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春眉头不由得一挑,似有所悟。
公良雪竟点头赞赏道:“不错,一旦和大缸,你俩现在,进入状况,越来越快了。”
陈一旦“嘿嘿”一笑道:“为了混口吃喝,不得眼睛擦亮,脑子转快??”
公良雪竟笑了笑,扬扬手里的那根红线包裹着的羽毛,“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的吗?”
所有人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
“拨蚕用的。”
“拨,蚕??”
“其实大缸刚才已经说过了:养蚕的前期孵化过程,也叫‘暖宝’,说白了,就是孵化蚕籽。蚕籽经过几天暖化,蚕宝宝刚刚破壳而出时,每条都跟一根眼睫毛差不多大小,又小又黑。蚕农就得把它们弄到蚕床上去,用碎桑叶开始喂养。多年前我曾经见过,吴越一些桑区的蚕农,用禽类的羽毛制成了这个,用来将它们拨弄下来,以防弄死弄伤。至于这根红绳,应该是图个醒目或者是吉利吧我想。因为时间久了,一时间我也没能回想起来,直到每玟刚刚再次说起,我才突然想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
张每玟又道:“按照这样来说,这个古怪,应该是跟蚕有关,可是让人想不通的是,西北既不是桑蚕区,鲜有人养蚕。而且,那晚上跟金姐姐说话的那个神秘声音,又是谁?跟蚕,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公良雪竟用双手搓了搓脸,舒了口气道:“我怎么,老是有种,不安的烦躁感呢……”
张每玟掩嘴笑道:“嘻嘻,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心里不安的吧?”
公良雪竟把眼一瞪,“我做事光明磊落,会做什么亏心事??打雷下雨我都敢站山顶上……”
“真的敢吗?”
“我怎么不……”
公良雪竟这句话还未说完,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瞬间愣住了……因为问话的这个声音,是个女子,而张每玟和金玉春,均未说话!那个声音,是破空而来,凭空响起的!!
金玉春短暂的一怔,继而满面惊喜地四下张望着颤声道:“恩公??!是你吗??”
众人心里再次一惊:那个神秘的声音?!
未知的,往往是最恐惧的。特别是这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更是如此。就如同有人在你耳边说话,你举目望去却空空如也,那种令人寒毛直竖的感觉,令人不觉间不寒而栗……
公良雪竟看看四下,微笑道:“来都来了,却藏头露尾的,是长得太丑,不敢见人吗?”
“我可从没藏头露尾,是你自己不长眼而已!不过,确实是丑了点儿……”
公良雪竟和张每玟同时浑身一震,猛地一回头!众人也循声望去,在张每玟身后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个女子!!
张每玟吓得惊叫一声,条件反射的慌忙抓住公良雪竟的手臂,闪身躲到了他的身后!!
公良雪竟也忙一展手臂,自然而然地护住了她……
众人借着灯光再次仔细观看,只见那女子细眉大眼,肤如凝脂,长发如瀑,仿若羊脂温玉雕磨而成的玉娃娃一般,若然不是那一袭白缎软绸的长裙飘飘然自带的仙气逼人,众人都还以为见了鬼呢……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跟你很亲近……她是你什么人??”女子嘟起嘴巴,眨着大眼睛看看张每玟,言语里,竟有些明显的幽怨。
公良雪竟一阵尴尬,嬉笑道:“嗯——这个,不太好回答。目前,是朋友。将来要是反目,就是仇人;要是嫁了人,就是路人;要是嫁给了我,就是老婆。总之,有无数种可能性啊……”
张每玟的脸登时红了,抓着他手臂的手暗自用力,狠狠地掐着他的肉……
“你——”女子突然眼圈儿泛红,“那我怎么办??你说的话都不算数了?!”
所有人再次蒙圈:听这意思,这中间,好像有点儿意思啊??
公良雪竟强忍着疼痛,收敛了嬉笑,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你,什么意思??这种事可大可小的妹子……”
女子哀怨的轻叹了一口气,“我才不管是大是小,反正当初是你自己答应我的,要带我游遍千山万水,可是你现在,喏——”
说着一指张每玟抓着他手臂的手。
张每玟条件反射般的登时放开了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好了……
公良雪竟哭笑不得,极其无奈地伸手道:“等等等等,这都什嘛跟什嘛呀??我,答应你……咱俩,认识吗,美女?!”
女子红着眼圈儿,眨巴眨巴眼睛,“你真完全变傻了??原来是真的……我不管,就算你什么都忘了,说过的话也得算数,不然天打雷劈。”
“不是吧??什么就天打雷劈了?!咱们有事好商量,别动不动就赌咒发誓的好不好??!咱俩,认识几天了?”
“六万两千零五十一天。”
女子平静地说道。
众人一阵目瞪口呆。
“小爷,这,不像是现编的……”陈一旦愣愣地说道。
公良雪竟瞪了他一眼,陈一旦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张每玟一脸的冷笑,“看来,你的诺言没兑现。”
公良雪竟都快哭了,“我……我真不知道!那个,姑娘,你贵姓芳名啊?家乡何处,婆家哪里呀??”
张每玟撅着小嘴儿,突然笑着走上前去,挽住那女子的手臂,亲热的说道:“对啊姐姐,你叫什么?你告诉我们,他要是个负心汉,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说罢,狠狠地剜了公良雪竟一眼。
公良雪竟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女子这才苦笑着对众人道:“小女子唤作丝儿,是嫘祖娘娘座下第七名蚕工。”
陈一旦和孙大缸慌忙朝她拱手,陈一旦打趣道:“原来是丝儿姑娘,哦不,丝儿师娘,嘿嘿。”
公良雪竟瞧着陈一旦,咬着牙关挤出一句话来:“你要再唧唧囔囔,小心老子弄死你……”
孙大缸这回却跟陈一旦完全统一战线,嬉笑道:“小爷,你就算弄死我们俩,我也得说:这事儿要真是你做的,确实有点儿,不地道。我跟旦叔一条线。”
陈一旦一脸正色的点了点头,道:“人民之洪流,势不可挡……”
“滚你奶奶的蛋……”
公良雪竟实在无话可说了。
金玉春也道:“那,先前,就是恩公送的我这根羽毛吧??”
丝儿微笑着朝着她点了点头,“我看那个张其昌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就觉得应该保护你……”
金玉春忙朝她委身施礼,口中道:“多谢恩公保我清白,救命之恩。”
丝儿点了点头,却并未说什么。
公良雪竟慌忙转移话题道:“那,那个丝儿,为什么我们走进来全都绊倒了,却只有大缸走进来时,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