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嘛……你这家伙向来如此，从来就只有用到我的时候，才会对我有个好态度。”连江不以为意地捻起一块栗子糕，吃了起来。
“既然吃了我的东西，那自然是要帮我做事的啊。”沐蘅，茶水上泛起薄雾，隔着水雾看着，眉眼疏朗，他轻笑，一派云淡风轻。
“你真的好烦啊，我才不想管什么狗屁王朝更迭，烦死人了。”连江说着这话时，微微昂首，无比傲娇。
“其实我也是不想管，但是我出身在这里的，总不好不管的……而且，如果你日后想要走神道之路，那么这片土地的信仰就很重要……多少小山神小土地，苦苦经营一方水土七八百年，才能有这么多的信仰？”沐蘅放下茶杯，神色淡然。
“什么神道仙道的？我听不明白。”连江挠了挠头。
“哦？看来你虽然说着‘听不明白’的话，但其实还是明白的吧？”沐蘅微微侧过头。
“……”连江
神仙神仙，人总是把这两者混为一谈，实际上，这两者虽然确实在大体上相差无几，但是还是有所区别的。
神道之人，以万民信仰为基石，凝聚神位，叩问天地大道，藉此掌控长生之道。
走神道的通常是那些天赋不足的修道者，他们自知光靠自己潜修注定很难到达更高的境界，于是他们另辟蹊径，协助天地大道管理天地众生，讨好天地大道，来获得天地大道垂青，得以长生。
要知道——
大道有缺，天地不公。
是的，须知，强大如天地大道，其实也有缺陷，很多时候天地规律只能管理一个大概的方向，一些细节末梢之类的东西，天地大道不会管理，也管理不到。
更不用说世间生灵大多愚昧，很多时候就连号称万灵之长的人族，也不能明白天地大道传达下来的旨意，触犯天地，然后被天灾降罪。
比方说，连江屠龙之后，天庭降罪的旨意还没有下来，水灾旱灾等灾祸就先来了……这些灾祸，其实就是天地大道的惩戒，天地大道所传达的旨意的一种。
这种时候，就需要“神”的存在了。
想要成为“神”就先要得到天地众生的认可，因为“神”，说白了就是天地大道代言人，倾听天地大道的旨意，代天地大道传达旨意给苍生，管理苍生的存在，若是天地众生不愿意认可你，听从你而行事，那么天地大道是不会把管理的权柄下方给你的。
“哦——，所以，‘神’，是要有能力管理天地众生才能成为‘神’，而不是因为成了‘神’才能管理天地众生……那当年我们家乡的那条恶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后来不好说，但是一开始，我想应该没人会认可那条欺男霸女的恶龙，做啥水君的吧？”连江恍然大悟，但是新的疑问又出现了。
“唉……天地大道只认能力，只问结果……就算那条恶龙一开始不是水君，后来也真的成为水君了。”沐蘅叹了一口气。
“……”连江
也就是说，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抢夺到天地众生的信仰，就能成为“神”，哪怕这个人其实什么也没做过，哪怕这个人对天地众生做过很多恶事。
天之道，问果不问因。
“呵呵，你的怨种竹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泽芝轻笑。
“？？？”连江，他很好奇泽芝的“其二”，但是他面前的沐蘅还在继续和他说神道，所以暂时压下了好奇，决定回去之后再问泽芝，反正泽芝就龟缩在他的体内，不会跑掉。
（泽芝：……别把别人说得跟寄生虫一样！而且，说不准这具身体是为我而准备的，反而是你寄生在我身上。）
“神”之道，看着好像很好的样子，但是之前也说了，“神”说白了是躺在众生的信仰和认可之上，替天地大道管理细节末梢之人，也就是说，“神”的弱点其实很明显——
一是众生的认可，二是天地大道的认可。
只要随便一样出现了动摇，“神”就会堕落神坛。
且不说，众生其实大多都是无情之人——看连江当年屠龙之后，十里八乡的村民们如何行径？那一副副丑恶的嘴脸，连江至今记忆犹新。
就算侥幸得到众生的信仰和认可，天地大道也不会轻易松口下方权柄——能力，才是天地大道最看重的东西。
之前也说过，人族比妖族有用，天地因果命理便更偏向人族。
其实，在神道上也是一样的道理——不管是面对众生，还是面对天地大道，都一定要有用才行。
众生都很现实，如果神不能实现他们所求，他们自然会背弃神，不再听从神的旨意；若是不能管理众生，让众生听从天地大道的旨意行事，那么天地大道就会收回权柄，抛弃神。
所以做“神”，既要劳心劳力回应信众的要求，又要听从天地大道的旨意，指引教化众生，上下两头磨合，其中涉及到利益博弈数不胜数，做“神”可谓是劳心劳力。
就连当年那头看似无法无天的恶龙，不也庇佑了一方水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数百年吗？
说白了，“神”束缚多，很多土地山神做死一辈子的“神”，也不过是管理一个山头、一个县镇罢了，因为他们没有能力管理更大的地方——
因为人心易变，因为天地大道无情。
“阿江，其实你更适合做神的，以你的信众和心智，做管理一方荷叶上的封建王朝的大神明，乃至更大的神位，甚至是天下闻名的神尊，都绝对不是问题。”沐蘅
“是吗？”连江挑了挑眉，看来沐蘅是认真的……毕竟，沐蘅每次叫他“阿江”的时候，都是最认真的时候，比方说，每次沐蘅想和他比一比期末策论谁拿第一的时候，就会叫他“阿江”。
……哦，顺带一提，连江是万年老二，回回拿第二，第一次次都是沐蘅。（连江：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