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瞅着腕上的玉镯,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
临近亥时,羊脂白玉镯的色泽竟然起了变化,从碧绿逐渐变为墨绿,最后竟然泛起黑色。
而那镯子更是如同入了魔一般,让我的手腕处如被戴上一个紧箍,越发的锢紧,痛的我背脊阵阵冷汗......
起初,因为师父的叮嘱,我选择忍痛硬抗。
可是那玉镯不断地勒紧,甚至开始发烫,我的手腕简直如同被丢入火中炙烤一般,剥皮砍肉一般的痛........
我在肉身的痛苦难耐中,跑了出去,飞奔向煜霖宫。
未入煜霖宫大门,便已听到从煜霖宫中传来琴瑟阵阵,以及乐姬的歌舞声。
我内里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一路不断地与小妖侍们相撞。
我甚至顾不上让煜霖宫中的小侍们通报,便径直推开了门。
我看到衣香鬓影,美艳撩拨......
数十名绝色女子皆是衣衫轻透,肌肤之下的一切若隐若现。
她们腰肢细软如棉,身姿轻盈如云,舞步翩迁,一个飞身便幻化成万千花朵,万千蝴蝶。
明熠腰间束带半解,慵懒的坐在榻上,几名乐姬跪在他的脚下,含酒而喂,身上的衣裙已褪下大半......
这一切皆入了我的眼,可我已无法退出这扇门。
明熠分明已看到了我的闯入,我们四目相视。
他咽下了乐姬以口喂入的酒,一挥手之间,乐姬,酒水,餐食皆无。
一切恢复如初。
原来眼前这一切皆是他的幻术所化。
明熠系好束带,端坐榻上,一如往昔的冷峻。
“我已等了很久,我还以为大典已成,你便忘了约定。”
我一手扼住手腕痛处,咬牙忍痛解释道。
“既已允诺,自是不能失约,桃曦感恩师叔出手相助。只是今日有些事情耽误了,让师叔多有等待,是桃曦多有过失。”
明熠起身,阔步走到我身前,目光移到我扼住手腕的那只手上。
我看到他的面颊上那抹邪气又带着致命魅惑的笑。
“怎么不肯松手呢?”
我的手松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通体全黑,泛着幽幽红光的镯子。
它紧紧的勒在我的手腕上,以至于腕下肌肤已泛起紫色。
明熠的手握住我的腕处,痛楚顷刻消失。
待他再次松开手,那只玉镯已经消失,手腕处的肌肤也恢复如初。
我很是诚恳的感谢明熠的出手相助。
明熠的眸凝视着我,我再次感受到他眸中那股潮水的涌动。
我与他这么近,几步之内触手可及。
于是那股潮水可以铺天盖地的扑面而来,将我淹没,我甘心在其中沉溺,窒息。
传说,世间有一种东西叫情蛊。
我想,明熠一定是它的代名词。
可是......可是此刻我的脑海里突地闯入了另一个身影。
青铜掩面,独立在天河船头,风起,云落,脚下莲花朵朵,他孤寂的娓娓讲述着万万年前的故事。
他说:“所见非所见,以心观万千.......”
我的心猛然被敲打怔住。
明熠如情蛊,如那幻术,惊艳芳华,有着致命的蛊惑,撩拨着深埋体内的欲望;
师父明煊如那天河之水,恩惠万物,徐徐而流,无声无息,润泽万万年。
那玉镯回到明熠手中幻化成一柄折扇。
明熠手拿折扇把玩,提醒我道。
“你要记住我救了你两次。”
我连连答道。
“徒儿自是感谢师叔,不会忘记。”
明熠半开玩笑道。
“那是一定,忘恩负义可是要遭天谴的。”
他又提醒道。
“你的心力还是不稳。那只玉镯之所以有变化,是因为它替你压制住了因你心力不稳而带给日月星辉球的波动,让那些凶兽不越狱而出。”
对此我承认道。
“徒儿也知自己功力尚浅,还多有不足,日后定会勤加练习,向师叔学习。”
明熠眉眼一笑,折扇展开,扇面是笔墨书写的《清静经》全文。
“会的,以后学习机会很多,很多。”
多年后,我才知晓,那突然出现的獓狠(áo yīn)并非因我心性不定,实则是明熠的幻术。
明熠说,他知道自己凶残之名有多盛传,他在我的眼睛里看到恐惧与害怕。
那种惧怕,将他与我之间隔开了一道鸿沟。
改变这种局面最快的方法就是恩情。
于是他导演了这场救我脱离上古奇兽的戏。
那夜,我再次谢过明熠,然后离开。
此时已是子夜,寒气最是重。
煜霖宫面积颇大,我穿过一条回廊,入了一座别苑,却仍未走出。
我加快步伐,却天不遂人愿。
只见噼里啪啦的闪电疯了一般划破长夜,黑夜变为白昼一般。
天雷阵阵,轰隆声像千军万马奔腾。
暴雨哗啦啦如瀑布倾泻而下,未待我反应过来,已里里外外湿透。
我欲冲回长廊下躲雨,却一道闪电冲我而来,我飞快躲过,可是闪电,惊雷却一直追着我......
我猛然想起师父的叮嘱.......
不禁联想到一个词——“天劫”.....
我知我躲不过了,我只能应战,我用尽全力,白色光圈笼罩在我周围的方寸之内形成结界。
一道道闪电与雷击向光圈冲击而来,又败退而去......
冰冷的衣衫贴着肌肤,我体内的能量随着越发频繁的雷击,开始不断递减........
光圈一点一点变暗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