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话 遗憾，救赎
“怎么了？小谌昊。”
“失眠了，想找你聊聊天。”
“小小年纪就失眠，看上哪家姑娘了？这么兴奋，不会是那天搞得你睡不着觉的石墨吧？”
“怎么会呢，我只是心里愧疚而已，不要乱说，一个机器人这么八卦。”
“那你怎么了，难道是少年的迷茫？”
“对这个世界有些无奈和迷茫。”
“我也没办法，人要自己解决心病才算痊愈。”
“我可以听听你的故事吗？”
“好，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我和你说过我的家乡也是在你们人类所说的银河系，她叫做罗伯特星，那里生活着许多机器人，但我们并非生活在钢铁森林里，虽然比你们先进不少，但比你们更接近自然，我们罗伯特人也并非完全机械化了，我们的芯片上植入了脑细胞和神经细胞，三者因为某种特殊的反应，让我们自开始完全机械化后的千年重新获得作为人的情感，而后有了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我的父亲‘七号’就在三千两百年前赋予了我生命。”
赛亚十九岁便从训练学院毕业，而后经过评定是一名研究兼战斗型机器人，又经过一个月的强化训练、调试之后，便去应聘先前舰队的舰长。
“你为什么要应聘先遣队舰长？除了自己能力比较高之外的理由。”面试官问道。
赛亚金黄色的眼睛变得犀利了许多，说道：“舰长非我莫属，我父亲和兄长都是家长，而我除了自幼接触这些知识之外，更有一个奔赴宇宙维护正义的志向和探求未知世界的梦想。”
“等等。”谌昊打断了赛亚，“你确定他录取你不是因为你父亲和哥哥的威望？”
“当然不是了，你觉得所有物种都和你们人类一样那么势利的。”
然后接着讲道： 那个面试官接着说道：“和系统给出的一样，还真是研究兼战斗型，等会儿去下面领你的舰长套装和指挥芯片，像你这样的兼任型机器人最近不太多见了，所有人看到了基本上都是必过的。”
赛亚从此正式踏入了自己的舰长之路。
那晚他去找了自己的父亲，七号是一艘支援舰的舰长，。七号问赛亚，你知道为什么要为了那些威胁不到罗伯特的机械病毒而四处征战吗？
“为了正义，为了维护宇宙的和平。”
“和平？这宇宙看似静谧，危机四伏的空间里哪有和平可言，我们那里维护得过来。”
“那是为什么？我从入学的那一刻就是被人这么告诉的。”
“那些教员哪里知道真相啊，我们才是亲历者，我们很清楚，我们是为了救赎自己的罪孽。”
“自己的？罪孽？”
“你应该知道罗伯特星的友星安灼尔德 ，它的覆灭正是因为机械病毒所导致的。”
“对，我都知道，但是这和我们的罪孽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的职业原因，太多的历史知识会占用你的内存，你需要更多的驾驶技术和指战技术。”
“那段真正的历史是什么样子的？”
“两星是在一次意外中开始建交，安灼尔德的技术比较落后，星球上仍然以碳基生物占多数，但已经有了机械化的趋势，半机械化的义肢和低等机器人，我们想尽方法，帮助他们科技进步，之后我们研发出了机械病毒，它可以帮助安灼尔德快速完成机械化，但是，他们由于技术的跳跃性发展，出现了对机械病毒的严重的依赖，机械病毒侵染的生物呈指数型增长，久而久之，机械病毒形成了肆意侵染的程序，等我们发现时，事态已经发展到一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们全都变成了机械兽？”谌昊问道。
“这也是我当时的问题。”赛亚叹了口气，“父亲说，他们还没来得及调查便发现它们有了去到大气层一下空间的能力，还没等父亲落下去，就被袭击了，他们报告上级，等来的支援却是行星导弹，他们的星球就这么毁了。“
“炸了？！”谌昊惊讶的问道。
“炸了。”赛亚叹了口气，“这可能是我们做过最错误的决定，机械病毒正是乘着……”
“你们就这么把一个星球给毁了？！我X，你们知道你们干了什么吗？那上面还有别的生命 ”谌昊大喊道。
这时苏安的语音发来：“谌昊，打游戏时不要说脏话。”
谌昊平复了一下心情，回答道：“好的老妈，下次注意。”
又减小音量道：“你们本来可以派兵征讨的，但你们却直接把它炸了！”
“可是那是当时的最优解，我们根本打不过它们，要不是它们在建立另一个文明之前会有一段休眠时期，我们才能超过它们，要不是这样，以它们的进化速度，你觉得宇宙里还有他们的对手吗？放到现在的我，都仍然能打败几个。”
“那你们为什么还解决不了地球问题？还要把它们放到我们这里。”
“你们在地球的同胞给了他们千年的进化时间，它们都统一了思想，这样的一支机械大军，就算是我们的主力军来了，也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攻克下来，而且……”
“你们为什么把它们引到这里！”谌昊高声道。
“我的队员还在地球上坚守！”赛亚高声道。
这时苏安的语音发了过来：“谌昊，打游戏不要把声音开那么大。”
“好的老妈。”
赛亚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是为了消灭它们的先遣队，是你们在地球上的同胞请我来保护你们的，同样也是为了洗刷我们的罪孽。”
谌昊在床上躺着，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两人就都沉默着。
赛亚打破暂时的安静，说道：“很遗憾，我没能留在地球上帮助地球人，我的队员们也联系不到我了，唉。”
谌昊张了张嘴，又想了一下说道：“那……你，嗯……还去别的地方和机械病毒打过仗吗？”
“去过好多地方了，但真正打下来的很少，恢复生机的地方少之又少，多数行星都被我们推到恒星里了，然后我们又在宜居带补充了一个‘行—卫’系统，这也算是我们对自己的一个救赎吧。”赛亚如同一个老人一般对着谌昊讲道。
赛亚还讲到他在一个星球遇到一个兄弟、战友，他的名字翻译过来叫“零”。零一开始也是对赛亚心存戒备，但在和赛亚并肩作战，一次又一次地保护了他们的阵地之后，他和赛亚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但好景不长，战局突变，机械病毒开始出现传染现象，一半的根据地沦陷。是时，赛亚等罗伯特战士只剩下百余人，原住民更是只剩下了二十万的人。
仅仅两年时间，机械病毒就要包围人们一直坚守的先遣舰停泊地，赛亚等人奋力抵抗。当原住民只剩下零一个人的时候，他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只身掩护赛亚等人撤离进先遣舰，直到起飞。
赛亚在瞭望窗口里亲眼看到零被机械兽的尖刺刺穿胸膛，倒在血泊中，在他意识残存之际对着先遣舰做出了“启动‘恒星计划’”的手势，在手垂下去的瞬间，他的嘴里好像再说“感谢你们”
那个手势是罗伯特人和原住民的约定，只要觉得星球保不住了，就启用“恒星计划”，而那个所谓的“恒星计划”就是在星球上投放两个行星发动机，一个负责停止自传，一个负责把行星推向恒星，两个发动机都是用的行星的内核里的能量，使用强大的推力让一个星球在一小时内成为恒星的燃料，星球上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我尽力保护你就是为了弥补对于他的遗憾，你如果觉得我自私的话可以骂我可以把我销毁，但是我想请你保护好自己。”
“不，没有。”谌昊回答的很敷衍，好像对这点并不感兴趣，“我们俩很像吗？”
“你们俩这种又惜命又不要命的人很少见的，所以我印象很深。”
“我不要命？笑话，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我可是超级惜命的。
“那你为什么要用一个只能‘高跃’的装甲来帮我？而你现在又是为什么而失眠的？”赛亚似乎还笑了一下。
“你没在我旁边还能读我的心，我明明没有给你装这样的装置，为什么？为什么！”
“我只是根据已知条件合理推测，你虽然没给我加装心理分析装置，但是你给了我超强的算力，我可以根据你所说的话、你的表情和对你的一些了解来判断出来。”
“那你怎么确定你的判断是那么准的？”
“我不确定啊？你刚才问为什么的时候我才确定的。”
“唉。”谌昊轻叹一声。
“心思还算缜密的大侦探被人猜出了心思。”赛亚如果是个人类的话，他应该笑得很开心。
谌昊说：“既然你基本上看透我了，那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干什么吗？”
“销毁我？还是要把我永久关机？”
谌昊不说话，从墙上用指纹解锁了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存储圆”，那里面拷贝了赛亚的所有数据，他把”存储圆“贴到手表上，马上赛亚的原始数据都显示在手表上。
“看到了吗？我也可以了解你，你的数据都在我这里。”
“那我更希望你了解一下我，了解了解我的经历，你就会知道我有多想保护好你们。”
“你这么执着地想保护被机械兽入侵的星球，是相信原罪论吗？”
“这和你们人类的宗教迷信不一样，这是一个现实问题，正在有很多星球正在遭受机械兽的入侵，这些都是我们的前辈遗留下来的罪孽，并不是什么强加在身上的原罪。”
“那你愿意和新地星联合政府谈谈吗？他们的科技比我的更发达，会尽快快帮你恢复到原来的身体，也会帮你尽快联系上地球方面。”
“让我再考虑考虑，你们人类的政治家很奇怪的，像你一样心思缜密，又不像你，没你心思纯正[SFH2] ，但是我又很想尽快联系上地球上的队员们，更不想有更多的遗憾”
“就算他们也得研究一阵子，地球和新地星的通信通道在几十年前就单方面关闭了，交通通道关闭得更早，这边显示地球的量子通信系统显示两边的纠缠状态良好，但是设备已经停运了。”
“哦，那就只能等着地球方面攻下日内瓦了，他们只剩下那里的通信设备没有试过了，不过那里已经被机械病毒荒废了，没有生物在里面。”
“不，那里应该还有一批冬眠的人类，我在书上看过地球的冬眠避险装置，他们会被转移到地下避难所，等待系统的唤醒或者是地面安全后有人把他们重新运上来，我们可以向地球发送解锁信号，这个需要的通道条件极其看宽松，只要我们自己建立一个简单的通信通道，就可以把唤醒信号传输到地球上，难点就在于那个坐标问题了，我相信新地星的科学家一定会找到方法的。”
“不愧是大侦探，是个好方案，不过你要先解决一下你自己的失眠问题吧，明天你还要上课呢。”
“那你给我讲讲你对于原罪论的理解吧，我只听你讲可能会安静一点。”
“你怎么又问这个啊？我刚才说过了，这和你们人类的原罪论不一样，这是一个现实性问题，并非是虚无缥缈、没有被证实的一个罪名，是自己的错误就要担当起责任，不是自己的错误，或者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罪名，不能乱认，你们的那种宗教那纯属是以一种‘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信徒以至于全人类身上，而且……”赛亚听到了谌昊入眠后的鼻息，便停下了讲话。
“没关系的，虽然谌昊先生在听这种道理的时候会睡着，但是他还是能记住你说过什么的。”Next解释道。
“没关系，让他睡吧，别吵醒他了，顺便告诉他，我也该找这里说话算数的人谈谈了。”赛亚切断了链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