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有几匹狼，似乎想吃我们的马。”东忆柳盯着发光的地方看了一会儿说。
“我让它们离开。大水刚退，可能它们难以捕获猎物。”
“你能命令它们？”
“不算是命令，它们只是听我的。”
“那是一样。以前我闻所未闻，真是世所罕见。”
林啸玉朝着车外喊了两声，狼就消失了。她的喊声并没有惊醒沈青姑。沈青姑依然睡得很香。
过了一会儿，东忆柳又说：“妹妹，你整日带着青姑，还背着她。她娘呢？”
“在木边城。青姑从小跟着她阿爹。她娘没有陪伴过她。”
“噢，原来如此。我还担心你一直带着她，影响你谈婚论嫁。她双亲都在，以后也能交还给她爹娘。”
“我要跟着阿姊，我没有娘！”沈青姑突然开口，双臂抱住了林啸玉。
“谈婚论嫁，我还未曾考虑过。她跟着我也没事，还有柳絮。我肯定都要带着。”
“那些公子王孙可能容不下她们。就是那些走南闯北的刺客，也怕带着拖油瓶。”
“我没嫌弃他们就算好了，他们倒嫌弃我的人。如果世间都是这样世俗的男人，我一个人也挺好。”
“这话可不敢说。你看我，文和在的时候，我事事如意；他死了，什么事都要我来，身心俱疲。”
“大嫂，你还不知道吧。我阿姊几次面对成千上万的人围攻，那箭飞得像雨点一样密集，还不是打败他们了。她还背着我。所以，你不用担心阿姊的婚姻大事，也不用担心她一个人带着我们应付不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没必要骗你。”
“我也只是听说妹妹在明安城城破那天，一夜杀了很多敌人。没想到，越来越厉害了。”
“那是以前，我现在很少伤人。”
“敌人为何不杀？木边城那些兵卒、统领、统帅都该死。”
“大敌当前，我自然不放过他们。平常，我不能看到一个就杀一个。那样真变成他们眼中的妖女、天魔星了。”
“也是。妹妹，我说错了。说得好像杀人和玩一样。我整日为此操劳，心也变狠了。不该，不应该。”
“你没有。东鲁庄死了那么多人，也是神钺国人杀的。他们占着明安城，你杀守城的敌人也是对的。我不出手，是我一出手就会变成血海。那真不一样。”
“我理解。你爹娘也没了，要说也是深仇大恨。可就像你说的，在神钺国也不能见一个杀一个。”
“别说这个了。马把我们都带沟里了。”
沈青姑掀开帘幕往外看，车子的一个轮子已经在软软的土堆里了。马正低头吃着路边的草，完全没有前进的意思。后边的三辆车也停了下来。
“我去赶赶它，这是我的马，我一吆喝它就会走。”东忆柳钻出了车子，坐到车架上拍了拍马，马便继续往前走了。
“妹妹快看！前边好像有人过来了。”
林啸玉带着沈青姑出了车子往前一望，发现两个人正隐藏在西边不远处的路边。他们边往东走，边回望着西方。
“我去看看。你们先在这里。”
林啸玉背上沈青姑闪到两人跟前，将两人从树后提了出来。
“鬼鬼祟祟的，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林啸玉面前站着一高一低的两个人。长得高一点的人比林啸玉还低不少。
“林姑娘？”
“我们可找到你了。”
林啸玉并不认识来人，他们看到她倒是又激动又高兴。
“你们是什么人？”
“周天，这是我兄长周问。冷立飚、韩梦越让我们来的。他们正和刘统领周旋，船要晚一会儿才到。”高一点的人边说边介绍。
“知道了。后边没人追你们，你们在害怕什么？”
周天回答：“林姑娘，你不知道。刘统领抓到人就杀。我们为二十两银子，命都得搭上。”
“你们平常靠什么营生？”
“砍柴为生，也做闲汉。”
周天话语不断，周问并不开口，只是附和着。
“那这二十两够你们几年的花销了？”
“够是够，可万一我们死了，也拿不到这二十两。我们因此害怕。”
“他们两个雇了多少人运尸首？”
“总有十来个人，分几条船，尸首有布遮掩，布上还填满了菜蔬。”
“有被发现的船只么？”
“我们来时还没有。遇到兵卒登船，两人便用银子打点。可刘统领的人处在暗处，不一定会怎样！”
“你们来时，船到哪儿了？”
“过了峡谷口一二里的地方。长长的峡谷里都是兵卒、刺客。”
“你们是跟着我，还是回去？”
“我们跟着林姑娘安全，船到了把尸首抬下来，银子就到手了。”
“那你们坐马车上，我们一块儿去明安城西。”
“多谢林姑娘。”
林啸玉带着两人见了东忆柳，准备把他们安排到后边的三辆车上。可车上的人知道他们是神钺国人，都不肯让他们上车。林啸玉便让他俩坐到了第一辆车的车前面。
“委屈你们一下。”
“不委屈。我们跑累了，坐在车辕上能休息。”两人坐在前头赶起马来。马走得快了一点。
林啸玉赶忙说：“他们没那么快到这里，不用赶马，让它慢慢走，别跑到路两边就可以。”
“是。”
“我们两国的百姓大多为吃饭穿衣奔波，本来相安无事，为何他们突然来攻打明安城？”东忆柳突然说起林啸玉一直想弄明白的问题。
周天回答：“我听说我们神钺国的寿王无道，说不定就是他下的命令。”
“这话你不能乱说，被兵卒听见就惨了。”周问赶忙劝说他。
“这里是天虎国，谁能听见！”
“那也不要谈这事。我们的日子还没过好呢，你说它干什么。我们还得舍命赚这银子。”
“行，行。”两人争执了一会儿，最终都不说话了。
“我会去京城弄明白，这事得彻底搞清楚。”
周问回头应道：“林姑娘天神一样的人，怎样都行。我们这些凡人没法管这个，说说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灭门之灾。”
林啸玉笑道：“你倒是活得明白。”
“在木边城见得多了，也就懂了些。我们多次见到林姑娘你，每次你都忙着和那些兵卒、刺客周旋。”
“这倒是真的。无论是石武、蒋屏，还是刚来不久的关岫、刘照君等人都不肯放过我。”
“林姑娘这么厉害的人也有难处，我们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不想让我兄弟说我们不该说的事，对我们没有好处。”
“我肯定不说了。”周天笑着回应。话就戛然而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