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白绫,白衫女子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她看了楚游一眼,楚游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忙把手中的剑扔向她。白衫女子接过剑,和沙漠玉凰对打起来。沙漠玉凰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并不出狠招。然而白衫女子的武功确实厉害,渐渐地,沙漠玉凰也不敢小看她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使出的招数也越来越阴毒。
打了许久,沙漠玉凰把白衫女子的剑击落在地,随即使出一招“断魂掌”,狠狠拍向她的心口。白衫女子没能躲过那一掌,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摔在一棵枯树桩上,继而滚落在地。白衫女子的面纱掉落,鲜血不断地从嘴里和额头上溢出,她眉头微蹙,目光早已无神。
“哈哈,就这功夫也敢和本座斗?真是太不自量力了。”沙漠玉凰理了理衣襟,向白衫女子走去。
方才俩人打斗时,楚游也没闲着。他运用内力为自己解毒,此刻体力已经稍有恢复,勉强可以站起身了。他见白衫女子有危险,赶紧走上前去,抓住沙漠玉凰的衣袖,请求道:“别伤她!”
沙漠玉凰一惊,既而笑道:“小子,中了我的‘天山软骨液’,竟然还能站起来,真是不简单。但我要告诉你,一天之内你是无法用武的。”说完,他轻轻推了楚游一掌,楚游站立不稳,倒向了白衫女子。此时此刻,楚游浑身无力,骨头酥软无比,再也无法站起来。他伸出手把白衫女子的头部扶起,这才看清她的长相。楚游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人,宛若画中的仙子,然而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瘦弱的身躯动弹不得,已经命悬一线。楚游用袖子擦去她嘴上的血迹,她呆呆看着楚游,目光越来越暗,最终晕倒在他的怀里……
白衫女子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阴暗的地牢里。地牢还算宽敞,四周都是潮湿的石壁,石壁上长着斑斑驳驳的苔藓。地牢的出口在头顶上方,约莫井口那么大,被人用铁链封了起来。此时,楚游正靠着墙壁闭目休息,白衫女子则靠在他的肩上。白衫女子下意识地离开楚游的肩膀,一瞬间,胸口传来强烈的疼痛感。她捂住胸口,咳嗽了两声。听到声响,楚游睁开眼,急忙伸手去搀扶她,关切地说:“你终于醒了啊。”
白衫女子点点头,气若游丝地问:“白月剑呢?”
楚游盯着白衫女子的眼睛,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乎白月剑?”在他看来,她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她到了生死边缘还想着白月剑,真是不可理喻。楚游叹了一口气,告诉白衫女子,那白月剑已经被沙漠玉凰给夺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白衫女子绝望地看着楚游,口中喃喃道:“怎么可以这样……怎么会……”她摇着头,眼泪瞬间滑落脸颊。
“为什么你这么在意白月剑呢?”楚游说,“白月剑是我的,它落在了别人手中,该难过的是我才对。还有,那晚偷袭我的人就是你咯?”
“是我没错,如今我已半死不活,你若想报仇,就动手吧。”她哽咽道。
“我不会伤害你的。”楚游轻轻一笑,“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白衫女子望着楚游的双眼,看得出他并无恶意。“我叫龙如伊。” 她回道。
“龙姑娘,我叫楚游。”他道。
如伊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此刻她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碎裂了,疼痛感不断地从胸口传来,使她几乎要晕过去。沙漠玉凰的断魂掌果然名不虚传,被断魂掌打伤的人从来没有活下来的。如伊心想,自己恐怕命不久矣。她看着楚游,低声说道:“我中了断魂掌,活不了多久了。”
“你不会死的,我可以为你疗伤。”楚游说道。
“你也是中毒之躯,还是顾你自己吧。”如伊苦笑一声。
“‘天山软骨液’对身体并无多大伤害,只是令人在短时间内软弱无骨,无法运功,如今我已经恢复了。” 楚游笑了笑。
“我以前差点杀了你,你不恨我吗?”如伊露出疑惑的眼神。她暗自猜想,自己曾经偷袭他,而今他却以德报怨,只怕别有居心。
楚游笑了笑:“哈哈,你真的以为自己杀得了我吗?我的武功远在你之上,毕竟我是纵横江湖多年的刺客。不瞒你说,这是我第一次落入人手。”
如伊看了看他,问道:“那你有把握打败沙漠玉凰吗?”
楚游回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怕他使诈。倘若单打独斗,我相信这世间没有我杀不了的人。”
如伊咳嗽不止,断断续续地说:“你太高傲了……若不收敛……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楚游摇了摇头,他轻轻拍了拍如伊的后背,“不说这个了,我先为你运功疗伤。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见他这般关心自己,如伊不再拒绝。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低下头,转过身去。如伊闭上双眼,心里有些羞怯,苍白的脸也微微泛起了红晕。楚游看着她消瘦的背影,顿生怜惜之心。他当然知道她伤得有多重,要想完全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他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尽管他们相识才两天,但他却觉得很亲切,似乎俩人是多年的朋友。
楚游盘腿而坐,把双掌轻轻贴在如伊的后背上。隔着柔软的衣物,他的手掌感受到她后背的凉意。楚游顿了顿,运用双掌,将内力输入她的身体。如伊的额头上微微冒着汗,黛眉微蹙,虚弱得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源源不断的真气传入如伊的身体,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些。许久之后,楚游收回了双手。如伊睁开眼睛,唇角溢出少量的血,无力地倒在楚游的怀里。面对怀里的女子,楚游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轻轻搂着她,让她取暖。楚游望了望前方,又低头看着如伊,说道:“传闻大漠深处居住着一对神医夫妇,他们的院子里种满了一种神奇的药材,名叫回魂花。回魂花可以解百毒,治百伤。等我们出去了,我去找来为你治伤。”
听了这话,如伊的眼角微微湿润了,倒不是怕自己死去,而是这几年来,从来没有人如此关心过她。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足以让她感动不已。如伊点点头,说道:“多谢公子,可我知道自己的伤势如何。我从小生活在大漠,神医夫妇的传说,确实有所耳闻,可是不曾听说过什么回魂花。回魂花只是人们想象出来的罢了,根本就不存在。”
“不,这世间确实有回魂花。我曾在一次决斗中受了重伤,命悬一线时,师弟喂了我一服药,药引就是回魂花的花粉,后来我便痊愈了。”楚游说道。
“回魂花,名字很美。可是它真的存在吗?”如伊说半信半疑地说。
“它真的存在,而且是一种很漂亮的花。只可惜我从小生在中原,只见过一次。”楚游的口吻里有一丝遗憾。
“中原是什么样子的呢?那儿有没有漫天黄沙?”如伊问道。
说起中原,楚游想起了自己的故乡,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讲道:“中原很美,很多地方都山清水秀。‘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比起大漠,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如伊的眼里有一丝向往,“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去一次中原,因为我的母亲是中原女子。中原一定是很美的,否则怎么会养育出我母亲那么美丽的女子呢?我曾想,等我报了仇就去中原,再也不回大漠这个是非之地。”说着,如伊的目光黯淡下来。她想,自己再也没有实现愿望的机会了。
“报仇……莫非你的仇家是沙漠玉凰?”楚游问道。
如伊轻轻摇头,“不,沙漠玉凰不是我的仇人,而是我最亲的人。”
“那他为何把你伤成这样呢?”楚游一脸疑惑。
如伊的眼神平静如水,她一动不动地靠在楚游怀里,说道:“这个沙漠玉凰是假的,真的沙漠玉凰早在多年前就被人谋害了。”
楚游一惊,问道:“竟有这种事?那打伤你的这个沙漠玉凰是什么人呢?”
如伊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将这其中的恩怨向你道来,你便会知道,看似平静的大漠其实也少不了腥风血雨。打伤我的这个人,他本是沙漠玉凰的手下,名叫黑鹏。此人心狠手辣,不仅杀死了沙漠玉凰,还夺走了白月剑,成了白月城的主人……”
原来,十几年前,沙漠玉凰龙朔延统治着繁华而太平的白月城。这里盛产美玉,南来北往的商人络绎不绝,是大漠最富庶的地方。正因如此,许多贪婪的人盯上了城主的宝座,龙朔延的地位受到了威胁。然而,白月城的百姓很爱戴龙朔延,有人来争夺白月城时,人们总是向着龙朔延,齐心协力守护家园。渐渐地,龙朔延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有一年,白月城遭到洗劫,全城被火海覆盖。龙朔延率领人们上阵御敌,最终打退了敌人,可他却被火烧得面目全非,曾经英俊的脸布满可怕的伤痕。从那以后,他便戴上了面具,不再穿华丽的衣服,代之以黑色袍子,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龙朔延的妻子葬身火海,好在他的女儿活了下来。他对女儿十分疼爱,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说到这儿,如伊的眼泪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