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刚过,林啸玉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
“是谁?”
“林姑娘,是我。”
林啸玉听出了客店掌柜的声音,便起身开了门。
“几更天了,找我何事?”
“五更天。有人来搜查,就在楼下,我刚好在楼上,提醒你一下。”
“多谢。他们要搜就搜,你别拦着,我能应付。”
“好。那我走了。”
林啸玉嘴上说能应付,可还是很谨慎小心。她去了隔壁的房间,叫醒了任池。任池提着包袱来到了林啸玉的客房。
“你要不要藏在床下?”
“啊!你打不赢他们?”
“我能打赢,可他们要是用箭,我说不定拦不了四面八方飞来的箭。”
“来了再说,我也能比划两下子。”
林啸玉坐在床边,任池坐在桌前。没过多久,楼上便传来了乱哄哄的声音。
敲门声传来的时候,林啸玉抽了一下刀又放了回去。
“谁?”三个刺客站在门口,林啸玉并未见过。
“让我们一阵好找,原来你在这里。”其中一个刺客回头喊,“都过来,林啸玉在这里。”
刺客们都凑了过来。
“想干什么?”
“林姑娘明知故问。”
“动手吧!”
“不敢!我们走了。”
站在最前边的刺客施过礼带着人下了楼。
“我们快收拾一下,走了。”
林啸玉抱起了柳絮,背上了沈青姑。虎子跟在后边。
“去哪儿?”任池问。
“刘照君马上就来,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
“只能逃了现在?”
“我看看。”
林啸玉想瞬间飘到街上,可她只到了楼梯口。很快,虎子和任池跟了上来。
“现在只能到这里。”
“那也不错,比我快多了。”
林啸玉下了楼。掌柜的赶忙将她带到了客店后边的院落里。林啸玉谢过掌柜的,从后院走了。
柴门街上有一个火球。火球已经凉了,变成了一块儿大石头。大石头砸中了几个人,石头下血迹斑斑。
街上还有不少人,有的人席地而卧,有的住在船上,有的懒懒散散地走着。
兵卒和刺客并不多,可他们很快就看到了林啸玉。林啸玉急忙穿过柴门街跑到了河边。
河里的水少了,河边露出一大片泥滩。一个落下来的大石头陷在了泥滩里。
破损的罐子、碎掉的碗、枯掉的水草也散布在泥滩上,没有一点生气。
“我们去张水彗家。”林啸玉说。
“什么!”
“就去她家,没人会想到我们会在她家。”
“可说不定她正恨你呢。”
“我们去看看,不行再离开。”
“去容易,走就难了。”
五更天,林啸玉敲响了张水彗家的外门。等了一会儿,她没听到回应,便又接着敲门。第三次敲门声响起后,张水彗来到了院门前。
“谁啊,天还黑着呢。”
“是我,林啸玉。”
“……”
门后,没了声音。
“林姑娘为何骗我?”过了一会儿,张水彗才说话。
“他们是被杀的,杀他们的是我熟悉的人。我当时告诉你实情,你未必接受得了。”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那我岂不是永远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是。是我错了,我也付出了代价。关岫利用他们败坏我的名声,现在还有人相信他们是我杀的。”
“他俩是你杀的吗?”
“不是。我唯一遗憾的是,没能救他们。他们俩都很好。”
“不是你杀的,我不能怪你。林姑娘,这时候来此何事?”
“我正被关岫的人追捕,恰好跑到这边,是否可以让我进去躲一下?”
“……”
门后又安静了好一会儿。
“你替我安葬了他们,又给了我银子。我理应帮你。”
张水彗开了门。林啸玉看到她提着一个灯笼,头发乱蓬蓬的。
“这是虎子。它不会咬你。”
“我早听说过你养了猛兽,都进来吧。”
张水彗关了门,将林啸玉带到了后院自己的卧房前。
“他不便进我的房间,隔壁那间房可以让他休息。”张水彗指着任池说。
“他是任池。”
“那我去躺会儿。”
“灯笼给你。”
任池正要走,张水彗将灯笼递给了他。林啸玉跟着张水彗进了她的卧房。
“把她们放到床上吧。我看你抱着一个,又背着一个,挺累的。”
“那也好,她们还没睡醒。柳絮还被吓傻了,到现在没好。”
“怎么回事?”
“在北塘村,有个妇人想把她带走卖了。”
“兄弟俩没了,这个我也害怕。我现在轻易不出门。”
“木边城来了太多人,事事要小心。带走柳絮的妇人,在此之前卖了几十个人,都是柳絮这么大的小姑娘。”
“那着实可怜。林姑娘一身武艺不用为此担心,像我这样的女流就很难抵抗那些恶人了。”
“我带着柳絮和青姑也得操心。”
“她俩都是你妹妹?”
“对。柳絮爹娘死了,我在街上遇到的她。青姑爹娘还在,她阿爹出了远门,把她交给了我。她娘生下来就抛下了她。”
“也是可怜孩子。我知道林姑娘的爹娘死在了明安城。”
“过去很久了,心也不痛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院有人在敲隔壁的院门。
“他们找到这儿来了。”
“我去应付他们。统帅府把他们兄弟俩视为英雄也是好事。我几句话就能把这些人打发走。”
张水彗出了门,林啸玉跟在后边,走到后院门口,便停住了。
张水彗还未走到外院门口,敲门声已经响起来了。
“来了,来了。”
“夫人,我们正在追捕林啸玉,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潜入你家?”
“没有。我困得很,你们吵醒了我。”
“失礼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她罪大恶极,杀了你至亲的人。我派几个人守在这里保护你。”
“不用如此费心。孤儿寡母的,没什么可报答的。”
“他们是神钺国的英雄。这是统帅府应该做的。”
“那让他们守到天亮就好。他们也要休息。”
“那就这样了。夫人,你安心去歇息。”
林啸玉看不到人,不过也听得出来说话的是刘照君。他对张水彗毕恭毕敬的。
林啸玉心想,这刘照君着实是一个攻心的人,如若是卓浑,他断然做不到这么低声下气说话。
张水彗走了回来。林啸玉和她一块儿回了卧房。
天还黑着。林啸玉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张水彗并无困意,便在灯下一针一针地绣着鞋子的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