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恶果,可要比延时恐怖多了。比如,若传送通道太长,而石头过小内蕴不足,那传送中途便可能道毁人亡,一点存活希望都没有。当然,这种事在冥地极少发生,多发生在尘世。正常来说,在冥地,稍小一点的石头,无法支持全程传送。若被使用了,那传送通道中途便可能终止,多会发生崩溃,其中之人便可能出现鬼身难复,甚至失魂少魄的情形。而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可能迷失于未知时空,再难回归……所以传送一事,当有专人把守,多人复核,待通道无碍,再无纰漏之时,才能开启。”
杏四卖弄道。
真看不出,昨天他还一无所知,今天却能口口相授。
不过,传送一事,竟如此可怕!
那昨天自己等五十人传送过来,只延时一刻钟,岂不是好运?
难道,自己身为修习之魂,竟成了传送通道杀手?
肯定不对!
如果这样,之前的黑白无常及牛头马面等,又如何敢亲自押囚?
更多仙人,又是如何传送往来?
或许,只有小传送或单人传送,才可供修习之人乘坐吧。也难怪,希三隐瞒少年的修道亡魂身份,竟让回三杏四等紧张不已,都当成了了不得的大事处理。看来,他们在意的不是希三和少年的安危。而是,传送通道的完好。
“好吧,那刚才这位大人所称的传送延时一倍,又是何故?“
丁贵索性一问到底。
顺便探探,对方调查进展到哪一步。
“那我可不清楚,你得问刀大人。只有他见多识广,能知一二。”
杏四坦言道。
提到刀大人,口中却不复懒散,而是恭敬有加,目光频频望向其后背。
刀大人,就是虎头人身的鬼将。
丁贵连忙也望过去,对方并不作态,不等问出口,便含笑道:
“杏……小兄弟谬赞了。只是,目前调查尚未结束,具体原因还不能透露。但只要查明情形,想知道原因的,尽管来问我,我不介意与诸位分享相关信息。”
这说话风格,既严谨又和善,一点不像兽人鬼作派。
不过,明显稍顿了一下,似乎不记得杏四名字,才转而称呼杏小兄弟。
“我说小老虎,怎么卖起关子了。难道你也想瞒着我吗?是不是小瞧我啊。哼……”
项坚忽然停下手中酒肉,不满道,似同样好奇不已。
只是小老虎的称呼,实在惊掉丁贵下巴。
“项大人,刀兄弟也是职责所在,我们就多理解一下他吧。“
回三却抢着道,似在打圆场,谁也不愿得罪。
但话中,分明帮着“刀老虎”,向其卖好。
“不错,回堡长同为公门之人,自然明白个中厉害。项大人,你要想知道,那宴后我去给你单独解说便是。现在人多口杂,又涉及当批传送多人,的确颇为不便,还请多多见谅。”
刀老虎颇为大度,无视难听外号,仍客气道。
似乎习以为常了。
看来,项大人不仅是来自冥地这么简单,必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或身份,才能既受堡长尊敬,又能博得地府鬼将的宽容。
当然,回三的尊敬,也只是面子上的尊敬,心里其实早生不满。
昨天,他在宴上,就愤怒不已。
“那不必了,反正我在这呆的还算满意,也不会乘坐传送,自然不惧其中风险,你就永远保密吧,哼哼。”
项坚又随口拒绝道,好像在逗人玩。
这话怎么听,都像不愿给刀老虎私交之机呢。
回三听了,连连皱眉。
而刀大人听罢,居然露出遗憾表情。
丁贵将各人表情,看在眼中。
胡猜起来,回三不爽,自然是想赶走项大人,而刀老虎的遗憾,也只有兽人鬼秘籍一桩小利了吧。
但堂堂地府鬼将,想到冥地求秘籍,至于吗?
“丁公子,事情因由,你也听见了,先入座吧。”
这时,回三又转脸发话道。
分明暗指给过机会,只怪丁贵自己不能把握住。
“多谢堡长盛情,只是现在,我实在没有心思留下饮宴,打算先行告辞,还请见谅。”
这是实话。
都不能传送了,还有什么好应付的,巴不得早点远离这群人,另作他想。
事实上,刀老虎的调查,也成了心中一大隐忧。
至于同项坚的比试,还是等小九来安排吧,好像压根没人在意。就连对方本人,好像也不在意,就连一进门听说自己要展示天生神力,也并不提及比试之事。当然,对方或许有忌惮心思,想先看完展示,再决定比试也不一定。
“怎么,丁月,这么多大人的面子,你也不给?”
回三还没有答话,却听稍远处,太七的刺耳之音传来。
这是赤裸裸地挑拨!
可恨!
他不知道自己正因传送延后异常烦躁吗?
“自然不是。我本就身份低微,又不精于杯中之物,留不留在宴上,对诸位大人都毫无影响。早点离开,才是明智之举。倒是你,一直因为我的小事,频频大呼小叫,搅坏大家兴致,是何居心?”
丁贵也是动了肝火,先声夺人道。
这算恶人先告状,直言太七在惹是生非。
事实上,他自知,是自己不顾旁人饮宴,一直提及传送之事,甚至不屑去坐右边石桌。
那位置,那残羹冷炙,想想就恼火……
“哼,少胡说,谁在搅扰,大家心中一清二楚……你也不用急着离开,还是先把刚才承诺的展示兑现吧。莫不是你怕丢人现眼,才想着早早逃遁?”
太七急忙辩驳道,少不了挖苦一番。
原来他是想看天生神力的展示。
一定是不曾亲见,心中并不相信,才低估了丁贵的实力,想看其出丑。
这里见识过天生神力的,只在少数。
经此一提,别说熟识的竹八等人,就是几个陌生鬼将,也立马兴趣大增,纷纷停饮。
“丁兄弟,你尽管展示,再让他……我们开开眼也好。
杏四声援道。
说起来,他坐于边角,无官无职,最没资格说话。
可能也正因他不是鬼将,说起话来,才无所顾忌吧。
如此看来,不先展示了,是难得离开的。
丁贵当然不是害怕展示,而是想着如何展示。
最好是换个新法子,遂爽快道:
“展示一下又有何难?我只不过担心雕虫小技,扫了大家雅兴而已。其实,我的力量,也不值一提,不外乎捏碎几个碗碟,举能起千斤巨石。相信在场之人,能办到的不在少数。若是大家不嫌弃,我现在就可以开始。当然,若有人看得腻了,还请言语一声,那我马上退位让贤,甘拜下风。”
恐怕同太七一样,想看笑话的鬼将也不少,那干脆先打个预防针,以免再浪费口舌。
在丁贵心中,天生神力,在冥地尚了不得。
但之于地府鬼将,应该并不算什么吧。
毕竟,他们接触到的人群,可能是成群的仙人……
“这你放心,是否真的天生神力,我们自然能看得出来。若是有人装神弄鬼,以假乱真,那休想好过。诸位同族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太七是疯了吧?
昨天早已展示过一回,他竟还敢满口喷粪。
他在质疑什么?
竟还特意加上同族大人,用心何其险恶。
“丁月,何必如此自谦。有无实力,不看外表,也不是光凭嘴巴说说。你所说的本事,这里无一人可以做到……多说无益,直接展示吧。”
项坚忽开口道,分明有喝止太七之意。
丁贵霎时惊喜,对方居然称无人能做到。
真的假的?
不过,对方真不愧为同族,这是力挺自己呢。
太七果然不敢再造次,当即闭口不言。
其他鬼将,也不是傻子,岂容一个行走之人挑拨成功。
依然各自注目,期盼之意了然。
“回堡长,项大人,那我就献丑了。”
招呼一声,丁贵一步便来到刀老虎案前。
对方稍愣,却也没有吱声。
“刀大人,近水楼台,那我就借案上酒碗一用了。“
言罢,便当先拾起案上空空的酒碗。
这是心中,早已计较好的。
有啥本事,都得让刀老虎看清楚。
毕竟,对方一直摆出一副公事公办模样,不经其点头,无法借用传送。
所以,首先震慑之人,便是他。
至于太七,正眼都不想看了。
展示,并不复杂。
直接掰下一块碗口破瓷,然后举至齐眼高,示于众人,才两指捏紧发力。
霎时,指间碗片化为齑粉,飘飘洒洒,舞向地面。
点点光亮中,如下毛毛细雨。
当一只瓷碗经过数次掰折,最终完全消失时,刀老虎却面色淡然。
的确,对方必见多识广,身边修习之人,只怕也不在少数。
这点力量,又算得什么?
怪不得,从前至后,他都没有发表过意见。
看来,若想震慑对方,还得来点更厉害的手段。
倒是其他几个鬼将,颇显震惊,纷纷摩挲各自手边瓷碗。
似想一试,又很快熄了心思。
不过,自己在意的,却不是他们的反应……
“好,果然是天生神力……丁月,你过来,将手掌递我一看。”
项坚又发声道。
丁贵不知他是何意,只好几步踱至其案前,伸手相就,连回三也凑脑袋来看。
这才看见,自己手掌及五指分明完好,只有些微灰末稍存指尖。
弹指间,马上散落一空。
项坚只看一眼,便赞道:
“手掌果然毫无异样,而手中又无他物,那只能是以绝对力量研磨碎片,才致成粉。这等本事,我也无法办到,了不得……你不是还有一个绝技吗?速速展示吧,我都等不及要一饱眼福了。”
研磨成粉?
自己都没意识到,是如何将瓷碗碎算捏成粉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