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如帘,树阴如幕,漫天星斗伴夜幕。篝火熊熊,燃影重重,故人相聚此林中。
此刻,一男一女相互对视,俱有感对面之人似曾相识,可却不敢妄下断言。男子正是燕山,但见他双目有神,面貌俊朗且有正气,一身暗赤长袍,彰显着他游侠之身份。女子则是白汐柔,身着素纱衫,头戴金边笠,长发随风舞,雅媚俱一身。
然燕山见不得女子面容,自己的容貌却被对方看得真切,况且汐柔身为天冥族人,眸子里那隔世的魔力能使之接近真实,故而燕山的身份随之了然。
纵使汐柔内心波澜稍起,却也心知肩负之使命,若非有淡紫面纱遮挡面目,单凭斗笠金纱已然难掩她之踌躇。再者,阔别多年,谁知眼前之人是否仍是如旧?虽有感燕山一脸正气,但若与之相认,汐柔仍需对之试探。何况,汐柔身受天绝诅咒侵蚀,她认为自己是不祥之人,不愿牵连旁人。
而后,燕山耳畔传来汐柔清凛之声:“罗燕山,不知道随便盯着姑娘家看很失礼吗?”
一语既出,惊得燕山思绪归体,他只得道:“恕在下唐突,罗某只是觉得姑娘像我一位故人,想来应是认错了,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燕山之语,使得汐柔心头微颤,然她仍坚持方才之决定,随即道:“你我只是初识,又何必知我姓名,你现在应能清楚我不是你那位故人。还有,我不喜欢别人盯着我看。”
不得不说汐柔很有演戏天赋,待讲到“我不喜欢别人盯着我看”之时,但见她故意拂袖,摆出一副微嗔之态。
燕山见此,自不敢多言,随之又闻她道:“你是为寻这三名女子来的是吧?现在她们都很安全,待天明,你就带她们离开!再往前走就是山鹿岭,那里不安全。”
“姑娘,实不相瞒,这三人正是被山鹿岭恶匪掳到此处的,我受绿柳村村民之托,要将她们带回。而受姑娘所救的村姑,正是绿柳村村长之女,如今村长一家都被山贼杀害,她一人孤苦伶仃,我虽未承诺过村民们平定山寨,但我有必要去为她讨个说法。总之,山鹿岭我是一定要去的,只是我得先送她们回村!”
同时,燕山心底思绪涌动:若非这女侠寻得村长之女,我险些将之放弃。若是此女由此失了性命,我怕是无法对绿柳村人交待,此生也难以释怀了。所以,我有必要为她去山鹿寨讨个说法,也免得这群山贼以后再为恶!至于章铁柱的说辞,毕竟他身为匪类,难免有所偏心,其言不足为信。
汐柔本就有心试探燕山,加之有要事需前往山鹿寨处理,遂再行试探之举,不禁开口道:“若是去山鹿寨,你我可同路。终究是去砸场子的,两个人总好过单枪匹马,不妨陪你先将人送回。”
“姑娘侠义心肠让燕山钦佩,只是燕山怕就此连累姑娘......”
汐柔闻言,不禁打断道:“你们宋人讲话还真是文绉绉的,我去山鹿寨,自有我之事。就此与你结伴,只为有个照应!”
燕山听罢,心知女子非是宋人,虽有感女子似曾相识,但此刻已全然否定了之前所想,心中不由暗叹:这女侠与汐柔妹妹倒是有几分相似,可并不是她。也不知为什么,看着像故人就总觉得很亲近,不过这姑娘是真的不好相处,我便与她少些说话吧!
思绪过后,燕山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
“天色不早了,你下面老实待着,我上去。”
话甫落,汐柔身形向后上方飘去,继而重新坐回此前的粗枝上。随后,但见她右手微抬,竟是黑芒乍现,伴随着阵阵阴风将村长之女笼罩其间,接着她口中轻念:“绿柳村被山贼洗劫,村长夫妇为保护村民奋起反抗,被山贼打成重伤。后有侠士相救,擒贼伏法。侠士曾拜师仙人,亦精通仙法,见村长夫妇颇具仙骨,于是带二人寻仙疗伤,一别无期。”
随着黑芒消散,村长之女竟是流出两行清泪,不难想象其梦中之悲伤,但闻其梦呓之语:“爹,娘,你们要去修仙,怎么不带上小花啊?小花好想你们啊!”
见此,燕山心中一惊,道:“竟是幻术?”
“嗯。只是幻术,等她梦醒了,总要面对现实,幻术只是给她一个平复伤痛的时间。但愿她梦醒后,能够坚强地面对未来的人生。”汐柔此番话,有着说不出的柔和,竟是与此前语气判若两人,想来是村长之女小花的遭遇,触动了她心底的柔软。
燕山不知的是,九年前天冥族一夕覆灭,仅有少数之人逃出生天,即便后来二人在大漠相遇,可汐柔并未提及族中之事。而多年之后,汐柔救得村长之女,先以“回影”观之经历,又闻得燕山再度讲述,不免心中动容,只叹此人与自己的经历何其相似!
如今的汐柔,已非是当初那名天真烂漫的少女,使命在身的她早已深谙人性。她的眼,也非是寻常的天绝目,乃是天绝目中极为稀有的尊者之目,即天绝尊目。
再言天绝目,其蕴含之邪力,可使天冥人掌握煞息、迷梦、镜影三大领域术法,并精通其一;煞息者为邪能,迷梦者为幻术,镜影者为感知。然天绝尊目,可三者兼备。
随后,燕山将黑风马拴好,继而找了棵粗木倚着休息,不觉间便进入了梦乡。
黑夜,总是能使人感到孤独,汐柔此刻便难以入眠了,如今风餐露宿时常有,但她完全可以煞气外放实质成床。与故人阔别多年,今又重逢,虽未与之相认,可她的内心却是欣喜的,只是特殊的身份与族中的使命令她害怕与任何人有所羁绊。故此,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心,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与燕山相识于汴京,深交于大漠,而她并不知晓,自己那双紫色眸子早已在燕山的心中留下不浅的烙印。同样,燕山亦不知,自己是第一个与汐柔说话的男子,并在大漠之事后,自己便在汐柔的心海里一直有着很重要的位置,且持续至今。后来,汐柔选择了以斗笠遮面,也正是受到小燕山当年斗笠形象的影响。
点点繁星,牵引着冷胜寒冰的皓月,使人灵魂深处不禁触动。天若有情天亦老,可世间万物,又怎么离得开一个情字?待倦意涌上心头,汐柔亦由心事中逐渐睡去了。
次日,随着一队捕快模样的人寻得此处,燕山亦无了睡意。此刻,已是天光大亮,经了解,这队捕快乃是绿柳村附近清水县县衙之人,在清水县令得知绿柳村遇袭的前因后果,这些人便被派到林子里接应燕山,在连夜赶路后,终是与此间会面。
燕山不禁想起昨日的那个胖贼,见这队人寻着往山鹿寨的方向而来,未捉得此人,想来此人已是安全了,但他不会对捕快提及。至于那些被他打残的恶徒,自有另一波捕快往绿柳村处理,而他们之命运,也无非是秋后问斩。
或是燕山与捕快们的交流扰了村姑们的清梦,除了村长之女,其余两人竟是醒了,她们虽浑身酸痛乏力,可在得知获救后,俱是喜出望外,并向燕山连连道谢。至于村长之女,此刻仍处于昏睡中,但好在呼吸均匀,可见早已不再有性命之忧,不得不说汐柔的“生生造化丸”药效显著。
随后,燕山向捕快们以及另两名村姑转述了幻术之事,并希望这些人能够统一口径。好在捕快中有一高个捕快颇有威望,他自知如何处理,而两名村姑受燕山救命之恩,自不容推卸,何况自己家人也曾受村长恩惠。待燕山将一切交待清楚,捕快们便带着这三名村姑踏上了往绿柳村的路。至于那三匹山贼的马,也随之充了公。
这一众捕快中,那个高个子的一路背着村长之女,出乎意料的是,这人竟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此时高个捕快心中百感交集,眼中流露柔情间,思绪已陷入过往的回忆......
三年前,绿柳村东村口,村长之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只为了给一个高个青年送行。
“牛哥,保重啊!”
“翠花......俺......俺......”
“牛哥,有话你就说嘛,像个大姑娘似的。”
“翠花,俺喜欢你!”
“噗,讨厌!”
待回过神来,高个捕快已然下定决心:翠花,你放心,俺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而后,这高个捕快随着人群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燕山的视线中,亦逐渐消失在汐柔的视野里。见人都走远了,汐柔这才从树上纵身而下,遂至燕山身前,开口道:“可否出发?”
“自然啊,如此一来,倒是省下了我们大把时间!”燕山应道。
“嗯,走吧。”汐柔淡淡道,随即头也不回,竟是将燕山甩在了身后。
燕山见状,连忙牵黑风马,继而紧追两步,道:“姑娘可与我一并骑马,毕竟快一些。”
“男女授受不亲。”汐柔头也不回,短短六字的拒绝,所散发出的清凛之气更盛。
“姑娘误会了,燕山只是觉得骑马会快一些,我不是登徒子。”见眼前之人不大好说话,且怕她对自己有所误会,燕山连忙解释。
心知自己性格使然,同时亦有感试探过头,汐柔不禁开口:“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喜与人走太近。多年形成的习惯,见谅。”
燕山闻言,只得牵马紧随其后,遂与前方女子一同消失在密林中。此地篝火早已燃尽,唯余灰烬吐烟,似是在诉说着世间的聚散无常。人生,本就如梦。
这一路,二人竟是一路无话,因汐柔徒步之故,燕山便未再骑马。此刻,他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持枪扛在肩上,枪头的裹布自是被他收好,如此之形象,俨然一副护花使者之态。时间,就此流逝飞快。
山鹿岭,绵延百余里,地势险要,且易守难攻,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早在五代年间,连年战乱使得许多人流离失所,这片山岭则成了流民的庇护所,而流民中,亦不乏地痞恶霸。后来,随着天下逐步安定,很多人由此离去,剩下的恶霸们盘踞于此,就此成了一窝山贼,即为现今山鹿寨的雏形。
而宋代,人们本便富饶,此山岭亦是行脚商人贸易之捷径,如此这群强人早在宋初便打起了商旅的主意,使得许多商人于此惨遭屠戮,好在此等情况于近些年来有所改善。
早在宋初,淮南东路扬州府曾多次派捕快围剿,然因山岭地势险均以失败告终。而近些年来,扬州府新任府尹王大人就职,此人原是寒士出身,为范公希文之学生,素来是实干派,听闻山鹿岭盘踞一伙强人,便与当地马步军都指挥使商议,尽出厢军,是为剿匪。
虽为碾压之局,奈何山寨中竟有一白面书生运筹帷幄,尽挫先锋锐气。待厢军主力尽数抵达,却是再也寻不得山寨,所有人宛若中了鬼打墙,竟是白日里于山岭中兜起了圈子,好在后来遇得行脚商人,方走出怪象,由此也只得败兴而归。
而众匪因知晓白面书生精通幻术,更是将之奉若神明,并对之言听计从,老寨主亦如是,从此多数人在山里种地养猪,鲜有杀人掠货。再后来,白面青年成为新任寨主,更是不允手下伤过往行人,若是行劫掠之举,也只拿对方一半财物。然山寨中,并非所有人都与之一条心,诸如虎贲之流。
再言这白面青年,姓陆,名一通,此人擅攻心计,且修为不俗。如今,此人已是山鹿寨寨主,他身负异能,眼中更是蕴含了隔世的魔力,这股魔力竟是与汐柔同源。而燕山不知的是,此前操纵黑大、黑二的邪法正是这陆一通催动的,他鲜有展露自身实力之刻,若非迫不得已,他都会选择将这股力量隐藏。多年后的鬼打墙之法,亦是他之手段!
山鹿寨,原本有山贼近四百人 ,多为好勇斗狠之辈,然拥护新寨主的三百余人如今早已收敛,至于那些不懂得收敛之人,之前在绿柳村受燕山所制,此刻怕是已被关入清水县囚牢,其命运可想而知了。除却虎贲派系之人,山贼数量犹是不少,燕山和汐柔不占一丝优势。
时至正午,二人已行至山鹿岭深处,却不料遇得一队巡山强人,但见这些人纷纷从密林中走出,随之竟是拦在二人身前,为首者大喝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见状,燕山松开马绳,继而三两招便将这些山贼料理了个干净,遂从对方身上找了捆绳子,继而将这些人捆在了树上。随后,他又从这些人口中问得山鹿寨具体所在,便出掌将他们一一击晕。汐柔见燕山做事麻利,心里亦不由赞叹。
又行了一段路,燕山寻了一隐蔽处,将黑风马藏匿于此,便同汐柔一同上山了。
二人一路势如破竹,一个时辰后,已然来到山鹿寨,见得偌大的寨子映入视线,二人俱是不敢掉以轻心。待进入寨中,燕山竟是枪出如龙,舞动的枪影将众山贼打得落花流水,而汐柔招式诡异,袖中白练飘忽,且刚柔并济,但凡山贼被练端触及,便非死即伤了。
论实力,燕山为二流高手中佼佼者,他对付寨中那些功夫不入流的山贼绰绰有余,况且身边有汐柔舞练相助。汐柔实力不明,有感其修为在燕山之上,她袖中藏有一对白练,白练练端处又连有一排金色刀刃,而在御敌之刻,但闻练端刀刃摩擦呜咽作响,自有震慑人心之奇效。
随着二人在山寨中的深入,竟是渐渐陷入了山贼们的包围圈。好在二人身手矫健,枪幻流光,练化素影,见得众多山贼应声而倒,其余山贼竟是无人敢于应战了。饶是如此,包围圈仍是在逐渐缩小,想来众匪是欲寻战机,由此一拥而上、一击制敌。
山鹿寨仅为三流山寨,在面对二流高手罗燕山和至少拥有二流高手实力的白汐柔时,显得如此脆弱不堪,纵使山鹿寨在陆一通的带领下已逐渐接近三流山寨中的“龙头”,然即便为龙头,在如此攻势下,也只有被平定的命运。
山寨如人,亦存等级划分。人间武者,武功超群者为一流高手,武功高强者为二流高手,武功出色者为三流高手。而山寨,低于五百人者为三流山寨,低于三千人者为二流山寨,而三千人以上者,则为一流山寨。在几十年后,水泊梁山上竖起了一杆“替天行道”的大旗,由此吸引了无数绿林之人前来投奔。其数量之多,远超三千之众,然因宋江贪慕虚荣之故,全然烟消云散了。
书归正传,随着汐柔那对白练的在空气中呜咽作响,燕山的长枪进而开始低鸣,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竟使得众山贼一时神识恍惚,莫名的心悸感也由心底蔓延开来。这竟是内息共振之象,只是在场之人无一人能认出,即便是燕山、汐柔二人,亦是对此不解,然身处山寨的他们却也无暇他顾。
汐柔出自天冥族,族中之人自唐中叶开始便自幼修习丹尘心决残章,以此减缓由天绝诅咒所引发的煞气侵蚀。九年前,汐柔得曼陀花妖木锦娘传授完整的丹尘心决,遂以此精进修为,也得益于此,鲜有动用煞气。殊不知这丹尘心决源于丹霞心决,而丹霞心决的创功者,乃是早在罗成之前的罗家先祖。然如今的罗家,人才凋敝,丹霞心决也早已失传,好在燕山有罗家血脉,故而能与之内息共振,想来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内息共振之下,众山贼心神俱损,待神识归体后便纷纷做了逃兵,包围之势就此分崩离析。燕山只是要为绿柳村村长一家讨个公道,也不愿杀戮过重,因此并未杀过一个逃生者。至于汐柔,来此虽有其他事,协助燕山除匪不过是顺带而为,便也任这些强人离去了。
放眼整个山鹿寨,伴随着群贼四散,转眼间竟成了空城,寨中的一切俱显荒凉颓败之象。二人身处其中,虽收了内息,却不收戒备,由此内息共振之象消弭。而随着二人继续深入,寨中零星精锐拦路,但也在二人攻势之下尽数为山寨捐躯了。共振随内息流转而生,亦随内息停滞而灭,二人的疑虑由此加剧,只是在此等情境下,均不会明言。
这一路,燕山看到了蠢贼张铁柱所说的菜地、猪舍,当下虽瞬间迟疑,然这不足以为山鹿寨洗白。待二人攻至山鹿寨大殿之时,举目所见竟是刻有“逐鹿厅”三个大字的牌匾,想来现任陆寨主对天下亦有染指之心,若非势力单薄,怕是大宋境内已然有了国中之国。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红木椅从大殿中毫无征兆地飞了出来,二人如今正位于门口处,对此只得向左右两个方向侧身躲过。接着,但见这把木椅速度渐消,随之稳稳地落在了二人身后的地面上,伴随着“嘎吱”声起,这把木椅竟是旋转了半圈。二人回身所见,竟是一人凭空出现在木椅上,有感此人双眸尽展凶残狠厉之色。
细观之下,二人只觉得来者身形消瘦,似是一副若不经风之态,有显体魄之羸弱。这人面色苍白,一身书生打扮,手中水墨黄纸扇轻摇间,乍一看使人有一种来者饱读诗书的错觉。然表象不可轻信,这人正是山鹿寨寨主陆一通,他那双深邃的眼,早已难掩其内心之杀机了。
一寨之主,竟以书生形象示人,使人不得不对重文轻武的宋朝心生质疑。因此等政策所致,宋与辽、西夏之战俱不占上风。文可安邦,武可定国,之所以宋难以继承前朝衣钵,想来原因使然。至后世明朝,因宋偏安一隅之故,明太祖朱元璋质疑其正统性,反倒是直接套用了元代的衣钵,想来这又是何其讽刺!
再言这陆一通,此人亦是天冥族人,但见其随手扔出一颗霹雳弹,同时厉声道:“敢来山寨撒野,不知死活!”
不及汐柔反应,燕山已是快了一步,遂提枪而战,破风而去。凭此等迅捷身法,燕山竟是一枪刺中霹雳弹,闻得一声轰鸣,枪至弹爆,人有惊无险。
而就在这电石火花之间,汐柔紫眸流转,已然初步窥探到寨主之实力。虽当下心知此人修为不凡,但亦窥探出此人命不久矣,想来那副羸弱之身躯,是过度催动天绝煞息之故。山寨之主,竟是与汐柔出自一脉,然此人并非如汐柔那般天赋异禀,也就是说,陆一通寨主的天绝目不是尊者之目。饶是如此,可他的修为仍在汐柔之上。
陆一通此刻并未正视汐柔,他的目光主要集中在燕山身上,倘若他洞察到汐柔那双有着六芒星的眼,想来便不会只顾及燕山了。再观战局,但见燕山身法腾挪,第二枪随之奔着陆一通的咽喉而去,起手间枪幻流光,速度竟是快得不及眨眼,陆一通死局临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