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急匆匆赶到车站时,颠簸了十几个小时的两位老人,已经在候车室等了两个多小时了。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儿子时,愣住了。
短短半年的时间,儿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白胖的大脸盘子,现在小了一圈,眼圈黑黑的像个大熊猫,一双大眼睛凸出在直直的鼻梁两边,见到他们一笑,眼角上挤出了无数条皱纹,啤酒肚也瘪了下去。
“刚子,生病了吗?咋瘦成这样了?”老母亲心疼得眼泪含着泪,抓着王 刚的手问道。
“在这里过得不顺心就回家,大不了咱再种那二亩地去。”老爷子也说。
“娘,爹,没事,我正减肥呢!医生说太胖了不好。”王 刚说完,接过老爷子肩上的蛇皮袋子,和娘胳膊上的蛇皮大书包,领着二老往外走。
“你咋没开车来?你的车呢? ” 等王 刚打开出租车的车门,让老爷子上车时,老爷子疑惑地问。
“一辆被真真开出去了,另一 辆她儿子开着呢! “王 刚苦笑着说。
“真真咋没来接俺啊?”坐上车的老太太问道。
“她有事,过不来。“王 刚说。
“你去干什么了?几点了还不做饭,你想饿死小爷呀?”王 刚领着父母刚进门,坐在客厅沙发上,一个染着红发的少年骂道。
“我去接你爷爷和奶奶了,爹这是豪豪,你认不出来了吧?”王 刚介绍说,在仙河镇的时候。王 刚的父母见过刘世豪几次。
“豪豪都这么大了吗?真是认不出来了。上几年级了?”老太太说着话,笑着想凑过去想跟孩子亲近亲近。这时,一只藏獒猛地在刘世豪身后窜了出来,呲着牙,冲着老太太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刘世豪是许真真和前夫刘平的儿子,自从跟着母亲回到临沂以后,就不上学了,仗着许真真有几个钱,整天和几个富二代瞎胡混。几个有钱又无知的孩子,凑在一块不是找小姑娘,就是赛车、养宠物,还觉得,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幸福生活。
“俺娘哎!”老太太吓得惊叫一声,倒退几步差点摔倒,王 刚抢前一步扶住了她,老太太躲在儿子身后,惊恐地看着站在前面虎视眈眈的大狗。刘世豪见此情景哈哈大笑,笑罢,板起面孔说:“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啊?”
“你——”王 刚刚要说什么,马上被他打断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快去做饭吧!”刘世豪不耐烦地说完,也不和老人打招呼,甚至,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低头玩起了手机。
那条半人高的大犬,一直在盯着二 位老人,虽说, 老人在农村见过的狗不少,但是,体型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再加上那狗恶狠狠的眼神,把两位老人看得后背直冒冷汗。
他们不敢在客厅坐着,跟着王 刚来到厨房,坐在餐桌旁等着。老太太要给王 刚帮忙做饭,王 刚说:“你歇会,我自己来吧! 你不知道豪豪的口味,要是他吃着不可口了,我还得重做。”
王 刚烤了一盘早已腌制好的鸡翅,炖了一条鱼,又炖了只鸡,炒了一个茄子,还做了个海鲜疙瘩汤。饭菜端到桌子上了,老太太招呼刘世豪来吃饭。
由于孩子的冷漠,气氛显得很尴尬。一顿饭下来,一家人几乎没说几句话,刘世豪把汤和鸡翅拉到自己跟前,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吃。等咽下最后一口饭后,也不管王 刚他们吃没吃饱,就往自己的碗里,挑了一 碗的鸡肉,端着去喂他的狗了。
“你带着来财先去打预防针吧! 我回来后带它去玩,别忘了出门就把它抱起来,把爪子弄脏了再洗就来不及了。可以开我的车去。”刘世豪在客厅大声吩咐着。
“好来。“王 刚答应了一声。
“来财是谁?”老爷子问。
“那条狗叫来财。”王 刚说。
“爹、娘你们吃完饭,就去那个卧室休息一会吧! 我先去给狗打针去。”王 刚站起身,指 了指靠右边的一个卧室说道。
两位老人住了两天,也没见到许真真的影子,老太太就问王 刚:“真真咋不回家?你们俩吵架了?”王 刚解释说:“她出差了,过两天才能回来呢!”
老爷子是聪明人,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他发现只要孙子刘世豪回到家,王 刚就显得特别紧张,虽然不是亲爸爸,但是,豪豪对这个后爸呼来喝去的态度,也确实有点太过分了。
老爷子心里明白,但是,他怕儿子脸面上挂不住,就没说破,他也不想再让儿子为难了,就对他说:“刚子,跟爹回老家吧!咱老家现在也都富裕了。随便干点啥都能吃上饭,以后,俺和你娘也老了,你回去了也好照顾俺。”
王 刚听完,沉吟半响才抬起头,红着眼睛对父亲说:“爹,我现在没脸回去啊!”老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第三天,两位老人怀着复杂的心情,踏上了回程。到家后由于劳累,加上牵挂儿子,老爷子就病倒了。
常言说: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更何况,老人主要是心病,心病最难医呀!老爷子这一病又是打针又是吃药的,十几天也不见好, 到了后来又高烧不退。没办法,最后只好住进了医院。
“俺刚子从小跟着俺受穷受累,到如今还受气,哎! 咋办啊?”老爷子高烧时,就念叨王 刚。家里人一看这情景,知道他想儿子、牵挂儿子, 就给王 刚打了个电话,让他回来看看老人。
“老爷子住院了,我得回去看看。“王 刚倚在卫生间门口,对正在洗漱的许真真说。
“去呀!我又没捆着你的腿,你爱去哪去哪!” 许真真一边卸着妆,一边轻描淡写地说。
“你不回去吗?上次他们来了也没见到你,你也跟我一块回去看看吧! ”王 刚说。
“我可没空,这有五千多块钱,你拿着自己回去吧!”许真真说着话,转身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说道。
“这点钱能够吗?我来回光路费就得好几百,你也知道,现在进了医院的大门,没个万儿八千的出不了院。你就给我这五千块钱,够干啥的? ”王 刚苦着脸说。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现在挣钱多难啊?我的资金还周转不开呢! 再说,不是还有你妹妹吗?以前,她花了我那么多钱,现在也该出点血了。”许真真说。
“你这人,怎么变得这样了?他可是我亲爹。”王 刚有点急了。
“我怎么啦? 我给你们一家子,又是买房子,又是安排工作的,我哪里对不起他们了?再说,这几年不都是我在挣钱吗? 你干过什么?还不是我在养着你?”许真真珠炮似地,抢白着王 刚。
“我也不想吃闲饭啊!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有劲也使不上。我现在都不知道,你究竟开了几个店,整天和你那些同学朋友腻在一块,白天晚上的不回家,也不知道你们在干些什么?我看,你是真把这个家当成旅馆了。”
“你咋这么多事? 我一个女人,里里外外的应酬容易吗?你倒好,整天在家里享清福,还挑我的毛病,我看你是闲的。”许真真气呼呼地说完,往脸上拍着爽肤水,走回到客厅。
“我就看不惯,你那个一脸横肉的昌哥, 对你动手动脚的那个熊样子,你以后离他远点。”王 刚在后面跟过来,说道。
“人家可是黑白道通吃,咱们的酒店不都靠人家罩着吗?不就抱了我一下吗?人家那是看得起咱,你吃的哪门子醋?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要人才没人才,要钱财没钱财,一副倒霉样, 一天天的见到我就叨叨这些事,跟个老娘们似的,烦不烦啊?”说完,白了王 刚一眼。
“人不能太没良心了,当初,要不是我把在仙河镇打下的江山让给了你,你会有的今天?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王 刚说。
“你说话过过脑子好不好?你挣得那点钱,不是全给了你大老婆了吗?现在的这份家业,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以后,别动不动就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有本事你再去给我挣钱啊! ”许真真停下手里的美容按摩仪,冲着王 刚就是一顿怒吼。
“当年,你招呼都没跟我打,就把钱都投到这边来了,直到现在,你还是什么都不和我商量,不让我插手生意上的事,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两眼一抹黑,我怎么挣钱?”王 刚提起这事就一肚子气。
“又吵吵,又吵吵,你们烦不烦啊?”这时,许真真的儿子,刘世豪领着来财推门走了进来。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妈吵吵? 都没有我的来财有用。”豪豪眼睛撇了一下王 刚说。
“你也是,你说你养这么个废物干什么? 整天不够生气的,还不如养个宠物开心呢!”刘世豪转脸又对许真真说。话音还没落,他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卧室,砰的一声把门锁死了。
几句话把王 刚骂得脸红脖子粗的,火气都快把脑门子顶破了。但是,他强压着怒火没有发作。因为,他曾被那只藏獒扑倒咬过,至今看到它还心跳加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