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泉府邸
“主人，您在为什么烦恼呢？”
我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旁为我添茶的叶墨轻轻的在我耳边问道。
“我在想赵方司那家伙现在怎么样。调查别人就要冒着被别人反过来调查的风险，他不是战斗型，等级又太低，一旦被埋伏了必死无疑。”
“请您安心，我相信赵方司大人一定会谨慎行事的。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是我觉得那位大人有着野兽一样的直觉，能提前预知吉凶。”
叶墨轻轻绕到我背后，一下一下地揉着我有些发硬的肩膀。
“也是，他确实有那种异常敏锐的直觉。这和我磨砺出来的战斗本能不一样，他似乎能闻出来事情是否如愿。”
我放松了身体，尽情地享受着叶墨的按摩，突然想到了赵方司对我说的那句话。
“墨，你和心的修炼进度怎么样了？如果因为手头的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可以把活放一放，交给我处理。”
“主人，您没必要为这些家事操心，这是仆从的职责。”
她手上的力气没有变化，心里一点动摇都没有。要是为了家事，恐怕让她去死都可以，这样的忠诚心，我究竟能用什么来报答她呢？
“我现在下命令，比起家事，你们要更看重自己的修炼。以后每天都和我一起锻炼，我去工作之后，你们再去处理别的。”
“遵命。”
如果她们能多陪我一段时间，我就能理清自己的心了吧。抱着这个愿望，我像之前一样摸摸已经完全长大了的叶墨的头。
夜
赵方司失眠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他是一个很能化解压力的人，在入睡之前从来不会带着精神负重。尤其是这段时间，连续的工作疲惫更能让人忘记一切的烦恼。
为了不打扰到妻子的休息，他开启了自己的能力，悄悄从窗户里翻了出去。外面的月光很好，他独自靠在了那颗还剩一点叶子的大树上，拿出了还没有抽完的雪茄。他很爱惜的在抽，现在还有完整的一支。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明天还要早起。”
这么自言自语着，他点燃了一支火柴。
“啊啊，说起来，那个时候老大不抽烟。”
说出这句话，他的思绪一下子飞跃了十年的时间，来到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训练场上。
“队长，我把用过的器材都收拾好了。”
“辛苦了，今天的任务结束了，回去吧。”
那是穿着普通队员队服，刚刚入队的赵方司。在他的面前，是穿着红色制服的叶泉，那张脸比十年之后的稚嫩不少，也忧郁不少。
“队长，抽烟吗？”
原以为他接下来要离开而转身的叶泉听到了这句话愣了一下，那停在一半的转身动作显得格外滑稽。
“抽烟？”
“对，烟。”
就像是生怕叶泉不明白，赵方司从口袋里面掏出了自己卷的廉价烟，然后示范一样划了一根火柴，很享受般的吸了一口。叶泉看着他的表演，犹豫了一下，接过了一根。
“这个并不好抽，呛人。”
“哈哈。”
赵方司一边挠着脑袋，一边拿着烟苦笑了起来。虽然这么说，叶泉并没有放下烟，学着他的样子不停的吸着。没有风，周围笼罩着一片云样的烟雾，充斥着刺激性的烟草气。
赵方司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旁边坐着的这个穿红衣服的男人好像在另一个世界，他递给他的那支烟把他拴在了这里。
“你叫赵方司吧。”
“啊，对。”
第一时间，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方司，是个好名字。一方之司，一方之长。既是一家人的支柱和希望，又是一个城市甚至一个国家的栋梁、引领者。看来你的父母对你寄予重望。”
“没有那么夸张……”
赵方司当时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了，这是自然而然一般的反应。这个事情，对谁他都保密。
“带着希望的人生，总归是好的，被保护的感觉一定不错，那些人。”
在这一刻，赵方司想起了自己死去的父母、弟弟。
“我也没有保护所有人。”
“至少有人因为你被保护住了，那个人、那些人一定很幸福吧。”
“我不是她，我不清楚。”
赵方司摇摇头，叶泉见状一笑，伸出了手。
“再来一根。”
那个盒子里面只有一根烟了。
于是赵方司召唤出匕首，一下子划成了两段。
叶泉接过烟，继续说。
“我失去了一个目标，得到了一份负担。泉嘛，这种东西就是奔流而出，然后途径很多地方，最后什么也没有。苦旅，或者说必然之旅，泉就是这种的东西。”
叶泉拿着烟，那股廉价的味道从他搭在腿上的手逐渐升腾。现在的他，在赵方司的眼中，很近，比什么离得都近。
“队长，你有没有见过树林里的清泉。”
赵方司说着，拿手比划着。叶泉等到他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点点头。
“那种泉不去任何地方，就从地里冒出来，然后回归土地。在这个环里面，滋润了所有的事物。虽然每次来喝水的小动物不一样，但是泉平等的给予它们生命。”
叶泉看着这样绞尽脑汁打比方的赵方司，露出了笑容。
“给予他人甘甜吗？只能说比喻不是很恰当。”
“……”
“说点开心的话，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怎么样。”
这个和刚刚的话题有联系吗？
虽然很想这么把心声说出来。
“我需要通知一下妻子，今天不准备我的晚餐。”
“把贵夫人叫上无妨，一起来吧。”
隐隐约约中，赵方司听到了几个词。
这就是吗？好羡慕……
就这样，两个人逐渐成为了好朋友。
“当时老大是什么心情和我说这些的。”
这个夜晚让他想到了当初，也想到了一直没有想明白的问题。这个问题原本都被他忘记了，现在却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面。不仅是老大，还有那个小女孩。
“什么事情啊，怎么还睡不着觉了。”
他的身边，一个女子坐了下来，也不顾尘土。
“别坐我身边，刚刚抽了烟。”
“偶尔抽一支没什么的，我又不讨厌你身上的味道。”
“那灵儿未必喜欢。”
“这是他将来父亲的气味，不会讨厌的。”
“要是因为这个被我一抱就哭，那我可要跳河了。”
“不会的，哪里有孩子会不喜欢自己的父亲。”
“云儿。”
“嗯？”
“委屈你了。”
“因为这个失眠的？”
“……”
“我从没觉得自己委屈，我很幸福，现在很幸福。”
“我也是。”
“睡吧。”
“嗯，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