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路无话回了家。此时日近晌午,弟弟在院中劈柴,小家伙正撸起袖子干的起劲,不大的树桩旁已经散落了不少劈好的柴火。
留见到是哥哥回来了,一溜烟跑了过去。
“哥,有师傅的消息没?”
“问到了没?”
“测的咋样子?”
“怎么说的?”
“师傅在哪呢?”
“还来不来呀?”
……
少年笑笑,“不急,吃饭的时候慢慢说,你嫂子呢?”
“妈耶!嫂子说灶房柴火不够了,叫我劈点就拿过去,她好做饭。”弟弟话没说完就急急撇了斧子跑到树桩旁捡了柴火奔向灶房。
少年不经莞尔,弯腰拾了斧子卷起袖子,行至树桩旁,将剩下的原木一一劈成柴火。
不知何时,娘子盼已经出了灶房进了院子,她静立一旁,看自家夫君劈完柴这才走上前来为少年擦汗更衣。
少年看着眼前的人儿,笑容越发和煦,在她收好外衣的当下,偷偷倾身上前亲了一口,随之便收到了一记粉拳。
“你!你也不注意点,让你弟弟看到了多不好?”小娘子轻声娇嗔道。
“嘿嘿,弟弟这不是没在嘛!饭做好没?”少年连忙岔开话题。
“就差你一个了。”
“嗯,好,我把这柴火搬进灶房就来了。”
“好,等你。”
不久少年便回到厅堂与家人一起吃饭。
盼先为少年盛了饭菜,后又为自己和留添上。
“今早怎么去了那么久,累不累呀?有师傅的消息了没?”留听到嫂子的发问,不禁停下筷子,期盼的望向少年。
“不瞒你说,那边人可真多,卦算一刻钟,排队两时辰。不过累倒是不累。师傅也只卜算出一个大致的地点,还想追问,结果人家告知术业不精,一人一天一卦,多则不灵。像是我这次般完整的卦算,月内也不会有第二例了。”
眼看弟弟眼中的期盼一点一点淡了下去,少年想了想接着说道,“虽然不知道师傅近来可好,还来不来咸阳,但也没关系,毕竟山不过来,我便过去。我们过去去看一看师傅他不就全都知道了。”
“好,哥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明天的话,那我下午回来多给马儿割点草。”
“咦?我记得学堂还没有放假,宋老夫子的身体还硬朗着吧。你说是不是呀,留?”
“我,,,我,,,眼看正在弟弟眼中打转的泪儿即将泄洪。少年抬手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
“没关系,我跟宋老夫子说一声,请个假,相信弟弟这么聪灵的,缺下的课程也会尽快补上来的。留,你说呢?”
“是滴!是滴!”
“唉,真拿你哥俩没办法。也好,你们兄弟二人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下午少年接弟弟回家时顺便向宋老夫子请了假,盼也在家为兄弟二人收拾好了行李。
“天色不早了,你们明天再出发吧。”
“也好,那先吃饭吧。”
一夜无话。
隔天清晨,少年一早便没了睡意,空气中弥漫着春雨的沁润和的淡淡的樱花香,少年不禁打了个喷嚏,一手揉着朦胧的睡眼,另一手向身侧摸去,但未曾想到枕边人起来的更早。下床看去,妻子这边正把烙好的锅盔为二人装上,弟弟那边也为马儿割好了新鲜的草料。
少年静静走到弟弟身旁。
“哥,咱俩啥时出发?”
“马吃饱了就走。”
“好嘞。”
这时,妻子把备好的包裹抱了出来。
盼为少年系上包裹,一边叮嘱道。“你师傅最爱的竹酒已为你封好,放在最上面了。”而后又将一小巧荷包递给少年,“这是家里能拿得出的盘缠了,在外用钱省着点花。”最后又抽出两小段红布来,其中一段为少年系在左腕处,另一段也给弟弟系上。
少年知道这红布是在镇中老树下求来的,据说老树有灵,会为每一位在外的游子指引归乡的路途,红色是血液的颜色,与人体最为亲近。所以小镇上便流传下这么一个讲究,只要家里有要出远门的,其家人在他出门的前一天,摘半两老树的枝叶加水用力捣碎,然后将备好的红布放进去侵泡一宿,在第二天拧干为家人戴于左腕上,那么在外的游子无论身处何时何地,只要心中有家,那么手腕上的寄托都会指引并庇佑他安全返回家乡的。
少年不禁一阵感动,轻轻把刚直起身的妻子搂入怀中,虽知道弟弟就在身旁,但也顾不上太多,就想静静的多抱一会,一会就好。好在弟弟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转身静静将马儿迁出门去。
少年怀里的妻子,从惊木到挣扎,再到与少年紧紧相拥,最后竟哭了出来。
少年显然有些慌乱,急急忙用袖口为娘子擦拭起来。良久,盼擦了擦自己略有泪痕的眼角,低头接着为少年理了理衣冠。
“去吧,不要让弟弟等太久了。”
“嗯…不用我再陪陪你么?”
盼轻轻的摇了摇头。
少年在再三确认后,轻轻抬起盼的脸颊,于额头处亲吻了下。这才安心离去。
盼看着丈夫出了门,微微张了张口,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那句早点回来的祈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