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耳辨听原来是妈妈和舅舅的声音。一听到舅舅的声音,阑的脸色立即拉得比外婆家屋外爬着的丝瓜还长。
小时候在外婆家他常常和表弟两人为玩具、零食争论抢夺,每次表弟抢不过他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时外婆会跑出来,埋怨他几句把孙子拉起来,外婆这个态度他还能够接受。
可是,舅舅舅妈就不同了,见表弟一边哭一边说哥哥欺负他,他们就会来责备他。还怪外婆宠着他,外婆说小孩子在一起吵架正常,都是孩子不懂事。舅妈依然不依不饶说他个子大人胖,每次都把她儿子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孙子是自家的外孙是人家的,老太婆是宝贝孙子还是宝贝外孙啊!阑恶狠狠地像孩童见了强虐自家东西的强盗似的瞪着舅妈,恨不得上前咬死她。
从那后,他再也没叫过一声舅妈,气得舅妈常在舅舅面前说他不懂礼貌。后来他去外婆的次数越来越少,再后来几乎就不去了。
姐弟俩吵红眼,谁劝都无济于事。那天弟弟瞒着她去动迁办公室时,她心里就一直开始不爽,每次他也不会把谈话内容告诉妈妈和姐姐,几次谈下来终于达成协议。趁姐姐回家的那天晚上,他特意跑来告诉他妈妈,他们兄弟俩一人拿了两套房子,自己一套,孩子一套。妈妈以后就跟他们住那套面积大的,她的份额就直接折现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从自家回到娘家的阑妈妈气得暴跳如雷。从最早想把户口迁进来夭折后,到现在住进娘家,说服老娘一个人要套房子,承诺以后由她照顾老娘,前提是老娘将房产过户给她。如今却是一场空。她大骂弟弟不念亲情,忍心姐姐一大家子住在那么小的房子里。
弟弟为姐姐的指责而恼,反而大骂她好吃懒做,下岗在家也不出去找工作,坐吃山空。还骂她没良心,就是闲在家里也不看望老娘,帮老娘做些可口的饭菜,干干家务,得知这里要动迁了才回来。
姐姐大骂弟弟弟媳对老娘忤逆,对阑不好。阑从小在这里就一直欺负他。弟弟也毫不相让骂阑脾气坏不懂事没礼貌。
妈妈和舅舅的争论点燃起阑的熊熊怒火,他对着舅舅大吼一声,姐弟俩这才暂时停止了争吵。看到一边的儿媳,婆婆连忙伸手拉过圆,哭诉地对坐在一边生闷气的老娘埋怨着。说她偏心儿子孙子,根本就不把她这个女儿放在心里。现在外孙媳妇怀孕了,以后孩子出生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老娘难道忍心自己的重外孙一生下来就吃苦?
老太太看着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女儿,重重地叹了口气。如今到了这种地步能怨谁?当年就因为孩子姐弟俩不开心,阑妈妈也怪自己的妈妈偏心孙子,就很少回娘家。阑更是以各种借口不来看外婆。虽说儿子媳妇对她不是特别好,倒也尊重她。从他们爸爸走后,对她还是一日三顿照顾的好好的。儿子媳妇说得对,这么些年女儿没有什么大事就不回来,真的把房产权给她的话会对她好吗?用房子买来的孝心能长久?
圆觉得心里乱极了,本以为怀孕是件令所有人兴奋的事情。怎料却弄成这样?婆婆还在劝外婆重新考虑舅舅和动迁组的协议,要她单独要套房子。舅舅则在一旁告诫妈妈不要听她的。姐弟争先恐后地往自己娘身边靠拢,互不相让很快就推搡起来。急得圆在一旁不停地劝阻,气红眼的姐弟俩根本听不进,渐渐地打扯起来。见妈妈吃了亏,本来就不喜欢舅舅的阑忍不住上前帮妈妈。
这时,见老公吃亏的舅妈从外面跑进来,夸张地大叫打死人了。引来周围邻居一阵围观,这才将他们拉扯开来。被打斗推倒在一边的圆感到腹部阵阵疼痛。在她的尖叫中,众人这才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夜深沉,圆再也无法入眠。当初阑为了要她怀孕,告诉她爷爷那里要动迁了,只要把孩子户口报过去就可以得到一套房子。她觉得无可厚非。可是现在呢?这些年她跟着他都做了些什么啊?她觉得阑越来越过份,越来越自私。静心想来,婆婆也是,为了抱孙子,要她看中医吃中药,她还曾幻想着儿子出来后,婆婆会对她好点。现在看看不尽然,婆婆对自己的亲妈妈都不好,会对她好?她不能为了做家中的那个所谓的女王跟着阑和婆婆越走越远了。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她最终作出了一个决定。
阑每天下班回来都会习惯性地问圆晚饭做好了没有。这天下班回到家,还未换好鞋就叫上了。只是一连叫了几声老婆,都不见应声。他疑惑地走进厨房,里面空无一人。再去房间也不见圆的踪影。正纳闷着,却见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条。
老公,我实在看不惯你对爷爷所做的一切!别再去打爷爷财产的主意了,也别在因为房子跟舅舅吵架了。你和你妈妈的意图谁都看得清楚透彻,爷爷也是。
我不想孩子长大了也和你一样自私自利,不劳而获。所以我回老家住段时间。
现在我只想你在我和孩子跟财产房子上作个选择,因此,这段时间我不住家里。让你冷静下来好好思想……
一字字似针刺般扎着阑的心,他是越看越气,越看越恼火。
“这个女人疯了!她疯了!”
正骂着,门外传来了开门声。他以为圆在跟他开玩笑又回来了。急急地冲了出去,却见妈妈拎着包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圆圆呢?”阑妈妈诧异地问。
“她疯了!”他气恼地将信递给妈妈。
阑妈妈看了以后更是气得七孔生窍,
“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亏我对她这么好,竟然还跟我们对着干!快去把她找回来。让她帮我把孙子生下来再滚蛋!”阑妈妈声嘶力竭起来。
“够了!”阑也彻底不理智了,“你能不能消停点?都怪你怪你!房子票子娘子都没有了,我还要儿子干什么?”他对妈妈大吼后,感觉天地旋转,就将笨重的身体恨恨地扔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