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门位于彭金县郊,远离市井喧嚣,唐御风和杨自涵一路转着,偌大一片地方静悄悄地,只是偶尔能看到零星几个人经过。若是换了其他门派,在举行重大活动之前可不会是这个样子。唐御风心道,这个和光门,真的是人丁不兴旺啊。
“我记得往年的问剑大会,你们从没邀请过和光门吧。”
“确实没邀请过,咋个,你觉得奇怪?”
确实奇怪,青城自诩名门大派,对于这些处于武林边缘的小门派向来不屑一顾,这次突然向和光门示好,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唐御风道:“你师父没多说什么?”
杨自涵肩膀一耸:“没得。”
唐御风听杨自涵如此说,也不好再问什么。虽然他与杨自涵是至交好友,但过多打探青城派内部事务还是不太妥当。杨自涵看上去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却并非愚蠢之人,他自是明白有许多事是不能够和他这个外人讲的,所以唐御风便换了话题:“和光门北面就是白云山吧。”
“对头。”杨自涵眺望着远方的重峦,“这里头有山有水的,和光门真是占了块宝地。”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在和光门内闲逛。前方出现了一条小路,通向北边,唐御风和杨自涵也不知这条路去往哪里,于是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二位!”背后突然传来喊声。
两人转过身来,只见面前站着一位中年道士,看样子应该是和光门的弟子。
“二位是来参加寿宴的吗?”
唐御风和杨自涵点了点头,然后便自报家门。那道士听到他们一个来自青城,一个来自唐门,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看来整个和光门上下都不曾想过青城派会派出弟子来参加寿宴,更不要说与他们从未有过交集的唐门了。
“贫道魏明子,虚观掌门是贫道的师兄。”
“原来是魏道长,失礼。”这魏明子是虚观掌门的师弟,按照辈分来说算是唐御风和杨自涵的长辈,所以两人急忙向他行了一礼。
魏明子看向那条小路所去的方向,道:“二位到那边去是有什么事情吗?”
杨自涵道:“于道友说我们可以在这里四处参观一下,所以就随便走了走,请问前辈,这条小路通向什么去处?”
“那边只有一间丹房,而且几年前已经废弃,现下是门内禁地,没什么可看的。”魏明子表情严肃,语气果决,对两人似乎也不那么客气,“二位如果要参观,不妨去青枫湖看看,从西边的侧门出去就是了。”
“多谢前辈,既是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唐御风和杨自涵对视一眼,急忙离开了那条小路。魏明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目送他们走远。
眼瞧着视线里已经没有魏明子的身影了,杨自涵嘟囔着:“爪子嘛,那个人凶暴暴地。”
唐御风道:“或许是咱们触犯了人家的什么禁忌了吧。”
“撒子禁忌哦,不都是个破丹房,我们青城派有好多,藏个锤子哦。”
唐御风笑道:“龟儿子,就你话多。”
说着,两人一路走到和光门西侧,魏明子说得没错,在和光门的西北角的确有一道小门可以出去。两人顺着路一直前行,没走多远便看见一片无暇的蓝色,阳光照下,水面明晃晃地,好像一面镜子,连天空都给倒映进去了。
“这个就是青枫湖了,果然巴适,你说这个青枫湖比起玉湖山庄的天镜湖来咋个样?”杨自涵一只手放在眼皮上遮挡刺眼的阳光,嘴角微微扬起,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玉湖山庄啊……我是没去过,不过将来我若是到那里去,你倒是可以替我引荐一番。”唐御风拍着杨自涵的肩膀,“见到周前辈了?”
“没……没得……”杨自涵的脸颊微红,“自从上次分开之后,我……我还没得去过她的屋头。”
“咦?我记得人家周姑娘可是邀请你了。”
“是邀请过咯,但是……”
“哈哈,搞了半天是你这龟儿子没胆。”
“你才没胆嘞!我这不是没得做好准备嘛……”杨自涵满脸窘迫。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湖边。惠风如薰,澄湖如镜,眺望远方的水天交界处,只觉得世间如此纯净。这时候,只听旁边传来“哗啦”一声响,两人转过头去,看到一个道士正站在湖水中。他手里拿着几根芦苇,挽着两条裤腿,湖水刚好淹没了他的小腿,一走路就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那道士冲着两人笑了笑,慢慢地走上岸来:“二位是来参加寿宴的吧?”他虽然说了和魏明子一模一样的话,但语气却是和善多了。
唐御风和杨自涵自报了家门后,那道士也是愣了一愣,与魏明子的反应倒是一致。
唐御风道:“道长在这里干什么呢?”
那道士说道:“在这里采些芦苇。”
“芦苇?”
那道士一笑:“二位有所不知,芦苇的茎中有一层薄膜是用来制作笛膜的好材料。每年小满节气的前几天是采集这种薄膜的最佳时期,早了笛膜太嫩,韧性差,晚了笛膜太老,笛子吹出来音色就不好了……”
那道士手里拿着芦苇,十分认真地讲解笛膜的制作过程,就像个教书先生一般。唐御风和杨自涵对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无奈的眼神。那道士讲着讲着,见两个听众正呆呆地看着自己,连忙打住了。他尴尬地笑了两声,整张脸和两只耳朵都红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把芦苇收进袖子里,声音轻轻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一讲起来就什么都忘了,你们肯定觉得特别乏味吧。”
杨自涵哈哈地干笑道:“没有没有,还好还好。”
听了杨自涵的话,道士脸上苦恼的神色也没有减轻:“不知道师兄会不会觉得我这个贺礼乏味了。”
杨自涵知道要是再顺着他的话茬接下去,说不定要站在这里一直说到晚上了,于是连忙转换了话题:“听于道友说,这彭金县的明月楼是个好去处啊。”
那道士的圆脸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他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明月楼景色甚好。”
杨自涵道:“道长可愿与我们同去?”
“不了,贺礼还未完成,贫道还有诸多工作要做,况且贫道也不常出门。”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强求了。”
道士点头,仍旧一脸微笑,但是没说话。他眼珠微动,目光从杨自涵和唐御风的面前移开,一只手局促地抓了抓后脑。唐御风看他一副无所适从地样子,心里觉得这位道长应是不擅长交际,倘若他和杨自涵再不离开这里,场面就尴尬了。于是唐御风向道士告了辞,连忙拉着杨自涵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