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急切地盯着金瓶:“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迁白了常在一眼:“你别说话,金瓶自然就会讲了!”
常在紧紧地抿着嘴唇,白了万迁一眼,没再出声。
金瓶缓缓说道:“血影居士是一团血,本是魂魄怨气所结,他没有口,不能说话,所以练就了以神识传意入脑的本事,他想同谁说话,就将意识传入谁的脑中,谁就能听到他想说的话,而其他人,当然是完全听不到的。”
金瓶转头看向叶东楼,柔声问道:“叶大哥,你听到血影居士约你明夜子时相见的说话时,脑中是不是有一股浪涌的感觉?”
叶东楼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金瓶于是说道:“那大概就是没错了。”
“原来是这样。”
常在恍然大悟,心中暗道:“这怎么那么像,我梦里那个世界的武侠小说里的传音入密?”
常在皱了皱眉头,隐隐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于是看向叶东楼问道:“叶大哥,血影居士为什么单单要见你?”
叶东楼微微皱着眉头,不解地回道:
“这其中的原因,我并不知道。
当时只想着挣开这黑影,却感觉被箍得越来越紧,几乎要喘不过气起来。恍惚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心上吸血,可是只有一瞬,那感觉就不见了。接着,我便听到有人说:‘明夜子时,血影小筑,不见不散。’
当时屋子里只有我们几人,我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声音来自血团,也就是血影居士。
至于他为何只约了我一个人,我实在不得而知。或许,他只来得及同我一个人说?”
金瓶秀眉轻颦,柔声说道:“叶大哥,我想,应该不是来不及的原因。据我所知,他是可以同时将意识传入多人脑中的。而且,即使距离远一些,只要没有什么遮挡,他也能将意识传到他人脑中。”
叶东楼笑了笑:“这样说来,我可是实在猜不透血影居士的用意了。既然猜不透,我们也不必再猜,明晚我带夏儿去血影小筑见一见血影居士便知了。你们就在高老爹家中等我,免得高老爹对我不放心。”
常在还想说些什么,叶东楼却抢先一步说道:“你们放心,我带得夏儿去,就一定会带他回来。”
叶东楼口中说着“你们放心”,却只独对着常在微微笑着。很明显,他知道常在想说的是什么。
常在于是闭上嘴巴,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夏儿便和父母亲出门玩去了。这也许是一家人最后的团聚时刻,不论是夏儿还是夏儿娘、夏儿爹,都难掩心中不舍。
常在站在叶东楼身边,望着一家人出门的背影,心中不由一阵惆怅。她转头对叶东楼说道:“叶大哥,我送你们到血影小筑门口吧,你进去听听那个血影居士说些什么,我就带着夏儿在门口等你出来。万一血影居士要对你们不利,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叶东楼对常在笑了笑,说道:“你们都要留在这里,否则,高老爹不会放心让我带夏儿去血影小筑。”
望着常在满眼透出的担心之情,叶东楼顿了顿,又笑着说道:“你不必担心我,血影居士如果想对我不利,何必要约我今夜前去见面?昨晚直接对我下手就行了。至于夏儿,你放心,我一定带他回来。”
常在没有再说什么,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晚饭过后,夏儿娘抱着夏儿亲了又亲,亲了又亲,几次之后,终于忍着泪将他交到叶东楼手上,便转身扑在夏儿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夏儿爹眼中含泪,咬着牙,始终没有吭声。
高老夫人红肿着眼睛,默默地站在高老爹身边,扶着高老爹。
高老爹不停地隐隐叹着气。
叶东楼对众人抱拳施一礼,领着夏儿转身走出了大门口。
常在抿了抿嘴唇,吞下了那些叮嘱的话。
夏儿娘追着跑到大门口,无力地倚靠在门边,望着夏儿那小小的身影渐行渐远,终于伤心至极,晕了过去。
一旁的常在也顾不得再看叶东楼,忙扶着夏儿娘回了房间。
叶东楼带着夏儿按照高老爹的指示,朝血影小筑走去。
叶东楼尽量放慢脚步,让夏儿能跟得上自己。尽管如此,夏儿还是要努力挪腾两只小短腿,才能跟得上叶东楼的脚步。他实在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
“叶阿叔,你和血影居士是认识的吗?”夏儿微微喘着粗气。
叶东楼于是将脚步放得更慢了一些,笑着低头看着夏儿:“不认识。昨晚,我是第一次见他。”
夏儿好奇地问道:“那血影居士为什么要见你?”
叶东楼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夏儿点点头,没有再问。
叶东楼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个小人儿,忍不住问道:“夏儿,你怕吗?”
夏儿抬头看着叶东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有一点。”
叶东楼笑了笑,摸着夏儿的头顶说道:“你很勇敢。”
夏儿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我就要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了。我娘,一定伤心死了。”
叶东楼停下脚步,一把抱起夏儿:“那我替你跟血影居士求情,让他放过你好不好?”
夏儿眼睛一亮,转瞬又暗淡下来:“如果我不死,别人就要死了。本来我就是替爷爷的好朋友的孙子去死的……”
叶东楼心中一惊,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说高老爹伟大,还是说他残忍?叶东楼叹了口气,紧紧地搂住了夏儿。
夏儿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安慰叶东楼道:“叶阿叔,你不要伤心。我娘说,如果我死了,我很快就会投胎回来再做我娘的孩子的。”
夏儿的话,让叶东楼鼻子隐隐发酸。
叶东楼暗暗咬了咬牙,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成年人的重担,却要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来担。
叶东楼没有再放下夏儿,一路抱着夏儿来到了血影小筑门前。
血影小筑门前并没有弟子把守,叶东楼带着夏儿一路长驱直入,走进了正屋的大堂。
大堂的高座上,一个暗红色的血团呈现人形坐在那里,看上去,甚是恐怖。
叶东楼想了想,伸手点了夏儿的昏睡穴,将夏儿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