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了城门,沿着榆木街走到了桐心街。这时候,桃李张叫住了她。
“林姑娘,你交代我的事已经办妥了。”
“说来听听。”
“周天有妻儿,周问还未娶妻生子。两兄弟住在一个院落里,是他祖上的家产。两兄弟出门几日还未归家,周天的妻儿天天以泪洗面。街坊邻居传言他们死在了外边,至于怎么死的,没人知道。”
“爹娘呢?”
“早死了。周问带着周天长大的。”
“没了?”
“周天的妻子姓张,名水彗,天虎国人,是周问从天虎国带回来的。别的就不知道了。”
“这事你也算做得不错。以后用得上你,我再找你。银子还给你。”
“这银子林姑娘留着也行,本就是骗你得来的。”
“我用不着。看你这身破衣服,五十两你还不想要?”
“想。”
“那你就收着。以后别再耍这些小伎俩,当心丢了命。”
“多谢林姑娘,我知道了。”桃李张笑着收了银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任池看他走远了,说:“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他就这么轻易得到了。”
“他不知道挨过多少次打,才终于赌赢了这一回。你要不也去找人试试?”
“谁干得了这个?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有了五十两,他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了。”
“这可说不定,人的本性是很难改的。”
“你当初欺负我哥,不是也改了?”
“那不一样,当时就是玩。我也挨了你的打。”
林啸玉和任池说着话就走到了柴门街。
“我们先去周问、周天家看看。”
“那怎么提起他俩被杀的事。”
“不好说被东嫂杀了,就说他们为了赚二十两银子,失足落了水。”
“又要给银子?”
“当然要给。不然,周天的妻儿以后要靠什么生活下去。”
“那给五十两就好。”
“五十两太少了,一百两,足够把周天的儿子养大了。”
林啸玉穿过一个巷子走到了河边,沿着河边的路往北走,很快就找到了两兄弟的家。院落不大,不过也有前后院。
林啸玉到院门前时,张水彗正倚靠着墙看向巷子的另一头。柴门街上热闹非凡,巷子里也挤着不少人。
“张水彗?”
“谁叫我?”张水彗扭头过来说了一句,声音很小。
“是我。你是不是在等周问和周天?”
“你是林啸玉,我知道。你知道他俩去哪儿了?”
“我们进去说。”
“难道他们出事了?”
“我们去里边,我告诉你。”
“死了?”
“任池,你在这儿等我们。”
林啸玉和任池说过话,跟着张水彗进了院落。
“行。”
“等进了后院,我就告诉你。”
“我猜到了,他们肯定死了。要是活着,他俩早回来了。他们的尸首在哪儿,我去给他们收尸。”
“在明安城北的林子里,我已经把他们埋了。”
“真死了!”张水彗突然瘫坐在地上,倚靠着后院的门大哭了起来。
“刺客雇佣了他们,一人二十两银子,谁知道船翻了,两人掉进了水里淹死了。”张水彗并没有止住哭声,她抱着的孩子也哭个不停。
“别哭了。人都死了,哭也没用。阿姊是给你送银子来的。”沈青姑受不了张水彗的哭声,便叫喊了起来。
“别吓她。”林啸玉伸手拍了拍沈青姑的肩膀,继续说,“家人死了,伤心是肯定的。这是一百两银子,你收着。刺客没给银子,这是我给的。你是天虎国人,想回天虎国就回去。“
张水彗止住了哭声回答:“天虎国,我也没家人了。”
“那你就好好把孩子养大。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托人找我。”
“多谢林姑娘,我去给你沏壶茶。”
张水彗收了银子,准备去厨房,林啸玉叫住了她。
“这倒不必,我得走了。”
林啸玉转身往外走,也不等张水彗追上来,很快走出了院子,从巷子里走到了柴门街。
街上人太多,柳絮总是被挤来挤去。林啸玉便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臂弯里。任池负责在前边开路。
刚到榆木街,林啸玉便撞见了刘照君。他正带着人往东走,刚要过柴门街,不经意间转身看到了林啸玉,立马跑到她跟前,将她围了起来。
人山人海的十字街口,愣是空出来一大片地方。
“我正要找你,你倒及时出现了。”
“又找我做什么?”
“之前的事先不说,你杀了秦樟,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杀了鲁以菱,还有一二十条人命。我不杀他,你会把他关进大牢问斩?”
“他们都是天虎国的人,是敌人。杀了就杀了。”
“我也是天虎国人。我杀了他岂不是正常。”
“我不和你说理。你在我们神钺国杀了统帅府的人,我肯定要拿你问罪。”
“你尽管来,我要走了。”林啸玉继续往前走。任池拿着刀在她后边,边走边退。
“来自天南海北的朋友,你们来木边城很多是为了两万两来的。现在林啸玉就在这里,何必袖手旁观。真金白银在等着。所有人一起上,还能让她跑了?”
刘照君这么一喊,不少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有的人也听进去了他的话,向林啸玉靠近了几步。
在林啸玉前边站着围观的众人,有几个走出了人群。这几个人都拿着兵器,并不是普通百姓。
林啸玉抱着柳絮,背着沈青姑,继续往南走,很快走到了这几个人的身前。
这几个人都让开了,除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他拿着一把弯刀,刀尖翘得很高,银光闪闪,看上去很锋利。
他紧绷着脸盯着林啸玉。林啸玉没怎么注意他,正准备绕过他往前走。他大叫一声挥刀朝林啸玉砍了过来。
“我们神钺国决不能让天虎国人为所欲为。”
林啸玉看准了他挥过来的刀闪了过去。这少年用力过猛,被林啸玉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你们都耳聋目盲了吗?她衣服上没有神钺,又是天虎国人,是任何一个神钺国人都可以打骂欺辱的。都上啊!”
少年这一说不但没吸引到人上前,之前走出人群的人很多又回到了人群里。
“我是天虎国人,自然没有必要衣服上绣神钺。你们寿王制定的关于衣服上绣神钺的律令显然不合理。”
“你敢质疑我们的寿王,这是大逆不道。”少年咬牙切齿左顾右盼,似乎想得到支持。
“林啸玉,你连寿王都敢不放在眼里。我更要拿你。神钺国留不得你这样的人。”
刘照君站在了少年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支持。少年得到了鼓励,又冲了上来。
任池出于本能挡了一下。他登时倒地了,眉尖刀也掉到了地上。少年大为振奋,顺势继续挥砍任池。
林啸玉转身将任池扶了起来,捡起眉尖刀,啪的一声拍在了少年的弯刀上。弯刀被拍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