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行其实也很忙，乔修远也很忙，忙着那本书。
两位大少的书好不容易写好，乔大少亲自拿到北京城，找了出版社先印了两本，十分精美。
两位大少心中欢喜，相互吹捧了一番。
李志行拿着书，美滋滋地翻来覆去地看，忽然觉得应该找人给写个序才好。
这是嫌两人自夸还不够，再找个有份量的人来夸夸的意思。
可谁来写呢？李志行第一个想到的是于右任。
不过于右任好久没联系了，书马上要用，恐怕来不及。乔修远说要不想办法请徐树铮来写序？徐树铮现在职位也不低！
李志行想想，说：算了。徐树铮是地位尊崇，才高八斗，写序自然没有问题，但却不知道会不会妒贤嫉能，我们可不要惹祸上身。
乔修远闻言，想了想也表示同意：嗯，我们这样的贤能，还未成大业呢！不得不防。
那选谁呢？
李志行忽然眼前一亮，直隶督军曹锟！对，就是他！曹锟本身才华不高，又喜欢附风属雅，素有容人之量。关键是，最近志行在曹锟那混的还可以，不会被拒绝。
好，就这样！
于是李志行备了礼物直奔光园，曹锟一听，这是一件雅事呀！又大略翻了翻书，嗯，不错！先放在这里，过几天来拿。
题字的事情，曹锟现在倒是常做，但给书写序，还是第一次，需要费些脑子。
过了两天，李彦青来找，说督军要见李志行。
到了光园，客厅里却不止是曹锟，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将军，志行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日后的“玉帅”吴佩孚！
“子玉（吴佩孚字），这便是那个年轻人。志行，这是吴佩孚旅长，快去敬礼！”曹锟一见李志行进来就介绍道。
“保定军校第五期步兵科学员李志行，见过吴将军！”李志行急忙行了个礼。
不料吴佩孚却异常客气，也站起来笑着说“嗯，不错，果然很有风采！”
曹锟哈哈笑道“子玉，你可不知道，我第一次是怎么见到这小子的。”
“哦，这里莫非还有掌故？”吴佩孚笑着问道。
李志行一听急了，连忙说“督军大人可千万莫要提起学生的糗事！”
曹锟笑笑便不开口。
不料李彦青这家伙开口说道“其实，是志行去看女学生打球被大帅抓住的。”
李志行满脸通红，埋怨道“李哥你这人怎么这样？”
曹锟却笑着说“这有什么？你还很年轻嘛，我打你板子是因为你爬墙，也没有规定你不许看女学生打球，是不是？”
李志行脸更红了，曹锟说话他却不好反驳。
“哈哈，我道是什么事？原来如此，老弟，自古才子爱佳人，没什么，没什么。”吴佩孚大概想象得出当时的情景，也哈哈大笑的说。
吴佩孚此时也会调侃人。
曹锟这时说道“志行，这次叫你来，是因为你那本书写序的事情，我决定由子玉来代笔。子玉的文采比我好，一定比我写的更精彩。”
吴佩孚说“师长谬赞！是吴某一见此书，就非常喜欢，想不自量力来写这个序，也是见猎心喜，不知你可愿意？”
这个志行当然愿意，吴佩孚是秀才出身，又是近代著名的爱国将领，正是求之不得！
于是大喜道“将军肯为学生劳烦，自然喜不自胜！”，急忙又向吴佩孚行了个礼。然后又说“既然有吴将军肯执笔作序，学生再斗胆向督军大人求一副字，因为这本书原本为一个学校准备的教材。”
“哦，这个没问题，是什么学校？”曹锟一听很高兴。
“是一所培养留学人员的预备学校，名叫“报国寺留学预备学校”，在陕西。”志行回答。
“报国寺？这个名字好！我看也不必写其他的了，就给你写了学校的名字吧。”曹锟说到。
李彦青立刻收拾笔墨，曹锟现场写了“报国寺留学预备学校”几个大字。
应该说曹锟的字不错，至少比李志行强了百倍，众人一阵夸赞。
曹锟又盖上了自己的印章，这是李志行送给曹锟图章中的一枚，齐白石刻的，曹锟十分喜欢齐白石刻的图章，每回题字必用。
现在，曹锟的图章基本已经被李志行包了。
待墨迹干后，李彦青将字卷好，交给志行，志行表示一定让朋友刻石镶在学校门口。
待李志行告辞时，吴佩孚却跟了出来，笑着问这本书能不能送给自己？
李志行诚惶诚恐，急忙从吴佩孚手中接过书来，掏出钢笔，在旁边的石桌上工工整整写到“吴佩孚将军雅正，学生李志行敬赠”，写完后又看看自己的字，似乎不太好看，便不好意思起来。
吴佩孚笑笑，对志行说“多谢老弟！过几天，我让人将序给你送到学校去。”
……
几日后，收到吴佩孚的书序。
序中写道“……李君正之、乔君瑶圃，俱年少高才，素有报国之志……，作此书以振国民之心，以扫颓废之气象……”
吴佩孚对此书评价很高，当然对两位大少也多有溢美，两人看后欢喜不已，立刻将书印刷。
乔大少自己留了不少本，先拿一本给乔景运看。看看，都有人在书里夸你儿子了！还是有名的“秀才将军”！其他则准备送人。
李志行则派人将书连同曹锟的题字，一起运回陕西去了。
……
好久没去南苑了，戴庆好几次说秦国镛邀请师叔去转转，这家伙经常自己去。不过志行的确忙，这下总算倒出点时间，必须去见秦国镛，要不老秦和厉汝燕该等急了。
这次，带了不少好吃好喝，因为要庆祝秦国镛一战成名，志行打算庆祝庆祝。
东西都由戴庆背着，“猴子”不嫌沉，一路上摇摇晃晃、蹦蹦跳跳的。
秦国镛被喝得红光满面，厉汝燕和潘世忠等人也喝了不少，还有那几个法国人。
轰炸清宫可不是秦国镛一个人的胜利，是整个南苑学校的胜利！即使在学校任职的外国人，也感到光荣。
喝完酒，几个人又开始谈航空公司的事情，潘世忠也被拉了进来。这次秦国镛轰炸清宫，大放异彩，秦国镛在上层说话份量立刻不一样了，一说办民航的道理，段祺瑞首先支持。
段祺瑞的光芒现在如日中天，有他支持，啥事都好办，现在已是临门一脚了。
众人决定立刻开干。
成立一家公司，先买4架飞机，3架运货，1架运人，都买目前能买到的最大飞机，从英国买，由厉汝燕负责。秦国镛负责在北京和天津选定机场和招收技术人员，先招几名外国飞行员，以后慢慢改成中国飞行员自己开。
新公司与南苑航校签订飞行员、机械师、地勤等人员的委托培训计划，潘世忠负责技术支持。本来计算总投资约20万元，李志行又追加了2万，用来买4辆汽车。
坐飞机这么高档的事情，总不能让客人乘马车去机场吧？汽车李志行负责，他打算托法兰奇买，走私货会便宜很多。
当然，所有钱李志行来出，但都给了大家股份，秦国镛15%，厉汝燕和潘世忠各10%。这些人都是有情怀的人，不在乎股份，这是李志行硬给的。
只是有一件事情有尚未落实，就是志行曾经提到的找人做飞机推销员的事情，南苑的学员里没人愿意干。这些都是军人，开飞机愿意，卖嘴皮子没人愿意。
不过这事本来就不急，志行表示会送人来培养。
经营人员需要李志行安排。做生意的人才李志行很多，但似乎没有合适担任航空公司总经理的。
后来，志行和桂萌生商量后，选了气质俱佳的区兰彬。
区兰彬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不过没关系，生意有人管，航空公司这样高端的公司，总经理怎么也得是个海龟是不是？
……
民航公司的事情实施起来总需要时间，不过陈利生在上海建厂的事情完成了，陈利生和桂萌生想等志行寒假时到上海去开业。
这种事情等什么等？不需要等我，桂萌生就能办！
嘿嘿，桂萌生果然能办！
于是，“汉堂上海机械厂”轰轰烈烈在租界开业。租界官员、社会名流去了不少，甚至还有意大利驻上海领事馆大使出席，场面非常之大，沪上多家报纸做了隆重报道。
工厂一开车，便加足马力生产缝纫机，一边生产一边销售。
不过，虽然陈利生将产品定价比美国胜家的低50块大洋，只要每台230大洋，但销售成绩很一般，每天只能卖出一两台去，还是分期付款，用的也是胜家发明的分期销售模式。
销售不好，倒不是因为质量，以前的噪音问题已经被消除，主要原因是知道的人少，了解这种机器的人更少，加上太贵的缘故。
每天只卖一两台，却要生产几十台，这样，很快就会积压！
陈利生问桂萌生，是不是先停止生产或降低产量？
桂萌生笑笑说“不用！你尽管生产，咱们的仓库不是很大？”，陈利生摸不着头脑，只好按桂萌生的吩咐去办。
此时，有一个人正恨得牙根发痒，那就是美国胜家洋行的约翰·梅里瑟·胜家先生。
他早就知道陈利生在仿制自己的产品，还取了的牌子叫“虞美人”，而且定价比自己的产品低50块钱！胜家十分气愤，恨不得立刻给陈利生点教训！但是，当他听说陈利生在开足马力生产时，他忍住了。
“哈哈，这个傻瓜！他可能是个制造机器的天才，但却完全是个做生意的外行！你等着，我要让你万劫不复！”
胜家在等什么？他在等陈利生及合伙人资本耗尽，然后自己再设法抹黑他们的机器，再凭借租界工部局的势力，对陈利生打压。
最终，他就会把陈利生连皮带毛一口吞下去，一点也不剩！
终于，陈利生的工厂宣布要停产，说等产品卖一卖再说。
哈哈。机会来了！
这一天，胜家亲自带了沪上很多记者登门问罪，指责陈利生抄袭他的产品，却连外形都抄不像！又对陈利生进行名誉攻击，说陈利生是个小偷！偷了他的技术！陈利生必须停产、关张并赔偿！
面对媒体，胜家豪言壮语，手舞足蹈。
陈利生却沉默不语，也不回应，但并不被胜家的嚣张气焰压倒，让店铺照常营业，也不管这些记者拍来拍去。
于是乎，什么“中国人偷盗美国技术”、“虞美人缝纫机抄袭美国胜家以假乱真”、“偷了美国人的陈利生”等等新闻，立刻跃然纸上。
陈利生灰头土脸，胜家在心里偷笑，这只是第一步，他现在还没有使出自己的杀手锏，那就是请租界工部局的朋友去查封陈利生的工厂。
其实胜家也知道，美国专利在是中国没有效力的，但他想，这些愚昧的中国人，又有几个知道什么是专利？我说他们是偷窃，那就是偷窃！况且，租界向来是工部局说了算，就算不讲专利问题，设法收拾一个中国人，那还不容易？
他之所以还没找人查封工厂，是因为他是个优秀的商人，他想借此机会，给自己的缝纫机打打免费广告。所以，他要先在报纸上闹一闹，最后能让陈利生自己关门最好，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是，不管报纸怎么说，陈利生就是不关门。
胜家怒不可遏，亲自在《申报》上发表讲话，揭露陈利生的过往。不过不揭露还好，一揭露，陈利生反而又将生产线开了起来！
这是要硬干到底呀！这是要和洋人叫板！多久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了？
这一下，不禁沪上报纸有了兴趣，国内其他一些大城市的报纸也产生了兴趣，都来跟踪报道这件事情。
报道的一多，报纸便有了不同的声音，有了对陈利生同情和鼓舞的声音。
不过胜家十分自信，甚至对这场报道推波助澜。
于是，有关“虞美人”缝纫机的报道，愈演愈烈。
不过，沉默的陈利生也收到了宣传的好处，销售量从每天一两台，增加到了7、8台。毕竟大家通过报纸，知道了“虞美人”不但质量不差，而且比胜家缝纫机每台便宜50块大洋。
还有更多的中国人，知道了“缝纫机”这种神奇的机器。一台机器竟然能顶上二十个裁缝，那我是不是也该买一台？哎呀，好是好，就是太贵了！
等“虞美人”风波刮了近一个月，这件事情甚至已经传到中国边远城市的时候，胜家先生觉得该收场了。因为陈利生的工厂里已经积压了几千台缝纫机，现在几乎所有大城市里的中国人，都知道缝纫机这种神奇的机器，是重拳一击的时候了！
于是这一天，胜家先生召集了沪上所有重要媒体，还有一些外埠，例如北京、天津、广州、武汉、哈尔滨等大城市媒体驻上海的记者，郑重到了法租界工部局，要求查封陈利生的厂子。
胜家在工部局的董事朋友，一直在等胜家的指示。
不过他这位朋友不知道的是，桂萌生也一直在工部局使银子，而且是大手笔，其他好几个董事已经被桂萌生买通了，只是因为胜家一直没有提出查封，所以这些人一直装聋作哑。
这下胜家提出了查封，胜家的那个董事朋友倒是很来劲，打算利用洋人的蛮横，一举将陈利生拿下！
已经被桂萌生买通的董事们，也在桂萌生的安排下，配合着演戏，就派了官员和警察去，不过私底下已经叮嘱过：要相机行事，不要被中国人抓住把柄！并事先派人通知了桂萌生。
这就是银子的好处。
于是乎，浩浩荡荡，警察加记者，加看热闹的，足有大半条街，直奔“虞美人”销售店铺及工厂。记者们不断拍照、胜家先生在镁光灯的闪烁下，显得格外意气风发。
等到了地方，陈利生早就等在店里，一袭中式长衫，头发新剪，显得很精神。
工部局的洋人官员，来了也不兴喝茶，直接告知要查封工厂和店铺，挥挥手让警察贴封条。
陈利生忽然上前说“且慢！请问为何查封我的店铺和工厂？”
胜家先生将自己壮硕的身躯往前一挺，“你这只卑鄙的小老鼠！你侵犯了我的权利！侵犯了胜家洋行的权利！美国公司的在华利益不容侵犯！”
陈利生却冷着脸说“胜家先生，我并没有侵犯胜家洋行的权利！另外，我现在并不是你的下属，请你尊重我！”
胜家心中一笑，现在到了自己表演的时候了！
他将宽厚的胸脯挺了挺，叫到“什么？没有侵犯我的权利？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专利”这个词语？我有专利，意思就是你不能和我造一样的东西？懂吗？造了就是侵犯权利，你懂吗？”
这本就是胡说，所以胜家也没打算在此纠缠。在闪光的等下摆了几个pose之后，他很快就又开始诋毁陈利生的产品，说什么粗造滥制之类的，并立刻让人拿出一台自己的机器，现场进行演示，讲解自己的机器如何精巧，如何实用……
因为胜家深知宣传技巧，经过这一个月闹腾，胜家的销售量已增加了不少，今天更是要做成产品现场推介会。先做做宣传，一会再利用武力关闭工厂。
等胜家表演完成，大家想看看陈利生怎么说？大家同情这位勇士，但美国佬说的好像有道理，人家的东西也好！
只见陈利生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开口说道“胜家先生说的很对，专利是需要被保护的，因为他凝聚着发明人的心血，保护专利就是对发明的鼓励！但是，这并不能成为胜家先生攻击我的理由！”
说完，陈利生深深地看了胜家一眼，这个昔日的东家，这个昔日对自己肆意欺压的人，这个到现在还在趾高气昂的洋人！
胜家看到陈利生的眼神，忽然隐隐觉得不妙，是不是自己疏忽了什么？
只见陈利生一挥手，一个职员从店铺后面出来，手里端着一个镜框，里面赫然镶着一份文件，赫然是一份中国政府许可的专利证明文件，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专利拥有人之一就是陈利生！
这一下，人群沸腾了，剧情神反转！
“咔咔”的镁光灯闪个不停，大家都围着专利拍照，陈利生和那个拿着专利的职员落落大方，微笑着让大家随便拍。
“这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胜家咆哮了，挤上前去抓住镜框仔细看。
可这是真的，怎么看也是真的！
这个中国人竟然申请了专利？小瞧他了！但胜家无理也要辩三分，仗着自己是洋人，开始攻击中国政府“你们中国政府竟然给一个仿制我产品的人授于了专利，我要抗议！这对我们美国人不公正！”胜家忽然愤怒地大喊。
这个洋鬼子竟然开始攻击中国政府！在场的中国人都很愤慨！
陈利生看着这个胜家的样子，微笑着说“胜家先生，据我所知，你们美国人最初也仿造德国的专利产品，并未给予德国人保护。可见，知识是没有国界的。”
胜家脸红着不做声，陈利生说的是事实，美国最初的不少技术，其实是偷德国的。
陈利生看了看吃瘪的胜家，又笑着说“另外，你刚才的抗议无效！因为我的“虞美人”和“胜家”并不是同样的产品……”
然后陈利生也命人搬出了一台“虞美人”缝纫机，现场向大家演示，对记者们介绍起了虞美人与胜家产品的主要区别，包括制造方法的工艺。
当然，着重讲的是虞美人独立于胜家的优点。
有实物演示，这下大家都明白了，这的确是和胜家的不同，是两件产品！不过，虞美人似乎比胜家更适合于中国人使用，比如“虞美人”还可纳鞋底，又软又舒适的“千层底”，可是中国人的最爱！而且，“虞美人”的产品样式比胜家多，主销的是手脚并用的款式，胜家则基本是手摇的，效率没有虞美人高……
手脚并用的缝纫机，胜家并非没有，只是体积太大，无端增加越洋运输成本，根本就没有在中国市场投放。
胜家过于自信，以至于他功课做得太粗浅，虞美人很多特色功能，他根本不知道。所以此刻，胜家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终于拿出了自己的蛮横，咆哮着要求工部局立刻查封工厂！
这个美国佬终于脱下了自己的伪装，不再讲道理了。
在场的中国人都表情严肃：洋鬼子又开始耍流氓了！只怕刘利生这下应付不了了！唉，可惜了！
不过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胜家的雷声很大，工部局却雨点很小。
那个带队的洋人官员，此时终于开口了，他耸了耸肩说“尊敬的胜家先生，根据刚才这位陈先生的描述，我认为我无权查封他的工厂。工部局也要维护租界华商的利益。”说完一挥手，指示警察收队，并劝说胜家一同离开，免得太丢洋人的面子。
这话听得在场的中国人心里高兴，暗道洋鬼子这次还办了点人事！
胜家急忙提起自己的董事朋友，但那洋人仍旧耸耸肩，告诉胜家，这其实是工部局董事会的决定。
“什么？连工部局都被陈利生买通了？”胜家惊讶地看看陈利生。
陈利生此时正在对他露出挑衅的微笑，从容不迫，有恃无恐！
胜家此时再看看周围的人群，忽然明白了：这是陈利生是故意想让他继续出丑！可他已经败了，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胜家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再也不说一句，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人群爆发出了一阵欢呼“漂亮！陈利生赢得漂亮！，中国人赢得漂亮！”
这时，陈利生命员工抬出一个大竹筐，里面全是封好的红包，每个里面大洋两块，旁边是厚厚的一摞关于“虞美人”产品介绍和广告说明书，每个来的记者都可以拿一份。
记者们又一次欢呼，这条大街上的中国人都在欢呼！
这是庆祝！对，庆祝中国人的胜利！我们要宣传，这是我们自愿的，不收费，中国人已经被欺压太久了，这正是涨国人志气的时候！
……
陈利生好不容易安顿好记者，走回店铺的里间，抹了一把汗说“我今天真是紧张，真怕撑不住。”
此刻，正坐在内室悠闲品茶的桂萌生笑着说到“但是痛快！是不是？”
陈利生笑道“对，今天最痛快！”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
随后的一段时间，虞美人的正式反击才开始，广告铺天盖地的！虞美人已经被宣传成每个中产家庭必备的家当！每个幸福的年轻家庭必须的嫁妆！还被说成发家致富的工具……。
于是，虞美人销售一路上扬。
胜家自然不甘心，他可是缝纫机的鼻祖！实力雄厚，要打价格战！
不过，只一个回合，胜家就凉了。
因为虞美人宣布，为了抵制洋人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同时让中国的每一个家庭，都能拥有一台能发家致富的缝纫机，虞美人每台降价到180大洋，可以分期付款；若一次性付清则降到每台130元，在全国招收代理商。
中国人最能打价格战，后世也很少有人跟中国人玩这个！
此时的汉堂，顾不上维护市场生态，后世的中国人也一样。
话虽如此，胜家还是黯然收场，退出中国市场。
胜家败在他的过于自信，以及疏忽大意，还有洋人的习惯性蛮横思维，他想用蛮力绞杀陈祥生，但他不知道的是，陈祥生背后站着汉堂，而此时的汉堂，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
但即便不如此，胜家最终也会败。
因为在质量相当的情况下，产品成本是第一位的！加上又遇到了实力强劲的汉堂，胜家只是因为上面那些失误，败的有点狼狈而已。
陈利生的工厂门口，则排满了全国各大城市赶来的代理商，其中不少实力雄厚的，是怀揣现金来抢购这种大家追捧的机器的！
幸亏前一段有产品积蓄，否则就要断货。
陈利生3天之内，就销售了近4000台缝纫机，收到二十多万现金。
这钱挣得！就像揽树叶子一样！
这一场“美人戏胜家”的风波，使“虞美人”名声大噪，以至于沪上的很多外国人也发现了商机。
第一个进来的，是那个意大利人克里斯。他和汉堂做生意顺风顺水，对李志行有些崇拜，他要“虞美人”在意大利的代理权。
虞美人的价格至少比胜家便宜了三分之一，这种发财机会怎么能放过？
老朋友就是老朋友，桂萌生给他每台又便宜了10块大洋，140元一部，克里斯第一批就定了1000台，先付一半价钱，一年后付另一半。
这个精明的意大利人，已经在国内联系好了经销商，钱其实是经销商出的。
冒险家们，其实最喜欢空手套白狼！
在克里斯的带动下，李志行的另外几个“冒险家”朋友也加入了进来，都纷纷在克里斯那里取了经，用各自国内经销商的保证金来赚自己的钱。
最黑的是法兰奇，他要80美元一台买！一次付清，美元。
这个桂萌生真做不了主，请示李志行，李志行答应了。
毕竟美国是世界缝纫机最大的市场，又是胜家的老巢，再说这个价钱也已经赚了好几倍，给他！不过要严格保密，并且限定数量。
于是，“虞美人”在法兰奇上校的军舰护送下，漂洋过海在北美登陆，去蚕食胜家的本土市场了。
胜家就等着焦头烂额吧，因为这是走私，而且是军方走私，打官司都找不着被告。
“虞美人”太紧俏，以至于刘利生想上第二条生产线。
不过李志行没有同意，现在每天生产一百多台，一年就是几万台，缝纫机是耐用品，市场总有饱和的时候。再说，也别把胜家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美国有名的大资本家！
还有，理论上，每台缝纫机现在可以赚120块大洋，每年就是近500万利润，这已经是暴利了，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