门中人是否可以相信,而就在我犹豫踌躇之时,那老头却又开了口:
“我听你口音,带有一些北方气息。你不是本地人,对不对?是不是来自东北?你是出马弟子吗?不瞒你说,我有个心愿一直未了。我白家只是纸扎匠人,虽然粗通玄术,但并不精妙,做出的纸扎也只能控魂御敌,并不能更加精进。我需要一个真正的玄门子弟帮助才能使我与那去世多年的女儿团聚。四大阴门中人,必须都是正义守信之辈才能接替家族衣钵传承下去,所以你不用有什么顾忌,只是与我过个坎子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依稀记起了一些邓老先生遗书中所提到过的话,四大阴门虽是吃死人饭的,但都是奉行正义之辈,或许我可以相信他?但是,我怎么知道他就是真正的纸扎匠呢?这匠人和师傅可是有很大区别的呀.如果他真是四大阴门中的纸扎匠人,那和我也算得上是同道中人了,于是肃然开口:
“老先生,实不相瞒,家父一再嘱咐不能轻易显露身份,但如果是四大阴门中人,我就不会有所顾虑。只是,晚辈修为尚浅,并没有能力去确认您就是纸扎匠人,还请老先生明示。”
听到我的话,那老头轻笑了两声,却并没有说话,而是用另一只手把之前咬破的手指又挤了挤。顿时,那根手指还没恢复的伤口上,又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接着,只见老头儿用那根带血的手指朝着身后的两个纸人猛力弹了几下,只听啪嗒啪嗒几声轻响之后,那两个纸人的眼眶里,已经被点上了鲜红如血的眼球。紧跟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