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诅咒…一定是诅咒!
无比张扬的外表像一株肆意绽放的罂 粟,诱导着人们一步一步走向堕 落。
疯了.....所有人都疯了,我拼了命似的逃亡,却在路标牌下发现了我破碎不堪的身体,诡异的扭曲着,还有点恶心。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生出数不清的血包,那些血包张口尖叫,她们连同嗓音都和我一样。
尸体上那颗相对来说能看的头部,虽然脸被刀划的血肉模糊,却还是张口叫喊着——“叛徒....”
我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切,只觉得犯昏,血腥味冲鼻,惹得我恶心。
这一切的发生要回到一个星期前.....我在那片渺无人烟的雪地里醒来......
————
北部边境涡轮雪域,常年只有刺骨凛冽的寒风和望不尽的冰雪覆盖。
女孩赤身昏迷在雪中,如瀑般的黑发散落一片尤其凸显。
她动了动,此时此刻觉得自己浑身疼痛,睁开眼一片模糊,两耳嗡嗡作响。
昏迷中梦到的所有事物都在扭曲,只看见许多与她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孔,经历着相同的命运——血肉横飞。
而那些凶手重复着一句话。
“让我得到你,让我爱你…”
掺着疯狂的爱 欲等同死亡,扭曲而又狰狞....
好冷..
女孩环抱着双臂。
倒不是感觉到体冷,而是心口似乎有冰寒钻骨。
不知道挂在这里冻了多久,许久未活动的肌肉活动一下都是酸痛的,女孩费力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这里数九寒天,所有事物都像被冰封住一样,朔风阵阵,连绵的雪山像一条黑色蛟龙,狰狞树枝弯扭身姿,暴风雪肆意妄为的狂澜,天空远方传来一阵沉闷如雷的龙啸声,除了雪霾以外,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
这种恶劣的环境按道理不会有活物出现吧?
...
那我是怎么回事?
女孩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脸,手感极好,轮廓摸起来是个年轻女性,身材柔弱娇小。
正常人的思考能力告诉她,自己的这幅身子一丝不挂出现在冰天雪地里...很可疑
这是哪儿?我是谁?即使仔细回忆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脑袋里只回荡着一个声音:
我的名字叫简。
没有姓氏,其余的身世也没有任何线索。
…或许是她在做梦?不大可能。
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确定自己的脑子是无比清醒的。
她试图回忆起来点什么,脑袋却给她传递肚子饿了的信息。
一阵冽风刮过,吹的她脸颊生疼,黑发随风飘动挡住了她的视线。
简没稳住身子,“扑通——”一声从树桩上滚了下来,树桩不高,却让简疼红了眼睛,委屈的泪水都要出来了。
奇怪。
虽然摔了一跤,并没有很委屈的心情可她就是不自觉的想哭,就好像是这具身体出奇的娇惯。
拍掉头发上的落雪站起身,前面的树枝上挂着一块烂布。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洁的身体寒意瞬间弥漫全身。
那块破布虽然脏了点,但还是可以将就一下取暖的,总比没有好。
有了遮蔽赤体的物品后,放眼望去前方一片灰白景色。
自己现在手上连个自保的东西都没有…
也不知道会不会遇见野兽什么的…
在这种渺无人烟的地方醒来非常悲哀,甚至连个衣服都没有,但至少她还活着。
寒风呜咽着,似乎在哀悼涡轮之地的冰封。
心中有声音告诉她该何去何从,而她潜意识里打算跟着这个诡异的直觉出发。
朝着山下的方向一直走去,风景单调又乏味,雪路冰凉,大概走了半个小时之后,这副娇惯的身子又开始不适了,脚踝作痛,小腿发软。
于是她干脆放弃这场毫无意义的行路,懊恼的坐在山路旁的石头上休息。
自己不过才走了半个小时都不行了…
这该死的地方,连只活的东西都没有!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正当她陷入绝望时,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少年音。
没想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遇见活人。
简随着音源转过头去,梅红的瞳孔诡异不明。
跟着直觉走果然没错啊。
一个模样十二岁的小男孩,棕头发,有雀斑,穿着厚实,肩上挑着一筐煤炭,此时表情呆滞。
男孩在看到简的面孔时,一时间忘记了思考,眸中全是眼前少女曼妙的身姿和那双令人无法忘怀的双眸。
像山中的雪狐一样妩媚冷艳,摄人心魄…
..
没错,就是这种眼神…
他一定可以带给自己食物和暖和的衣物吧?
简有奇怪的想法涌入脑中,脸上不由自主的扬起笑容向男孩儿走过去,鬼魅的像一只黑猫。
她红唇轻启,声音温柔甜美,却如同恶魔低语,令人失去理智,“我迷路了,可以带我回家吗?"
“…我…“男孩脸颊微红,仰着脑袋看着她,眼中闪烁着青涩的光,“当然可以!来我家做客吧,姐姐,我家…很暖和的!"
他卸掉所有警惕,只想靠近她。
没有任何生机的雪谷,凛冬的暴风却异常的狂乱。
...
"父亲!我回来了!"
天色渐晚,赛德向往常一样,去他叔叔家换了些煤炭回来。
他的父亲马达夫早已准备好了饭菜,升起炉火点燃油灯,一个人坐在饭桌前等他归来。
只是今天不太一样,塞德带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回来。
马达夫看到那女子后首先是震惊的说不出来话…先不说这雪山怎么会突然出现东方女人,他活了五十多年,从罗兰大陆的南方圣地维尔多纳到北部涡轮雪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类,简直是尤 物。
女孩是兰国人,模样十八九岁,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穿,就围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扯下的破布。
虽然没有阳光般的金发,却似乎拥有蛊惑人心的魅力,卷曲而下的长发乌黑如墨玉,肌肤雪白,嘴唇似浆果一般嫣红,特别是那双梅红色的眼睛. ..让马达夫想起涡轮雪山上罕见却依旧盛开的红雪莲,一片灰白世界中唯一一抹醒目颜色,惹人注目又清冷妖艳。
那双眼尾上挑的双眸看着他时,他竟一时失神,只得慌忙转过头去,眼神飘忽不定的望向妻子灵位。
但是这大雪天的,怎么会莫名出现如此漂亮的人类女子呢?
马达夫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听过关于东兰大陆雪国的传说。
那是一个从东方而来的商人告诉他的:在千里冰封的雪山中存在着一种妖女——雪女,她们生性残忍,出入神秘,不怕严寒,和冰雪一样冷酷无情,长相却极其艳美,她们诱骗男人们,挖去他们的心脏使其冰冻在山洞里。
这女人身上没穿什么保暖的衣服,只在身上围了个破布,可她那柔弱的身体却在这片严寒绝地里活下去了。
“父亲,她叫简,是山中受难的幸存者。”塞德一边放下煤框一边解释道,起身关上木门。
那女孩拉着塞德的小手,站在门口,朝面前警惕的男人莞尔一笑,并没有说话。
“..是吗?”马达夫有些怀疑的语气。
窗外的凛风呼啸,油灯里的火光微弱闪烁。
塞德跑去火炉扔了些煤炭。
女孩如猫般轻轻走向马达夫,透亮的眸子温柔的与他对视,马达夫几乎无法挪开视线。
但不知是烛光昏暗还是其他原因,眼前那漂亮瞳孔似乎有些晦暗不明,是他看错了吗?
刚刚还纯净如一潭秋湖的眸子此刻在昏暗的环境下像是一滩...血红的死水.....
“先生,我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生活...”她轻声细语,声音甜腻,柔和的像即将融化的春雪,但男人却不知为什么,感到刺骨的寒意。
这女人绝对有问题吧!
马达夫与她同视了一段时间,心中竟弥漫上来一种不可言说的可怕恶欲,这声音驱使他右手攥住的水果刀愈发用力。
可他转念一想,这个女孩与他有什么仇恨呢?只不过是个陌生可怜的幸存者而已!
如果她真的是魔物,就不会进到这座房子里,因为这座房子周围撒满了圣化过的驱邪黑盐。
“不...我..不介意!...吃些水果吧,女士。”
马达夫试图压抑住心中的奇怪欲 望,拿起果篮中的苹果递给她。
她拿起果子,向马达夫索要水果刀,纤细的手推动刀刃削掉果皮,切开一半黄色果实,站起身来走到火炉边拿给塞德。
塞德似乎挺开心?
这孩子今年12岁,他的母亲在他两个月大时就得病死去了,而他的父亲不知所踪。
赛德是在马达夫捡来的弃婴,他在马达夫的看护下慢慢长大,虽然赛德是捡到的孩子,但马达夫承担了父母的义务,将这个孩子当成亲生儿子看待。
从小缺少母爱的塞德似乎对简很有好感,毕竟凛冬村庄人烟稀少,他也没接触过什么年轻女性。
可马达夫不能掉以轻心,作为雪域的猎人,这座山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他可是都见识过。
民间流传着许多辟邪法术,马达夫不是什么魔法师,只对这些东西略知一二,这些民间流传的小祈福咒语虽称不上什么真正的高级巫术,但对于普通人来说,避开邪祟祛除晦气还是可以有的。
所以他决定找机会检验一下简到底是不是人类。
这顿饭吃的很漫长,出于警惕,马达夫让塞德靠着自己旁边的位置坐。
男人沉默不说话,而少年和女孩娓娓而谈。
是关于这女孩身世的话题。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遇难呢?”赛德首先问道。
“我也不知道,醒来时只有我一个人。”简回答。
“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你怎么什么也没穿就出现在雪山里了?这让我想起了某些魔物。”马达夫喝了口茶,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的衣服哪里去了,你说的魔物是什么东西?怪物吗?”她咬着面包,神色疑惑的看着二人。
“父亲,我觉得简不是魔物。如果是魔物的话,她应该靠近不了村庄,再说了,哪有人形的魔物啊。”塞德听出了父亲的意思,他似乎不太高兴,手里的刀叉抵着盘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今天塞德怪怪的,马达夫也说不上来哪里怪,他好像一直在拥护这个女孩,以及....对身为父亲的自己露出了少有的敌意。
“天气冷,我去端几碗花汤喝吧。”马达夫起身去厨房,出来时端着黑色的托盘,上面放着几碗红色的热汤,汤里飘着一些红花。
“这是什么?”简狐疑,上下打量着这碗诡异不明的花汤。
“喝了之后身子就暖了。”马达夫笑着回答她,端起一碗花汤咕咚几口下肚。
其实这是灵红花熬制的汤水,雪山的魔物很讨厌红花,这种花会灼伤它们,凛冬村庄的传统习俗,灵红花可以辟邪。
看着女孩狐疑的神色,马达夫端着碗挑了挑眉示意她喝下去。
塞德看着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冲她道出事实,“阿爸他就是不放心,灵红花可以辟邪,你喝了之后魔物就不会靠近你啦。”
马达夫无奈的看着塞德一副纯真的样子但又不能说些什么。
简点了点头,捧起碗喝了下去。
“简感觉怎么样?”塞德立马跑过去问她。
“有点想吐。”她许是吃多了,花汤的味道过于甜腻。
马达夫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胡子,她没有出现魔物吃下灵红花被灼烧的反应,那他到底在警惕什么..?
心底有不详的预感,可是自己却没有理由解释它。
.
夜深了,风似乎安静了一些,但门外的风铃还是被吹的叮当作响,有些吵闹。
因为没有别的房间,简和赛德睡在了一起。
马达夫因为心中不安,起身拿起油灯去寻看他们。
赛德睡的很安稳,如同守护珍宝般抱着简。
凑近看去,那女孩闭起的双眼,睫毛如同漂亮的黑色蝶翼,赛德冻的通红的小脸窝在她如瀑的黑发中。
这小子睡的真香....马达夫心想。
男人轻手轻脚的把被子给他们上拉了拉,准备转身带上房门离去。
“您在干什么?”背后突然传来女孩的声音,轻侬软语的阴冷,让马达夫不禁僵了僵身子,停下脚步。
他缓缓转过身去。
简不知何时醒了,悄无声息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烛光映影,她的发丝垂落,衣领滑落到肩头,露出一片光洁如凝脂的肌肤,微弱的火光下她脸色如雪一样,毫无血色,像极了诡异美艳的妖鬼,看起来楚楚动人。
马达夫有些神情恍惚,他看的目眩神迷,喃喃自语着,“对不起,....只是想看一下你们睡的如何而已....”
“先生,谢谢关心。”
明明对简抱有怀疑和疏远,以至于半夜放心不下还要来探看赛德,可面对这样一个柔弱美少女时,他心中又不断有古怪的悸动,烛光渲染昏暗的房间,他满目都是少女美丽的脸庞。
那炽热的目光看的简浑身不舒服,像一团黏糊糊的泥潭。
感受到对方的不满,马达夫一时心慌,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抱歉,我马上关上门。”男人说完这句话就仓皇碰上房门离开了。
....
某些无法被平息的诡异气氛在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