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果
慧敏是大学所在地的本地人,很漂亮,个子也很高,性格也活泼,山里姑娘黝黑的皮肤显得很健康,特别有一副山里人的翠嗓子,在系里的元旦晚会上就唱过本地的民歌《八月桂花遍地开》,获得了一片掌声。她学习上传承了高中的传统,也很刻苦,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自然成了大家公认的校花,追求者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但从山村出来读到大学不容易,对恋爱,在遇到夏老师之前慧敏没有考虑过。
大一时,同学又是同县的老乡小健一直默默地守在她身旁,两人无话不谈,经常一起回家一起返校,但他们谁也没有挑明。有同学开玩笑,他们总是极力否认。当时慧敏心里确实没有更多的想法,用她的的话说,两人就是要好的老乡。小健却有明显的想法,但怕慧敏要求条件高,几次欲言又止。直到大二慧敏遇到了夏老师,小健默默地远离了。
夏冬老师是慧敏她们大二的美学讲师,刚从北方的一所大学研究生毕业,比学生大不了几岁。他和慧敏是一个市的老乡,平时就有接触,授课时关系更进了。特别是夏老师讲课从不看教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慧敏对夏老师有了异样的感觉。上美学课总抢在第一排就坐,课余总爱找一些问题单独“请教”。夏老师一表人才,特别是渊博的知识更让学生羡慕。漂亮、开朗的慧敏也让夏老师“一见钟情”。时间不长,两人便传出了“绯闻”。当时是上世纪90年代初,社会还不是很“开放”。辅导员找慧敏谈话,要求他们终止关系,否则就不能再任班干部。慧敏毫不迟疑的甩掉了“官帽”。夏老师也被系里不点名批评,系主任在全体教师会议上公开指责:“个别老师什么都不学,就学鲁迅和许广平。”当时南巡谈话发表不久,全社会兴起经商热潮。夏老师一气之下,辞职去了深圳做起了生意。慧敏毕业后回了老家,在县档案局工作。小健也默默地回了老家,在县高中当起了老师。在毕业回家的路上,小健大度地帮慧敏扛了一路行李。
从老家到深圳有京九铁路相通。据说,京九铁路原计划不过他们这个革命老区,老区出来的一位国家领导在医院“质问”前来看望的铁道部领导:我们老区为革命奉献了10多万优秀儿女,出了近百位将军,让铁路拐个弯就不行吗。慧敏和夏冬利用这个便利,开始了火车旅行,主要是慧敏去深圳。毕业一个多月后,慧敏就去趟深圳。那天天很热,慧敏也很累,到了躺下就睡着了,迷迷糊糊觉得夏冬压在自己身上,她还反抗了几下,但夏冬抱的更紧了,最后两人融成了一团。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们感觉再也分不开了。之后三年,慧敏几次提出结婚,夏冬都说生意还没有起色,要慧敏再等一等。慧敏有一次赶到深圳看夏冬,天已经晚了,夏冬喝的醉醺醺的接她,一到宿舍,夏冬急不可耐地把慧敏按到在床上,也没采取安全措施,便云雨一番。慧敏也预感到有事,夏冬却宽慰说,有事就结婚,慧敏才放下心来。但酒醒后的夏冬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慧敏也没有在意。三个月后,慧敏把喜讯写信告诉了夏冬,夏冬的回信却极其简单:打掉。慧敏敏感地意识到什么。夏冬却说出了实情,已经和公司的小娟好了,小娟在深圳有门路,对生意很有帮助,希望和慧敏一刀两断。信发出后,夏冬一直担心慧敏找上门闹,便做了各种准备,甚至还带小娟到香港玩了半个月。但慧敏却一个字都没回,更没有跑到深圳闹,好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夏冬生意越做越红火,长时间没有回老家,时间一长,慧敏在夏冬的印象中越来越淡了。
二十多年后,已经做了小老板的夏冬回了趟老家,参加老家的一个招商活动。在活动的晚宴上,一位漂亮的姑娘弹奏琵琶曲助兴。悦耳的琴声吸引夏冬多看了姑娘两眼,竟发现她有些面熟,但具体一时又说不清楚。主持人介绍,这个姑娘还是个大学生,今天特地为家乡义演。演奏结束,姑娘竟朝他款款走来,主动自我介绍:“我妈叫慧敏,叫我来问候你。你应该是我父亲吧,但我要请您自己说,你配当父亲吗?”夏冬血涌到了头顶,过去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中。
慧敏不难找,她也参加了招商活动,并且已经是县档案局的局长了,过去的一幕让她终生难忘。那天,接到夏冬的分手信,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完全交给他了,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抛弃了。她开始写信,写到一半觉得言不达意,就撕了个粉碎,赶紧定好火车票,要到深圳讨个说法。那天大雨倾盆,慧敏在候车室里不安的来回走动,脑子里不停的想,去了说什么,光哭有用吗,自尊还要不要了。她甚至一刹那闪过死的念头,肚子里的孩子好像“蹬”了一下,她迅速清醒过来。她本来是要打掉孩子的,但正是夏冬的无情分手让她产生了逆反心理,偏要生下来,一定养大成人。想到这里,山里人倔强的性格让她咬了咬牙,深圳也不去了,干脆撕碎了车票,回到了家里。几个月后,一个女孩出生了。同时,慧敏被抛弃的消息不胫而走。又过了几个月,小健找上门来,说愿意一辈子和慧敏母女生活。慧敏开始坚决地拒绝了,不能耽误小健,愿意孤身生活一辈子。但小健拿出了锲而不舍的劲头:“当年为了你和夏老师,我退避了。现在不同了,不是怜悯你,是还一直爱着你。”两年后,他们结合了。
慧敏、小健带着女儿请夏冬吃了一顿饭。看着慧敏一家人的幸福场面,夏冬不知说什么好。小娟攀上个大老板,已经去了香港定居。他至今还孑然一身。他要孩子跟他走。慧敏、小健还没表示意见,女儿却爽快地说:“那里也不去,就想和爸爸妈妈一块生活,等以后大学毕业也回老家来,陪爸爸妈妈一辈子。”夏冬清楚,女儿口中的爸爸是小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