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如此大胆，敢撞翻我的船！”
“这不是卓大人么，怎么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了！”
“林啸玉！好啊，到处找你找不到，原来你在这里。”
后边跟着的船上的人把卓浑救到了船上。卓浑哆哆嗦嗦在船头站了一会儿，忍不住风吹钻进了船篷里。
“我一直在这里。你要走了！”
“我现在不和你计较。”卓浑说完，又喊了一声，“回城，赶快，马上离开。冷死我了！”
卓浑的船离开后，范正虫的船也划了过来。
“冷立飚、韩梦越的船上拉的什么？”范正虫问。
“你穿越峡谷而来，你不知道？”
“天这么冷，我在船篷里，没注意外边发生了什么。”
“鲁以菱死了，她带着的人也死了。我雇他俩把尸首运回东鲁庄。”
“林姑娘有这样的事，为何不找我？多少银子？”
“八百两。”
“韩梦越只是有点姿色，靠骗杀人。他俩给你要八百两？”
“不是他们要的，是我给的。”
“不值。我六百两就可以，还不用这样被追来追去。”
“我上哪儿找你去，你不是跟着卓浑、关岫么？”
“我那也是为了拿银子。如果有你这八百两，我哪里会在统帅府呆着。”范正虫压低声音继续说，“静思居变成了马厩，那些金银珠玉还在那里，不如再去。”
“石武死了。那些东西现在是石依的，你不要想着再去伸手拿。”
“石大小姐在哪儿？”
“跟着我兄长走了。她不在也是她的。你要银子，自己去赚。我八百两才给了他俩两百两，剩下的还不知道去哪里弄呢。我也没想着动那些财物。”
“你那么厉害，不如做刺客。几千两也有人出。”
“我现在轻易不杀人。”
“那你去富贵人家坐坐，人家也会愿意给。”
“那我成什么了！”
范正虫的一句话刺激到了林啸玉。她扭头一看，自己已经跟着范正虫的船西行到了峡谷里。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前方不远处喊杀声震天。
“许统帅在这里，你小心行事，别伤了他。”
“我有分寸。”
林啸玉先行一步找到了许转蓬。他正在一条船的船头拿着大杆刀砍杀神钺国兵卒。他的胳膊被戟给戳伤了。
另一条船上，刘照君也没放过许转蓬的人，正在砍杀他们。
“林姑娘，你来得正是时候。”林啸玉将许转蓬周围的兵卒都踢到了水里。
“我们先回明安城。不然，神钺国的人会越来越多。”
“听你的。我的人伤了不少，再打下去，我也不行了。”
林啸玉看了看四周，将在水里的许转蓬的人都给捞到了船上。许转蓬命人划着船往东走了。
林啸玉拦着追击的船，吓唬了一下刘照君。他便躲进船篷里不敢出来了。
“阿姊，他怕你再把他扔到远处。”
范正虫象征性地追了一下，便掉头走了。林啸玉跟上了许转蓬，上了船。
“多亏你来，不然，我也死在这里了。”
“鲁庄主的事，你知道了？”
“知道了。我恰好碰上冷立飚，他已经告诉我了。”
“明日下葬。你的伤要不要紧？”
“这点伤不算什么。我们回去再敷药。我的人有伤的重的，我们得快些回去。”
“我来划船！受伤的人都上这条船。其他人慢慢回来就好。”
“都听林姑娘的安排。”
三只船靠在了一起。 一会儿工夫，受伤的人都被送到了林啸玉的船上。
两只船散开后，林啸玉摆动起了船桨。船桨像风中摇曳的花一样摇摆着，很快就到了明安城城西。
冷立飚、韩梦越的人正帮着东忆柳将尸首抬到马车上。两人站在船头吆喝着。
“林姑娘回来了。”韩梦越看到了船，先和林啸玉打了声招呼。
“你们的人有受伤的没有？”
“没有，都好好的，花了不少银子。只是卓大人不收银子，拦不了他。” 韩梦越笑着回答。
“之前，先来这里的周问、周天，怎么没看到人？”冷立飚和许转蓬说了几句话后，扭头问林啸玉。
林啸玉上了冷立飚的船，将两人拉到了船篷里。
“他俩死了。”
韩梦越问：“死了，怎么死了？”
“他俩要葬城楼上神钺国兵卒的尸首，被柳嫂给杀了。我不在，没能阻止她。”
“就是岸上的东忆柳？”冷立飚往岸上看了看问。
“是。东鲁庄很多人都被守城的兵卒杀了。她不能容忍周问、周天的行为，视他们为敌人。”
“死了就死了，我们还省了四十两银子呢！”韩梦越笑了。
“他俩有家人吗？”
冷立飚回答：“周问好像有妻女，女儿大概一岁。我找他们时见到了。”
“银子我给。改天我去他们家看看。在哪条街上？”
冷立飚应道：“柴门街北，临河。到那里一问便知。”
“好。六百两晚几天给你们，等我回了木边城。”
“我们不急着用银子。这十几个人的花销，我们给得起。”
韩梦越边说边用手摸沈青姑的脸。沈青姑抬手把她的手给打开了。
“别惹我！”
“林姑娘。”许转蓬在外边喊林啸玉。
“青姑困了。我们出去看看。”
林啸玉出了船篷，回到了岸上。许转蓬的人正忙着将受伤的人搀扶下船，将他们搀扶到了其中一辆马车上。其它三辆马车已经塞满了尸首。
“妹妹，我们先回了。”
“行。我和统帅一块儿回去。”
东忆柳带着人走了。冷立飚的人也上了船走了。
“林姑娘一直背着的孩童是谁？”
“沈青姑，沈夷显的女儿。他离开这里有段日子了。”
“原来是沈夷显的女儿。当时，他找到了我。我答应给他一千两银子。他走时，我先给了他一百两。之前，那场灾难差点让西卫集变成废墟。我没多的银子给他。”
“没有人来营建西卫集？”
“西卫集城本来就是那些流放到这里的犯人建造的。除了守城的将士，基本上不会再有人来。”
“那银子我给，等他回来。我想明安城城破这么久，京城总该有消息传过来吧？”
“没有，啥消息都没。我还特意派人去熊阳城问过，熊阳城都没接到过京城来的消息。”
“那真是奇怪。难道明安城不是天虎国的城，不是天虎国的边境？”
“只能等沈夷显回来了。”
“是。”
受伤严重的人都上了车，死掉的也在车上。其他人都跟在车后边走着。许转蓬和林啸玉在队伍的最后边走着。
沈青姑早已经困得睡着了，两人的说话声也没能让她醒过来。快到东鲁庄外时，许转蓬停了下来。
“明日鲁庄主下葬，我就不去了。我会派人来。”
“人也不必来。你的人也受了伤，还死了几个。”
“我派其他人来。你先回东鲁庄，已经深夜了。”
“好。”
林啸玉往东鲁庄走了一二十步，转身去看许转蓬。他已经往前走了。
马车和影影绰绰、一瘸一拐的人群慢慢消失了。许转蓬模糊的身影也渐渐融入了昏暗的夜里。
“天下总归是一体的。”林啸玉感叹了一句，继续往东鲁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