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天尊，小人没想对您的徒弟动手，只是想替您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如果他存在谋逆之心，绝不能养虎为患啊！”
浑身是血的男人从地上爬起，不敢贸然前进半分，只将头垂得极低，像是脖子断掉一般吊着，“可是依方才幻境所示，他似乎对那贼子仍有深厚感情……”
“轮得到你来教育本尊？”乔森将视线从乔易棠身上移开，放下刚抬起蓄势处决男人的手，“带着你的人，有多远滚多远。”
乔森目送一干人等狼狈逃离，再转眼看向了侧方，忽而身影一闪，出现在距离原地三丈之外。
林中此时安静得只闻微风抚过树叶的细响，他抬手一引，一枚纸人挣脱落叶的掩盖自地面飘来。
乔森冷笑一声，而后纸人随着他的手势化为灰烬。再一个转眼，他又引来一支利箭，往后方甩去。
“我的手下也是一心为您着想，惹得阁下如此生气，真是罪过。”
乔森未有回头，忽地召出万灵剑，抬臂反手向后刺去，仅得毫厘，来人即血溅当场。
“所以我只是略施小惩，如果他真有个三长两短，你的人根本不能活着再见你一面，离圣。”
乔森收了手，缓缓转过身，“动我的人，下场只有一个。”
离圣偏头看看被箭矢钉在树上的男人，脸上笑意不减，“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大人留他一命是为见我，可惜啊，日后不一定能培养出悟性如此高的心腹了。”
离圣目光倏然变得狠戾，忽而不再惧，“当初说好，我助你除掉洛千常，你助我登上高台座。他身为洛天炽嫡子，是一手遮天的王，纵然我命人尽力散布对他不利的消息，他仍旧是民心所向！你干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对你而言何等危险，既然已寻到他的主灵线者，何不立即除之而后快！”
乔森猛然抬手扼住他喉咙，一个旋身令他重重撞在树干，“你于我而言，不过是让我手上再少沾点血罢了，是你离不开我的帮助，而我绝不和愚蠢的人合作，自掘坟墓。”
“离圣，你听好了，除非乔易棠一心求死自断心脉，否则你我都没办法取他性命，因为整个江湖一直寻找的东西，在他的身上。”
“什么？”
乔森把手一松，离圣滑坐在地，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怎么会——”
“他能修炼伯术剑法，那个惟拥有强大血脉灵力的乔家人，才有机会练就的秘术。”乔森神色淡淡瞥了他一眼，“名曰剑诀，纯武者却不能碰。没有纯粹灵力和强大体魄，修灵者若不及时止损，也会爆体而亡。”
“所以，那日翻遍整座山也寻不到丹药，是因为赶在我们杀上去之前，乔烨已经让他的儿子作为载体送出山去！”离圣一拳砸在地面，“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是，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只觉得他的模样与阿悦所言相仿，后来是因为你的人意图弑君不成，反而逼得他以死相救，继而被阁主关注上，我才明白事情果然不简单。”
“那接下来呢？你不是给他布下五维境了吗？号称世间最强的幻术，还不如普通幻境能控制他人心神？”
“我不会杀他。”乔森沉吟片刻，“至少在寻到丹方、在他炼制出世间第二颗神丹前，他必须活着。”
“你什么意思？居然要为了一枚棋子出尔反尔？你要神丹，何不直接剜出来，还省了等待的功夫！天底下丹师称不上成千上万，却也不在少数，你琼羽仙不够我鬼巫族来凑，何必只盯着他一人不放！”
“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乔森冷眼相对，“如果当初你没有赶尽杀绝，如今尚能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护仇人之子如此，你还真是伟大！是不是全然忘却当初的仇怨与屈辱，忘记自己隐忍多年一步步走来的初心了！为了那个无关紧要的人，你竟然一直记恨到现在？”
“他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他是最疼阿悦的兄长，也是我的挚友！”
万灵剑在离圣脖颈处划出一道深却不伤及性命的血痕，他怒不可遏，一双眼睛血丝满布，却讲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我会助你取得想要的东西，前提是别来干涉我的决定，否则我不介意直接将你的帝王梦扼杀在摇篮里。以前你离家干过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真以为天衣无缝吗？”
乔森隐去万灵剑径直离开，离圣捂住脖子，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追了两步，大笑不止，“好，很好！曾经的慧相卿大人果然不一般，我一介小小殿守，在您面前可谓输得彻底！”
……
“在联结阵中，破阵无需下死手，但你的下场会如何，得看他怎么选择。”
急红了眼的唐翊想追上一直避开他的乔易棠，一旁男人见状笑得阴狠，继续道：“一旦他斩断灵线我便立刻撤阵，你即能毫发无损，或者他直接一剑穿你胸膛——反正他出来一定会救你，不是吗？而且我觉得对于他的这个举动，你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男人挥去一道掌风击中唐翊后背，推得他往前踉跄几步险些半跪在地。适时乔易棠扶住了他的胳膊，那指节收缩之力道却似要将他捏碎。
唐翊和男人都怔了一瞬，但见乔易棠没有下一步动作，男人勃然大怒，“小子，机会摆在他面前依旧不动手，你的门主打算叛族吗？都说他二人兄弟情深，保不齐当初就是故意放跑罪人，看来确然所言非虚！”
中了失声咒的唐翊不停摇头，反手抓住乔易棠手臂，这一次却未被挣脱开来。
男人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似愤怒得不行，“我算是明白了，即便你干些杀人防火的勾当，他可能也不会说半句不是。”
“也罢，永远待在阵法中倒也不会坏事，没准这正合他意！不过届时阵眼归属你身，破阵之法惟有取你性命。”男人双眼微眯，片刻又道，“只要你阻挠他唤出灵线，等洛千常死透了，他便会心甘情愿留在幻阵中，待顶着那张脸的你百般好，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唐翊闻言止不住地颤抖，在乔易棠难得开口一句“何人”过后，反手抽出男人腰间的匕首，与此同时长逸即现。唐翊咬咬牙，似是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定，徒手握住剑身直刺自己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