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深夜
自从白天得知穆晨来了之后,秦父和秦母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秦政良一直翻来覆去,惹来了妻子林玉珍的不快:“你别总翻来翻去,还让不让人睡了!”
秦政良不乐意道:“你就没点想法吗?”
合着就他一个人在心烦这事。
林玉珍:“要什么想法?你都不认这个女儿了,我能有什么可想的!”
她还在记恨着丈夫当初逼女儿做选择这事,要不是他这么逼女儿,女儿何至于离开他们,每每想到这事,她就忍不住要埋怨他几句。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现在一跟你提女儿你就这个态度!”
林玉珍声调转高:“当初要不是你这么不留余地!颜颜会离开我们吗?”
“又来了!回回都拿这个来埋汰我,既然那么怨我,当初怎么不制止我?”秦政良情绪跟着上来!
“怎么,你还怪上我了?你自己什么脾气你不清楚吗?我制止你,我制止的了吗?恐怕你连我也要一起赶出家门吧!”
秦政良被噎住,“你!算了,我不跟你吵!”
林玉珍没好气道:“谁稀罕跟你吵!”
秦政良缓了缓语气:“你说他今天过来是不是颜颜让他来试探咱们的?”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
“如果是,咱们是不是该表点态?”
“你想怎么表态?”
秦政良陷入了沉思,许久后却又叹息道:“都两年了,她竟一个电话也没打来,倘若心里真舍不下我们,怎会一个电话也没有?”
听见这话,林玉珍有点心虚,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打了,她生完孩子那段时间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没接到。”
秦政良直接从床上坐起,激动不已:“那你怎么没告诉我?没接到你就没再打回去?”
“没有,她要真有心就应该再打个过来!”
那天在看到女儿的未接来电时,她对着电话看了许久,一想到女儿头也不回的跟着一个男人跑了,抛弃了她这个母亲,她就无法释怀。
这个女儿承载了她太多的期待,过去有多爱她,如今就有多恨她,所以她没有回过去。
谁知,从那之后女儿就再也没打来了。
秦政良却说:“你那时怎么不告诉我?”
林玉珍:“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不是跟她断绝关系了吗!还说她是生是死都不关你的事!怎么现在后悔了?又想认回这个女儿了?”
秦政良再次被妻子的话堵的哑口无言。
两人背对着身,谁也不再说话了。
海城
第二天,一大早秦颜就起来为穆晨准备早餐了,这次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她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所以做的非常用心。
穆晨早上不太喜欢吃面包吐司之类的西点,秦颜都是为他准备包子、面条以及油条之类的传统餐点。
今天她给他煮了一碗他比较中意的杂酱面,是之前跟着网上的美食达人学的,她现在的厨艺都是跟着网上的厨娘们学的。
从最开始的一窍不通到现在的信手拈来,中间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
穆晨洗漱完从房间出来就闻到了这让他饥肠辘辘的香味。
他每天洗漱出来的时间都很规律,知道他差不多出来时,她就提前把面条端到了餐桌上,等他出来就可以直接吃。
看到桌子上是他爱吃的杂酱面,脸上就洋溢起了笑容。秦颜还在厨房热牛奶,正关火时,一双手就从身后将她抱住,耳边传来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早~”
秦颜关了火,在他伸手抱住她时,她的心就跟着一悸,转过身回抱住他,甜甜地笑道:“早!”
又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你先吃,我盛好牛奶就出来。”她说。
他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凑近她耳边说了句少儿不宜的话,他说:“我想吃你。”
昨晚她的主动,她的热情,让他食髓知味。此时温香软玉在怀,又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秦颜被这话弄了个大红脸,娇嗔道:“讨厌~”她竟不知道他还会讲这样带颜色的话。
穆晨不逗她了,松开手出去了。
见他出去后,秦颜便用手捂住了热烘烘的脸颊,羞地不得了。
穆晨吃完早餐就出门上班去了,秦颜目送着他离开。
萌萌还没有醒来,家里又安静了下来。
她做完家务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视线一直落在手机的通讯录上。
这个时间段父母应该还在吃早饭,她想拨打母亲的电话,却一直犹豫不决。
脑袋里乱哄哄的。
在想母亲会不会接?如果接了,她又该说什么?母亲是不是还生着她的气?
眼看就到了他们出门的时间,她硬着头皮终于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响了很久,久到她后悔的就要挂断,那边却终于接通了。
电话的两头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中,谁都没有先出声。
仿佛有什么卡住了咽喉,秦颜想出声却没有声音出来,最后还是那头先出的声,接电话的竟是她的父亲。
拿上课件正准备出门的秦母,在看到女儿打来的电话时,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门后正准备换鞋的秦父注意到秦母的变化,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不接?谁打来的?”
秦母没有回答,而是朝他走了过去,将手机拿给了他看。
秦父孤疑的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秦颜用的是海城的号码,这个号码是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帮他们存到手机里的,备注是:颜颜新号。
一时之间,两人面面相觑,都在等待着那边说话,可那头却是久久地沉默。
秦父终于忍不住的出声道:“是颜颜吗?”接着打开了免提。
秦颜一听到父亲的声音,眼泪就如决堤之坝,汹涌而出!整个人抖动着的哭了起来,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仿佛要把这两年积蓄的眼泪都在这一刻哭完。
哭声渐渐止住,她终于哽咽的喊了一声:“爸!”
秦父秦母也都纷纷红了眼眶。
秦颜哽咽着继续说道:“你们还好吗?”
秦父抬头将眼泪给逼了回去,好一会才声音涩哑道:“还是老样子~”
秦颜抖动着双唇,各种情绪纷杂而来,嘴巴张了张,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你们…还认我吗?”
这一次,手机那头突然陷入了沉默,秦颜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秦父和秦母彼此对望一眼,秦母没有表态,秦父却软了心肠。
女儿离开后的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心底里还是对她存有怨愤,只是没当初强烈了。不管如何,他依旧爱这个女儿,这是改变不了血缘关系,亦是割舍不断的亲情。
哪怕她伤他们再深,他们还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她,担心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到欺负。
嗐!罢了,罢了…
人生在世,孰能无过?
或许这便是她的命,他们,也只能认了。
“只要你还认我们,我们…就还是你的父母。”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之久,那头终于再次传来了秦父的声音。
平日里对女儿最严厉的是他,最疼女儿的也是他。
秦颜刚止住的眼泪又再次涌了出来,她泣不成声。
秦母听见秦父的回答,忍不住抢回了手机,直接挂断了!她皱眉道:“你就这么原谅她了?”
秦父有些不悦妻子这么挂断了电话,责备:“难道你还真要跟女儿永不相见?你不是天天怪我不该把话说的那么绝,怎么现在我想认回女儿你却又是这副态度!”
秦母红着眼眶,气愤地说:“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当初不和我商量就逼女儿做选择,现在也没和我商量就独自要认回她!秦政良,你有没有尊重过我?!”
秦父向来独自做主惯了,此时听到妻子的哭诉,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没有和她商量过这些事,都是自己在做决定。
心里有了几分愧疚,便说:“那你还想不想认这个女儿?”
秦母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她心里还有道坎,一直过不去。
就这样原谅女儿了吗?那这些年的分离算什么?不就是一场闹剧了吗?
她嘴唇抿的很紧,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