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相见如影随形
收拾了行装,我就要赶回米兰了。
海石岛长、秀秀嫂、小海岛小学的那对年轻老师海娜和赵阳,还有岛上的岛民和他们的孩子们都来和我道别。他们是害怕我又像上一次那样,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小海岛。彼此之间说着很多关心、挽留的话语,我感受着他们对我的惜别之情,有一忽间我竟然不想离开小海岛了。
我教过的那些孩子听说我又要离开小海岛了,年龄大点的孩子脸上尽是依依不舍的神色,而年龄小点的孩子有的哭喊着,“涵紫老师不要走!”看着可爱的孩子们对我的这一份感情,我只能与每个孩子一一拥抱,我轻轻地告诉他们,“老师还会回来和你们在一起的。”
还是海石岛长的船,载来载去他都是默默少言的。就在我快要上船的时候,我看见海松老族长匆匆赶来了。他脸上都是歉意,“涵紫老师,你是我邀请回来的,怎么也学海枫不辞而别了呢?”
本来我以为这大清早的,不好意思打扰还在休息的老人家,所以没去和他道别。听了他的话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怕打扰你老人家啊,我还会回来看望你的哩。”
“哈哈……”
又是那样爽朗的笑声,他的笑声打破了彼此尴尬的局面,我也放松了心情。感受到了老人的爽朗,打破了刚刚因为分别有点伤感的气氛,大伙儿的心情也一下子轻快了起来。
“不用你说,我敢肯定你一定会回到小海岛的。因为小海岛有你割舍不了的爱。”海松老族长轻轻地说。
“现在我转告海蓝先生的话给你,若果你找到了海枫,请你理解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担忧和牵挂。即使不能回来看望他这个父亲,但是记得叫他一定要珍惜父母给的生命。”
我点点头,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父亲对儿子的担忧与牵挂。我怎么能置之不理呢?我理解我也相信这样的父亲也一定是在努力地寻找着海枫,他也一定无法坐视不管的。
“希望百年的咒诅从此消失,善良永远战胜邪恶。”海松老族长莫名地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一下子也没有领悟得到他说这句话的含义,但是对于他口里说的“百年咒诅”我心里还是充满着惊恐的。只见他老人家脸上微微一笑又对我说,“涵紫老师,祝你如愿!”说完再转身对海石岛长吩咐,“时间不早了,开船起航吧!”
海石岛长似乎是得到了号令一样,做好了开船的准备。我上船坐好之后,海石岛长用力一撑竹竿,小船终于离岛上路了。
海水蓝湛湛的,天空也是蓝纯纯的,天和海仿佛成一色,我们就在天和海的蓝色世界里行船。我们坐的小船就是在这蓝色拥抱的天和海的世界里越走越远,而站在小海岛上送别的人群也渐渐地模糊了。远了,再也看不见了,可我仍然能够感觉得到他们还在挥舞着和我告别的手。
会不会真像海松老族长所说的那样,我还会回到小海岛呢?那又会是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呢?会不会也像上次离开小海岛去米兰那样,一去就是好几年?甚至是不知道是哪一年?
这一次离开小海岛再去米兰能不能如愿找到海枫呢?
海路茫茫,抬头是蓝色的天空低头也是蓝色的海水,多么平静美丽的景色啊!可是,一路上我的心事重重,我的心情不能平静,因为能不能找得到海枫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找得到他,要如何面对他所患的病难又是一个大考验,他能不能听从我的劝说好好治病也仍然不知道。他的生命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谁可以救得了他,谁又会是他生命的救星呢?
“孪生咒”难道真的不会放过他们海之家族吗?不会放过阳光善良的海枫吗?一百年前,孪生孩子的出现给小海岛带来了天灾人祸,差点岛存人亡。而眼下又将要一百年来临的时候,“孪生咒”难道真的又要降临在孪生兄弟身上吗?
“孪生咒”所带来的灾难相比于降临在小海岛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生灵身上,我相信海之家族,特别是海枫他将会毫不犹豫地希望灾难转嫁到他的身上。他愿意以他个人的力量甚至是牺牲他个人的生命去换取,小海岛以及小海岛上每一个生灵,还有海之家族的每一个人的安康。他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不决!不会,一定不会!
这就是我最心爱的人,有爱心有担当的海枫。他一定会觉得以他个人的牺牲能够换来这么多生灵和人的安康,值了,太值了。他一定是沉溺于这种幻想之中,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躲避。躲避一切寻找他的人,躲避这些人不惜一切代价去挽救他的生命!
我的心头一下子又沉痛起来,泪水扑簌簌而下。小船起起伏伏,我的心情也忐忐忑忑。海枫这样有意躲避寻找他的人,要寻找他一定是非常艰难的,一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就是这样的一种心情伴陪着我,从小海岛直到米兰最大的机场。
我从机舱下来,拖着行李箱,头仍然是因为难过而沉重不已的,我的双眼只是顺着指示箭头一路而走。身边的人与物仿佛毫不存在,自然也与我毫不相关。
我走下飞机往外走,很多提着行李的人从机场外面往里面涌来。人啊人来来去去,奔奔波波,谁又知谁是为了什么?一张机票就可以让人一下子天南地北,多么方便快捷。可有时候,我真的厌倦这张机票。这么多年我和海枫的分别不都是因为当年的这一张机票吗?因为这张机票,我们天各一方,甚至是不知道何时才能相逢!
“海枫!”
就在我疲倦于因为分离带来的沉重苦痛的时候,第六感官告诉我海枫也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禁不住在内心里呼喊着他的名字!
海枫?真的是他吗?或许只是我的幻觉?我怎么总是有一种仿佛看见他携着行李箱从我身边走过的感觉?那身影和他多么相似,匆匆忙忙地从我身边走过之后又融入到了往机场里涌去的人群中了。只是那身影,不!倒不如说是影子速度飞快,快得刚刚让我产生了一个仿佛是他的感觉的瞬间,他却已经融入了忙忙人海中看不见了!
或许,真的只是我的幻觉而已?只是因为我太想念他了?
分别了这么多年,他的身影可以说从来没有在我的脑海中消失过,反倒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清晰。所以我又有点不相信是我的幻觉所致,即使是我的幻觉所致吧,我也要看个清楚!
我马上调转身子,回过头去追随着那群往机场里面涌去的人群,逐个追随着我认为是海枫的那个身影。我希望他不是幻觉,我希望来一个令人惊喜得快要昏厥的奇迹!
终于,那个我幻觉中和海枫很相似的身影越来越近了,我也拼着命地往那个身影挤去。我挤着,挤着,快了,近了!我的头脑里产生了一种无比振奋人心的兴奋,再努力挤挤,那身影就在不远处了,我就可以拥抱他了。
挤啊挤啊,可是人群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停止了涌动!天啊,能不能不这样折磨人呢?更让我心碎的是,恰好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个我认为是海枫的身影微微地向我转过身来!天啊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个身影根本就不是海枫!
我呆傻了,手中的行李箱跌落在地下浑然不觉!这个时候拥挤的人群渐渐不见了,都坐上他们订好的航班走了。而我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呆呆地失神落魄!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甜甜的极职业化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我才从傻痴痴中清醒过来。长长的、宽阔的机场候机大厅里因为飞机已经起飞,而有了一阵间的空旷、安静,我才看见一位面容尊庄的机场服务员面带微笑地望着我。
“谢谢,没什么!”我回报以同样的微笑说道。紧接着拿起我的行李箱,迈步走出机场。刚才发生的幻觉,我仍然相信或许我没有看走眼。可是那个回头的人为什么又不是海枫呢?我又为无法解释清楚这个原因而苦恼。
人海涌动中,我和海枫是否真的错过了相逢的机会?我和海枫是不是被人海挤得彼此看不见彼此?还是在茫茫人海中抓不住彼此交汇的那一瞬间擦肩而过了?
从机场出来,转往我的公寓楼方向的路口本来只是那么一段路,因为我的思绪让我的脚步走得非常缓慢以至我觉得路很是漫长,漫长得似乎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也可能不是我不想走出去,而是我喜欢走在这段路的感觉,我还幻想着海枫的身影再次出现。因为海枫的的身影曾经从这里走过,即使那只是我的幻觉!
索伊导师和他女儿紫枫已经等在机场的门口,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等了很久了,一双眼睛直往机场里面张望着,看到人都走完了,还没有看见我的身影。
原谅我吧,我一定是因为刚刚泛起的幻觉耽误了不少时间。可是,我只是需要再在这里再在这虚空的幻觉中,回味和海枫似乎是擦肩而过的感觉,不要打扰我!
“涵紫阿姨,我好想你哦!”
那个我喜欢不已的小姑娘一看见我就欢叫着,向我奔过来。看着小姑娘因为看见我的那满心欢喜,我的心就什么都不会胡思乱想啦!和小姑娘在一起就是什么烦恼也消失了,让人回归到了和她一样的童真烂漫!
海枫,人群涌动中飘忽而过的身影是你吗?为什么这个念头竟然时刻萦绕在我的心头,不能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