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埃及之行,除了闻磬五人,灵儿也一同随行,因为教宗说她特殊的灵力兴许能派上用场。而且,这也是灵儿个人的请求。出发前,教宗同样给了闻磬三个锦囊,和希腊之行前交待的一样,要闻磬按照黑白灰三个颜色的顺序,每个锦囊只有在危机过后才能打开。
闻磬携带着他被布袋包裹的盾牌,索菲亚的华虫同样没有跟随。飞机上,闻磬与索菲亚聊起了有关埃及神话的话题。
闻磬问道: “索菲亚姐姐,你的华虫出入过幽冥,而你去过吗?”
索菲亚思索了一番,说道: “算是去过吧! ”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地方?”
“那是无边黑暗中的一处漫长的峡谷。沿着峡谷开辟的狭窄通道,突然有微弱的红光闪烁,像是黄昏的颜色,给人以巨大的慰藉。不知道这光从哪里传出,因为在那里,头顶上的不是天,脚下的不是地,周围只有森森白骨,堆满了整个峡谷。朝着这道红光,朝峡谷的尽头走去,抓着嵌在山体的白骨向上攀爬……”
“然后呢?”
“然后,那红光是漫山遍野的熔岩……” 说到这里,索菲亚停下了,又反问闻磬:“你为什么想问这个?”
“我总是感觉,人在濒临那种境遇的时候,是有某种说不清楚的快 感。就像人在窒息的瞬间,也能体会到某种快 感,我在想这种快 感是不是就代表着死亡的气息?伴随着它被拖入地狱……但死后的世界,可能都不同吧。我曾经在进入六角灵塔中感受过某种幻境,人与人感受到的地狱不尽相同,有什么样的地狱,就会有什么样的天堂。”
“是啊!不同信仰的人,或者认同感不同的人,都会有不同的地狱与天堂。听说在埃及,存在一个名叫‘杜阿特’的地方,那是死者的去处,会踏上一段前往审判之地的探索之旅。
“《亡灵书》中说杜阿特是一块没有水和空气的沙漠,深沉而黑暗,神秘莫测,极为悲惨。在埃及有的棺木内会画着《两道书》,可以看作是杜阿特的地图,也提到了死者在那里的各种经历。但奇怪的是,埃及的杜阿特并不像任何一种地狱,也不似中国在佛教传入之前的阴间,而是就处在这个世界中,但又是我们到不了的地方。现实世界与杜阿特仿佛两条平行线,并行又不相交。”
这就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闻磬沉默了,似乎若有所思。
六个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抵达了埃及。按原定计划,可能会有利维坦埃及分社的人来接,但闻磬他们等了很长时间,并没有见到所谓的埃及分社的人。
“各大分社的人都太不靠谱了。这次是不是又像希腊之行一样,被放了鸽子? ” 索菲亚抱怨着。上一次希腊之行,原本以为会先遇到希腊分社的人,但率先带走他们的却是希腊警方,才从一开始遇到了帕特里克-欧文。
“咱们的教宗和各大分社的人都不会用手机吗? ” 闻磬随口一问,竟让旁边的人都愣住了,闻磬也突然觉得尴尬起来…… “那个……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又等了一段时间,仍不见任何人来接。天气变得阴沉,几个人找了辆出租车,想先去一家酒店住下。
几个人坐在车上,好像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等下车后竟发现天色已晚。面前是一片丛林,有一处林间小路,司机用英语告诉索菲亚,沿着小路走到下去,不远处就能看到一家酒店。
闻磬几人走下去,绕过这片丛林,前方隐约看到一处像公寓楼般的建筑,在暗淡的月光中显得很古朴,也很阴郁。
走近一看,竟是一处被焚烧过的废墟!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这就是司机口中的酒店?
此时天上雷声骤响,紧接着大雨倾盆。几个人无奈,拖着湿透的身体进入这处公寓楼中。
公寓楼里,满眼尽是灰烬。通往二楼的楼梯被各种焦黑的家具与杂物堆满,无法通过。他们只能在一楼门厅处腾出空间,席地而眠,想暂时渡过这一夜。
很快,六个人都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闻磬突然被一声炸雷惊醒。又是一道闪电滑过,闻磬猛然发现窗外有个人影闪过。仅仅是慌忙中的一瞥,那个人就深深印在闻磬的脑海中。
这是个全身赤裸、头发湿漉漉的女人,她的模样,竟然和翎帆一模一样!
闻磬慌忙叫喊身边的几位姐姐,但没有一个人醒来,仿佛都昏死过去一般。闻磬安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个人推门走出了公寓。
那个赤裸的女人不时从眼前闪过,又突然消失在雨中。闻磬循着她的身影不停追赶着,并穿过了一片茂密的丛林。
闻磬一直追到精疲力尽,竟怎么也无法靠近那个女人。她似乎就像天边的明月,总保持着难以逾越的距离。闻磬从丛林出来,发现东方既白,雨也停了。眼前空旷处,有一处木屋,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木屋。推开门的瞬间,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等闻磬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木屋中。尽管外面已天色大亮,但木屋内仍漆黑一片。
闻磬来不及环顾四周,第一眼就看到了身前趴着的赤裸女人,这个身形他无比熟悉。他爬过去,小心将女人的身体翻转过来,看到的明明就是翎帆。
闻磬大声呼喊翎帆的名字,但眼前的女人毫无反应,闻磬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难道,过了这么久,苦苦寻觅的人终究还是以这种突然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吗?
这段时间以来,闻磬不止一次看到了翎帆的脸,但他无法确定哪一个翎帆是真实的,他甚至不确定翎帆是否真的出现过。在希腊,他得到了珀尔修斯神盾,他说服自己相信翎帆的灵魂就封印在上面,和自己三魂中的一魂凝结成了凤凰的隐形图案……
但此时此刻,他分明看到翎帆就死在了面前。闻磬终于抑制不住,痛哭起来。
悲痛中,闻磬想将翎帆的尸体抱回去。他扫射黑暗的屋内,发现有一块醒目的白布落在角落里。闻磬想用这块白布包裹翎帆赤裸的身体。于是支撑着身体走过去,将白布拾起。
突然,闻磬发现白布下面有一个闪亮的物体露了出来,他看着非常熟悉。这竟然是自己一直携带的那个盾牌,珀尔修斯神盾。
闻磬清楚地记得,之前在那处焚毁的公寓里,自己睡觉前已经将这盾牌放到了身边。醒来追赶翎帆时,也没有带着盾牌。此时,这盾牌为什么出现在眼前?
虽然心生疑惑,但闻磬没有想太多。他用白布将翎帆的尸体包裹好,迫不及待地将她抱起。临走前突然想起来身后的盾牌,便抱着翎帆转过身去。
眼前的盾牌出现了令闻磬无比惊愕的一幕。盾牌中央那处隐形的首尾相接的凤凰圆形图案显现出来,闪烁着火红的光芒,死死抓住闻磬的目光,他的整个心神似乎都卷入其中。
凤凰圆形图案开始飞快地旋转,很快混合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不知从何时起,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闻磬怀抱着被白布包裹的翎帆,依然在原地一动不动……
闻磬与怀中的翎帆陷入火海中,随着火势的猛涨,那块包裹尸体的白布发出刺眼的光亮,在火中逐渐凹陷,仿佛里面的尸体正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消散着,整个木屋也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