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
安橙?
季眠神色一沉,飞快地拉开了房门。
就在他正对着的走廊上,安橙的一只胳膊被一套铠甲紧紧攥着,力道大到她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而铠甲的另一只手举在半空中,握着一把短刀,不断朝安橙劈下!
安橙狼狈的闪了又闪,而铠甲越来越不耐烦,下一刀是冲着她被拽着的胳膊去的!
季眠一把拽住安橙的另一只胳膊,把她往门里狠狠一带,抬起一只脚快准狠地踹上铠甲的胸膛。
铠甲一个踉跄,手上力道微松,安橙终于脱身,她强撑着发软的腿,三步并作两步躲进了季眠的房内。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楼梯处传来大量脚步声,听见尖叫的众人不断往上赶来,季眠眯了眯眼,警惕着铠甲的下一步动作。
只是...安橙怎么会突然招惹上这东西?
杨哲第一个冒头出来,在看清了那无人自动的铠甲,以及铠甲手上那还在往下淌血的刀时,发出一声尖叫。
季眠看见,铠甲顿了一下,头部咯咯咯地动起来,像是在朝他笑。随即,它转向杨哲...
“往外跑!”季眠朝走廊上的几人大喊一声。
杨哲身后的一个瘦弱男人,看了看还挤在楼梯上的其他人,咬了咬牙,翻过栏杆直接跳了下去。
在他跳下去的瞬间,耳边忽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那个冲着杨哲去的铠甲,忽然再次调转了方向。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众人是被一声惨叫找回心神的,他们探头往下望去,一时间脸色发白。
季眠也走出了屋子,往下望去。瘦弱男人的惨叫还在继续,他的胳膊,腿,一点点的被铠甲切成肉块,堆在客厅的沙发上...
“救我,救...嗬...”他绝望地看着楼梯上僵直不动的众人,眼里露出一抹哀求。
杨哲首先忍不住了,弯下腰,脸色苍白的干呕。他的手还紧紧攥着季眠的衣角,仿佛怕他跳下去一起送命。
季眠没有说话,轻抚着十字架,静静等候这场酷刑结束。
男人的哀嚎声渐渐微弱,最后停了下来,一双眼空洞地望着天空,他死了。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直到铠甲杀完人,晃着步履再度离开,不知在一旁站了多久的女仆妹妹突然出声:
“对了——对了,这才对。是不是?我的姐姐。”
女仆姐姐馄沌的眼珠子转了转,朝楼梯上的人咧嘴一笑。
“噢,尊敬的客人们啊。真是遗憾,真是遗憾——我们两姐妹之前搞错了。”
“是的,是的,我亲爱的姐姐啊。”女仆妹妹接过话茬:“主人明明只邀请了十位客人,如果不是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惹怒了他,我们两姐妹可就要受罚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们齐声说,季眠却没有在她们脸上发现一丝惧怕。反而...看见了一点仿若猫捉老鼠班的戏谑。
“既然人数确认了,那就请各位客人好生休息——嗯,好生休息。”
“您们最好待在二楼,待在房间里。我们要稍微清理一下主人的恶作剧。”
“晚上七点,主人的欢迎宴就会到来。各位正式的客人啊——主人的宴会,要开始了。”
“请您们一定要,准时出席。”
两位女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如果...如果不待在二楼会怎么样?”杨哲有些发抖,他站在一旁,脸上全无血色。
季眠只觉得有意思,他不知沉寂了多久的血液终于重新流动起来,眼底闪着兴奋的光。
太有意思了,他只摸到了一点线索,就像浮在海面上的冰山一角,就可以让他窥见整座冰山究竟多么宏伟。
杨哲见他一直不接话,缓缓朝他走来,季眠才眨了眨眼,敛起眼中情绪。
“可以试试,但没必要。”季眠带着温润的笑意,主动牵起杨哲的手:“我们需要确认更有意义的事...来吧,跟我来。”
杨哲微不可闻地抖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眸,任由他牵着进了屋。
安橙已经缓过来了,只是脸色还有点难看,见了季眠,她激动的眼睛里都泛起泪花。
“太谢谢你了,季眠哥。要不是你,我都...”
“没关系,都过去了。”季眠问道:“你为什么会招惹上那具铠甲?”
安橙顿了顿,把杨哲和自己发现林薇薇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又说她上楼来寻季眠。
“我一间间的敲门...第一间没有人应,第二间传出了一个男人很古怪的声音,然后就是第三间...”
安橙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我敲了敲门,然后门就自己开了。我只往里看了一眼...那个房间好大,不像是卧室,更像是...教堂?但是它跟我妈平时老去做礼拜的教堂又有点不一样,我觉得很古怪,就赶紧想关上门。”
“没想到手刚刚伸进屋内,就被门旁站着的铠甲给拽住了。我真的不知道它是活的,我吓了个半死...要不是季眠哥,我...”
安橙的眼泪一滴滴往下掉,止不住后怕。
“所以那件铠甲是那间屋子里的。”季眠若有所思,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挑眉一笑:“那你们说,它会不会再回房呢?”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凝了起来。只有季眠,还在没心没肺的笑着。
“啊...说起来我的房间还跟他是对门呢,它要是不会开门,说不定还得站在我门口。”
“季,季眠哥...”安橙欲哭无泪:“你别吓我...”
“是啊季哥哥,”杨哲看着季眠,担忧道:“刚刚你救了安橙姐,说不定那铠甲就记恨上你了...”
“让他记着吧,说不定要记我一辈子。”季眠轻笑,随意靠在了沙发上。
“你不怕它杀了你?”杨哲看着他,面露疑惑。
“它有杀人条件。”季眠漫不经心地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安橙和杨哲的目光同时凝在他身上,震惊又热切。
“什么条件?”杨哲砸吧砸吧打结了的舌头,抢先一步问道。
“有两种。”季眠摆弄着不知从哪里拿出的白纸,随口答道:“从安橙的话里可以看出来。她几乎什么也没做。在推开第三扇门前,她甚至没有见过这个铠甲的面。而她被铠甲抓之前,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伸手去够门把——安橙,你的手那时伸进屋内了吧?”
被点名的安橙飞快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铠甲的触发条件是进入屋内。”季眠耸耸肩:“所以它不能动我。我没有进过它的屋子,而安橙当时进了我的屋子。我站在门口挡了它的路,它甚至连拨我一下都不敢。”
“可是...”杨哲不可置信道:“我和那个跳楼的大叔也没有进过它的屋子!”
“这就是第二种了。”季眠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身份是作家。”
杨哲点了点头,面露疑惑。
“一个作家,特别是享誉盛名的大作家,他的见闻与气度都是深沉的。”季眠朝他笑道:“你说,像这样的人,见到刚刚的场景第一时间会干什么?”
“你是说...”杨哲睁大眼睛。
季眠鼓励地点点头,说:“你ooc了。”
“那那个男人...”安橙呢喃了几句,忽然一拍脑袋:“啊!我知道了!”
季眠朝她看去,安橙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记起来了,他从进门起就瘸着一条腿,我一直以为他是真瘸子...这么看来,他应该是演的瘸子吧?”
季眠满意地点点头。
“所以,一个瘸子健步如飞地从二楼跳下去毫发无伤,已经严重ooc了,他ooc的程度很高,铠甲的速度和力量得到加强,就出现了刚刚的那个画面。”季眠总结道。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展开手,一朵纸折的玫瑰花出现在两人面前。
“季眠哥,这是...”安橙看着季眠,不知他的用意。
“季哥哥是画家,打扮要很有艺术细胞才对。”杨哲主动接过话:“哥哥打算带着它去宴会上吗?”
“也不全是。”季眠好心情地笑笑:“你们先回去看看随身行李箱,找出能确定身份的物件,宴会开始后,就别像这样明目张胆的交流了。”
“为什么?”杨哲有些疑惑。
“——主人的宴会,要开始了。”季眠眯起眼睛,重复了女仆的话:“准确来说,游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