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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王早
书名:四维 作者:高山仰止 本章字数:10293字 发布时间:2022-11-22

黑雾恶魔仍气哼哼的说,谁知,这蠢货倒有几分聪明,随时就化成三维的形体,远离了四维的进入点,或隐藏在他处,人小如蚁,我自是不易寻得了;我就是觉察得在突兀山的山谷,有异常的冰寒波能频发才发觉他在这里,谁知他又幻化为三维的人,便不知是谁了?这才无法追查;因维度差异,之间隔着一个四维,五维是不能察觉到三维生灵的特质;所以,只要有四维的波飘过,我自会把起始点所有的灵性与生命,全部毁灭,一个不留,免得有漏逃之人;宁肯错杀也不能放过。说到这里,老者惊慌的对我说,仙人,这就是我一定要寻到你的原因,你若动作了啥四维的什么波,就有杀身之祸,附近的百姓就会遭殃;所以,我们走离的越远就越安全,走离的线路越没人伤害就越少呢。然后,老人与我又沿着山路慢慢的移动。苍生万里,黑幕无边,在险峰峻岭之中的两个生命,却是如此的渺小而无助,孤独又无奈。老者又说,当时家父又问,如何才能杀死那蠢货呢?黑鬼仍飘荡着浓重的烟雾,那张由黑烟幻化的嘴巴里,一直喷溅出黑色的水滴,说过你也不懂,所有的频率波都是种能量,所有生灵的存在都是这种波能的表达方式,只要把高维时空的波能播送到低维之中,低维生命承载不住便会土崩瓦解,只剩一副皮囊而已;所以,与我相遇他自会幻化原形被我发现,我便发射出黑色的密印光波杀死他。黑鬼洋洋得意,又对着家父说,还有啊,我若需要能量时,也是吸取你们这些低维物种的灵魂,我则精力旺盛,你们就丧失了原来的本性,只剩下一副皮囊而已;魔鬼自鸣得意的说,哼,不要认为离开了你们我就无法生存,我还在昆仑山子冈石裂的高寒地域,开辟了一片能源之地,凡侵犯我领域的所有生命体能,均被我的能量吸收并存贮,待我日后再用呢。

 

然后,恶魔大笑一声,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说,量你也不敢有何招数与我对抗,三日之内,你若与竹棚里的其它三人远离了突兀山谷,我会把这方圆百里的生命,全部杀死埋在黑暗之中,这里的人会全部死亡,全部,一个不留,一个不留呢;说罢之后,魔鬼的一支黑手还握紧拳头,仿佛已经抓住了猎物,还在胸前做个挤压拧碎的动作;之后仰天大笑,幻成一股黑臭的浓烟飞驰而去;天空随之清朗,大地重见光明;只有家父跪在山谷的入口,惊魂未定动弹不得,待一身冷汗过后,才想到一定要把这消息告之与你;家父沿进山的路来回走了几趟,想了许多;如果予你说明,你又不肯离去,或以死相抗来全保突兀山一带生命的安全,那么当天地末日之时,又有谁会与之抗争呢?于是,天黑以后,家父精疲力竭,拖着沉重的脚步悄悄回到外公家;为防止官府追杀家母遭受牵联,家父成婚是隐瞒着大家的;他看着妻子,惊慌的把与魔鬼相遇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我三日之后若不再回来,要告之未出世的孩儿,不论男女,一定用尽办法找到一位曾在突兀山出没的仙人;那人叫末日,家住通古斯,家中还有个妹妹也叫莲花,他知道我叫王土,告之我说的一切,让仙人不可随意的进入四维之中,否则周围的人们定会遭殃;让他须以普通的人形行走,方可不被发觉;这就足够了,仙人会以众生为重的;家父还细究的画了画像,递给母亲说,就是这人;家母大惊失色,问发生了何事三天后便不再回家?家父细致说明,仙人的使命并非拯救一山一水,而是来拯救整个世界,所以,我自会让仙人近日离开,不得让魔鬼抓住;所以三日后魔鬼会来寻找麻烦;家父又说,这位叫末日的年少后生,与我们有恩,一定不知有黑雾凶煞在追杀他,务必告之,万万不可随意使用他那个空间的波,更不可在人员密集的地方使用仙法,免得引来杀身之祸,并祸及乡民呢。

 

家母疑惑问道,近日若见仙人,告之便可,何苦日后再去寻觅?家父说,仙人本性善良,幻化人形来到人世,是为着阻止未来的大爆炸,是为着尘世的众生而来,是阻止阴谋诡计的得逞,所以,万不可因为区区小事,放弃了保护众生的大事;若此时告之,仙人担心我们受难,自不会离开,目前他还不是黑鬼的对手,相遇便会幻成狐,会被黑鬼立即杀死,那么待末日之时定会发生大范围的死亡事件,思考再三还是让仙人远离为好,趁机增添本领,为着末日争战;家母问,那么,你们几人就处在危险之中了?家父说,我们四人的生命,与众生的性命相比,哪个重要?一目了然;为着大众活得安好,也是我们父辈起义的宗旨呢;所以,明日我想法让仙人离开这里;家母若有所思的点头答应;沉思片刻,家母痛苦的问道,当孩儿长大成人后,如何找得?又到哪里去找?家父思量了一番说,我有法子了;仙人会在湖洲的城南乡一带行走;你让孩儿赶往城南乡即可;家父想了想说,如若再寻找不到,或已远离了城南乡,仙人会不定期的使用自己的仙法,便会发生异常的天象,整个村落消失或大地凹入地下,你让孩儿到发生异常天象的地方去寻就行;为便于寻得,要打出字幡,写有:突兀山,王士,莲花,谜雾等字样,仙人看后定会明了,便会随之而来;家父又说,可是啊,仙人若是沉寂下来,一时半刻也不易寻得,要让孩儿持之以恒,不可半途而废,宁可穷其一生,止到寻得为止,一定把消息告之仙人,否则,天下会时常发生村落的消失、人们集体的灭亡等惨烈事件;之后,夫妻二人相拥哭泣;最后家父对家母说,娘子,今生是我连累于你,若是有缘,来世定会加倍恩爱永不分离,今日一别便是永别,只盼下世在茫茫众人中再次相遇,并过好一生平淡安稳的日子呢。

 

夫妻二人哭罢后,家父擦净眼泪,坚定的说,你也要悄悄告之村中乡民,三日后突兀山山谷有毒气弥漫,任何人不得走入,以防遭遇灭顶之灾;还有啊,为防止恶魔大范围的报复,小蒙寨的所有人也得远离这里;而你自此以后也不能再住小蒙寨了,一定走到遥远的地方安住下来,把孩儿养大,并告之就算历尽艰苦,也要找到仙人;我若有幸逃出,也会寻找仙人;然后,家父转身离开,只留下吓得不知所措的家母。老人说到此处,已是老泪纵横。他说,当天晚些时间,家母与外婆便悄悄的告之了村里住民,说近三日在突兀山会有毒气从湖中散开,湖周围方圆几十里之内的生灵会全部灭绝,大家务必互相传递消息,定要尽早离开;后家母收拾些只能拿走的物件,当天夜晚与外公外婆悄然赶往外乡逃难,来到一处叫恩阳寨的地方住下,半年后诞下一男儿,就是我;我出生在一天早晨,所以母亲给我起名叫王早,也盼望着我早早长大成人,好完成遗愿;在我长大到十五岁那年,就依了家母所说之路途,带着仙人画像匆匆回到了小蒙寨村,先找得一家客栈住下,后才慢慢打听到了当年发生的许多事情。王早老人停了一会儿又说,家父当天晚上离开家后,又暗自告之较好的几个伙伴,说近几日多留神发现着是否有只雪狐出现,若有偶遇,一定设法相救,待一切安全后,悄悄送到村外的荒林之中,万不可让雪狐落入一个陌生的黑面男人之手;这时家父已知仙人是由雪山灵狐幻化而来,担心仙人遇险,才有了周全安排;要大家在第三日清晨前一定远离这里,待一切平安后,方可回来再住;伙伴们还想问过原因,可看到家父的面色凝重,神思悲凉,便也没有细问。

 

王早老人说,通过与小蒙寨的几位叔叔交流,我还知道了,第二天恶魔便已到村子,隐在暗处寻查,他没有人形,是团黑雾隐形在树梢或在某家的房顶烟囱处,还没离开的村人看见也没多想;后来却发现,那团黑雾里不时的幻化出一张猪样的面孔,才吓得悄悄告之大家,乡人才懂得了家父的嘱托,于是匆匆离开;一位叔叔说,第二天中午的时间,他果真就在一个巷口的拐弯处,看到一只躲在衣服之内的雪白狐儿,全身颤抖萎缩在墙角不能动作,眼睛里透着极度的悲伤;叔父说雪狐甚是讨人怜惜与喜欢,他顺手抱起放入竹篮里,还用一块白色的粗布遮蔽,转过小巷就看到一位黑脸的凶神恶煞,飘散着来到他面前,吓得这位叔叔全身颤抖;恶煞身披一件宽大的黑衣,拖到地面上,看不到脚呢;黑鬼恶狠狠的问,可否有陌生人出现?这位叔叔因早得消息,装得镇定倒也从容面对,说,没有,刚待去山外采些野菜,未发现异常;还礼貌的问,客官可否有事帮忙?恶煞面露凶光,眼睛不时扫射着其它地方,飘忽着就飞走了;叔叔也淡定前行,从容的走到一处荒山野岭区,装做采摘些野菜与水果回家;直到第三天的清晨时间,白狐才有所清醒,叔叔待确定安然无恙后,才在村边一处破落的门旁放生;只见白狐点头施礼;我的这位叔叔脸宽身矮,憨厚实城,是一家店堂的小二,专管外出购买食材,也时常去野外彩摘水果及野菜;之后这位叔叔也极速的离开了小蒙寨;唉,也是几位叔叔得知我是王士的儿子后,悄悄告之我的。王早老人还说道,家母特别提及了家父有意让仙人去往城南乡的事,说城南乡出现过许多起义将士,那里的村民朴实憨厚,物宝天华,又少与外界关联,定不会生出诸多事端呢。

 

王早老人说,黑雾恶魔第三天一早便去了突兀山谷;此时,小蒙寨及山谷内已人去村空,当时发生的情况就没人知晓了;待过了月余之后,有大胆的叔伯才转回居住,然后四处寻找,却找不到进入突兀山的道路;好不容易从另一方位翻山而入,却看到整个山谷被烧成黑碳一般;当走近竹草房时,发现家父一家四口全部死于非命,黑鬼甚是恶毒,为警示他人,故意留下家父及祖辈临终前惊慌的面孔,恐吓他人以防再有不服从指令者,其行为令人痛恨;是几位胆大的叔伯们帮着安葬了家父及三位亲人。王早老人说,半年后,小蒙寨的村民们才陆续返回,好奇之人想看看突兀山谷的状态,却寻不到进入的谷口了,之后再也没有人找得进入的山路;此时,村民们才想起去找家母及外婆,但她们已远离家乡,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也就无从寻觅了;事后有传言说,早些时间返回的叔伯进村时,曾有一位黑脸黑手的外乡人,披一件拖地黑色长衣,走路似飘浮一般,也沿路寻找过家母;乡人看他形态丑陋不寒而粟,纷纷躲避,倒也没有告之他相关的消息。老人说,我是在外乡野山深处的一个叫恩阳寨的地方长大,附近有一片大的湖,是我长年玩耍的乐园;待我懂事起,便在家学习识字,家母也渐次讲述发生在突兀山山谷的事情,再慢慢长大可以离开家了,家母才告之我实情,让我拿着画像去寻找仙人,并嘱咐我说,先到湖州的城南乡去寻,若寻不着就到出现异常天象的地方去寻,仙人肯定在此经常出没呢。

 

王早说,我离家时母亲还特别叮嘱,你这一辈子啊,就算走遍万水千山走到海枯石烂,也要把这消息告诉仙人,这可是承担着苍天的重托,是为着众生存活的大事,万不可亵渎了你肩负的担子;若一辈子寻找不到,也要让你的后代再去寻找,子子孙孙不可放弃;苍天选中了你,是你的命数,万不得松懈;还鼓励我说,也万万不可气馁失望,仙人有灵,定会知晓艰辛前来与你相见;可是,当我一路寻问着到达城南乡,倒也问出曾有一男子给寒露家送过书信,后留在这里了;我倍感高兴,待寻得了寒露的家时,才知月余前仙人因相貌多年不变,已被迫离开;许多村民也证实了此事,说多次到过“思官”的西屋内寻查,并未见到仙人出现;细问才知,村民对仙人多年不变的面貌心升恐惧,定要驱鬼降魔,仙人才无奈离开;我在此居住了半月有余,也没有寻到仙人的踪影,又回到了小蒙寨子;大约是十年后,即1047年6月,我才听说城南乡一夜之间突然消失,村民已全部死亡,可不就是家父所说的村落骤然消失的事件么,当我再次返回到没有城南乡的城南乡时,已是面目全非一切无影无踪了,连个可以询问的村民也寻不着了;后又听说在滁州的欧阳大人家中,突然发生了猪笼菜的事件,赶到后倒也看见了许多的黑衣人,也拿着仙人画像在逐人盘查,我不知是喜还是忧,只好寻得街头路边等待,几日后黑衣人消失;我便寻得一小二哥的差事为生,住在了滁州;约三年以后,又听说川北一山中的东里村也在一夜之间消失,我又匆匆赶到,只是听说了仙人飞天之事,及伯姬女子死在万鹂山的洞内,未见仙人身影;自此以后,我才以乞讨为生,举起高幡,到频繁出现特异天象的路段游走,以期与仙人相遇;几十年已过,盼望得验,今日终是与仙人相见了,如实告知,仙人万不可再次进入你的四维呢;便也了却心愿,甚是欣慰了;而我也可以回转家乡,与家人同住;然后烧些纸币,以告慰家母安心。老人讲过后,轻松的喘了口气,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态。听罢后我清楚了许多事情,特别是在城南乡时,大哥曾说有个外乡男子,也是查寻我有半月之久;只是缘分未到不曾遇见,今日相逢也甚是万幸了。

 

我对老人千恩万谢,长长一辑,深深躬首。老人连忙制止,仙人万不可如此,万不可如此呢,小儿受用不起。又说,仙人有善良魂魄,为苍生繁盛而来,因时空之理,属天机之列,我们常人不会懂得,所以告之这些也算是替天下百姓谋福祉呢,应该行为,可不敢劳动仙人如此礼数。我说,我也正思虑此事,大凡我进入四维后不久便是乌云滚滚,还真是黑暗魔鬼在跟踪灭杀;听得老人家这般说明,我懂得了原委,之后定会重视,不再动用四维的能量,就把自己当成一普遍人士,把之前可以让五维觉察的波能全部隐藏,老人家大可放心,小辈决不辜负你用毕生心血换回的告诫。说罢我又鞠躬施礼,被老人扶住。停顿一会儿后,我问,老人家,今后如何打算?老人轻松的说,家母于十年前过世,是我回转家乡时乡人告知的;现在呢,此事已完结,我先回到恩阳寨,去告慰家母在天之灵;以后的事情,也就随了缘分而去吧;天大的心愿都已了却,还有何种愿望不能了然呢?老人宽慰的一笑,朝我躬身一拜,望仙人以苍生为重,为众生着想,替百姓而虑,保黎民安康,好不辜负仙子之称号呢;如此这般,我这点辛苦及家父家母之心血也算没有白费。我点点允诺,心中升腾起敬佩之情,也深感责任甚大。之后又有一丝淡淡的忧伤,我想,若是老人之母仍然健在,得知心愿已结,该是多么的欣慰。我安慰王早老人说,以苍生为重的愿望,我定会遵守,老人家大可放心,我向您郑重承诺,在我尘生的一世光阴里,定以人类的延续为重,护佑任何可护佑的生灵,并时时顾及百姓的安康;至于老人家您的母亲,待时机成熟之时,我自会去告知她老人家,突兀山之王土之谜的结果,她会在离世的三天前知晓这事,知晓咱们今日相遇,心愿也会了却;你也可以放心了。

 

老人点头,但神情似是有话不便说明一般的欲言又止。然后才说,仙人,那,我有一事想直接说明,不知可否得当?之后便等待我的答复。我微笑点头表示无妨。老人才慢慢的说,仙人啊,我一直在想啊,那天仙人走入小蒙寨后会化成原形,就不再是人类的样子了;所以我想说,可能是仙人的波与恶魔散布的波相克,你们是相抵触的,就是我们平民百姓所说的相生相克,你们是相克的,本不能共同存在于同一个天空之下,所以弱小的一方便会显现原形;那么,以后万不可与恶魔相遇;若再幻化,便是自投罗网了。老人的提醒才让我想到,可不么?四维、五维本就不在同一片空间里,若共同出现在三维,弱者肯定易受伤害。这几次我都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幻化原形;也多亏隐蔽或及时逃离,否则定被杀死。只要相遇我就显露原形,想想也是悲哀,我连与五维抗衡的机会都不曾有,还提及什么能力与本领么?我又一次的谢过老人。我们虽是初次见面,甚感情深义重,若是离别却有几分不舍,就似与寒露大哥离别一样呢。但终归还是要各奔东西。天已大亮,分别就在眼前。老人对我深鞠一躬说,心愿已结,就此别过,望仙人先行一步,看着仙人平安我方可欣慰,否则定会多日不得安宁。我也不愿离开老人,想与老人一同多住些时日。可老人怏怏的说,我是天亮时分所生,起名王早。又说,我出生那天也似今日的早晨一样,天空清爽、明朗蓝盈、大地安康呢。老人还宽慰的笑笑,但笑意里掩饰不住一丝丝的失落。我懂得这种悲伤。就要离别了,我也有种不可明状的不舍之情。老人用尽了一生的精力,就为着找到我,以防止苍生受到伤害,此举伟大又庄严,深厚又高尚呢。

 

我们四目相望无言以对。老人面带微笑,蕴含深情。我只好深深的鞠躬一礼,然后转身离开。我突然明白了,在老人沉默的眼神里,充分饱含了对我的期盼与信任,盼望我万不可因是仙人,呈一时之快而不顾无辜的生命。他也相信我不会如此去做。另外,三维的小小生命竟然具有如此大的毅力,用一生的时间来完成一个愿望,让我重新感知了微弱生命的本能与潜质,力量不容小觑。我对老人又有了更加浓重的敬畏之情。这是我思维的最新认知。此时,太阳已升起,我已走离了很远,待回头望去,老人仍站在对面的山坡上,呆呆的看着我离开,还与我再次挥手致意。我越走越远也越感忧伤与悲哀,似有千斤重石压在心间,而脚下也拖有千斤的重石呢。老人清瘦弱小的身影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动。我的心情沉重到冰点,因我的无知造成诸多无辜生命的白白消失,心中亏疚。我想,我若与老人不再分离多好,那么他以后的生活,我也可以照顾着,也算是对他曾经的贫苦日子有所弥补。毕竟他年事已高体力已弱,日后岁月必定艰难。我想,这是我对生命有了许多的怜惜或依恋之后才懂得的思维?还是因为感知了一人的清冷、酸楚、凄凉与孤独而不放心老人?可是,总也不能不让老人回到家人身边吧?我也是走走停停的想着,站了很长的时间。唉,有时选择真是难题,真不如生活在四维,无牵无挂无忧无虑的随风飞舞,还可以无所事事无拘无束的海阔天空。一位老人不辞万苦的蹒跚在荒山野岭,衣不蔽体,吃食无望,定要把这消息告知给我,这是一种什么精神?是一种怎样的支承?想想我便不得安宁,有些受之有愧之意。我得如何报答老人的一片真情与厚意呢?我又如何去做才可以让老人心安的活过之后的时光呢?突然,我感到眼睛有种酸楚,接着又有些湿润,然后就有两行水滴流了出来。我用手轻轻触摸,是两行水流。我也可以流泪了?是的,我也可以流泪了。噢,我懂得了,原来泪水是三维生灵对情感的一种表达,是对牵挂、不舍与担忧的最好印证,并非只有分离或永别时才会流出呢。

 

我与王土之子王早老人分离之后,倍感痛心,总有种恋恋不舍之情让我牵肠挂肚。我知道自此一别便是永生不得再见。他穷尽了一生的时间,在汴京与荆州一带风雨无阻的寻觅我的踪迹,最后把我已被五维魔鬼跟踪的事由细说明白。让我懂得了,在三维时空里,我是不能随意而为的去做许多自以为是的事情,那样会自害或伤害了他人或他物。是啊,如若早知我定会收敛。而王早老人用尽毕生时日,换回他人的安好,只是为了这与已无关的芸芸众生,说来也是为着一方的平安耗尽了心血,这是种怎样的毅力与担当呢?这仅是我能够理解得到的思维。我还想与他多处些时日,也算是我为他的一生一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当我再一次回头看他时,已不见老人的身影。我突然感到心慌意乱,他蹒跚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在凄风的苦雨里,因信念了却,若行走不慎,别介一个粗心摔伤或猝然离世。我越想越怕。我已不能放心的让老人这样离开了。于是,我立即转身,急不可待的朝王早老人消失的方向奔去。我知道他走离的方向是往川南一带。总归时日不多,我沿路追寻,在一家驿站看到了老人骨瘦如柴的身影,我才释然的松了口气。老人果真木然的坐着,躬驼着背、松懈着腰,目光呆滞、毫无生机,神情与之前判若两人。他正看着其它客人在喝茶吃饭。当他转动着头颅无意间看到我时,眼睛突然一亮,精神立即焕发,神态瞬间变成了另一番样子,他直立了腰身,以为我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做?我微笑走到他的身边,自然的座下。我知他已身无分纹,便要了两碗清面。而此时,我终也没有理解清楚,同一个人,为何瞬息间神情会有如此大的反差与不同。又想,三维毕竟还有许多我不能懂得的事理,暂且慢慢理会吧。然后,我对老人说,我陪你一同回家乡去,与家人团聚后我再离开。

 

不懂得三维时空的事理,并不影响我与王早老人的相处。我事事关心着他,不让他有丝毫的受累与不安。我告诉他说,以后我就叫王一个,因年龄上我可以当做你的后辈,所以我也算是你的一个儿子吧。老人惊慌失措,忙停下脚步来鞠躬,彼紧张的说,如何让仙人成为我的后辈呢?可使不得、使不得呢,要折寿的。我说,不再动用仙气,我与常人一样,并无其它征兆,所以不必纠结;再说了,我成为你的儿子,他人才不会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对我也是种稳妥。老人忙向苍天跪拜说,老者已到古稀之年,得苍天佑护,有仙人照拂,老朽也不枉一世之身了。老人对我说,我已六旬有一,能得有仙人福佑,甚是幸运呢。然后又无奈的说,只是不知家母得知我与仙人相遇的消息后,会如何的高兴呢?我悄悄对王早说,她老人家在离世的三天前,我会告知今日与你相遇之事,你安心即可。我知他可能不会理解,所以我说,我可是仙人呢,这点小事完全做得到,待条件合适了,你也有机会与老母亲相见的,只是现在还不行。他彼相信的点头,脸上有了宽畅之情,然后眼神一亮,询问我说,那么,可不可以与我的父亲王土相见一面?我点点头说,当然可以,你完全可以与父亲相见;你明白的,只是现在还不行,否则会被黑暗魔鬼发现踪迹,给尘世带来无辜的伤害。王早老人当即点头欢喜,如此说来,那可是感情好,可是感情好呢;只要能见,我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等待。我说,你知道我是仙人,所以以后的事情也不用担心了,我们要在一起好生的过足未来的日月呢,我说到就一定能做得到。

 

王早老人欣喜的说,我是信得过仙人的,只是这会吧,一时了却心愿,没有了前行的力量,反而不知未来如何过呢?我说,那好吧,咱们先回到你居住的家乡去,与你的家人相聚,之后再想未来如何度过?王早老人这才说,仙人有所不知,之前提及的家人是自己随口说来安慰仙人的,我一生没有娶妻更没有生子,15岁那年的秋天出来就很少返回家乡,居无定所,一直沿街寻觅也就没有娶妻。十年前回恩阳寨时,家园已经破落,只剩下废墙残院;这会啊,有家也是回不去了;我一生漂泊,再次漂泊也是无所畏惧的。老人放宽了心思,又说,唉,前几日我还想过,如若今生寻你不着,又没有子嗣,还不知如何是好,愁得我几宿不得安稳;嗯,这下安慰了,放心了,心愿终是了却,也是了却天大的幸事呢,没有家园也无所牵挂了,没有子嗣也无所顾及了,这反倒不是重要的事项了。说罢,老人便宽慰的笑。如此一说,我更感知对于老人,我及时转身寻找是那么的正确,能成为他的儿子是多么的智慧。他的前半生没有因为奔波劳累而死,后半世可不得因为挨饿受冷而离世,我一定保证让老人以后的日子过得平安又美好呢。当然,富裕可能谈不上,衣食无忧应该没得问题。既然不能回转家乡,我们商定着就先找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住下,开垦些荒地,春耕秋收,入乡随俗,先过一段平稳的日月。再说,我还没有与老人在一起生活过呢,如此也算是一种体验。所以,我决定先寻个安静之所,总是有法子过好以后的日月呢。

 

我们之前的朝代是唐朝。唐朝是佛教鼎盛的大世年代。玄奘西去印度取得真经的事迹,已是传遍大街小巷妇幼皆知。到了宋朝佛陀教诲更加发扬光大,所以在宋时的大华土地上,各地佛教院落也是遍地开花。但佛教道场属清净圣地,须远离繁华闹市,故佛堂圣殿一般都是安置在山野峻岭之中。而在川南一带因受藏传佛教的影响,寺院庙宇随及可见,香火缭绕彼是兴盛。正好为我们这些无家可归之人,提供了自然的好去处。其实,在我的认知里,佛教圣地,闲杂人员不得随意打扰,可佛陀有好生之德,渡苍生于苦海之中,所以,象我与王早老人这种相依为命的落荒者,暂且居住在寺院的门楼旁边,讨得一段舒适日月,也算是受用了佛陀的福佑,所以还望佛祖宽宏大量,不得降罪于我们父子呢。当然,对外我们也象极了一对父子,并以此相称。其实我们并未对外人这样提及,外人便是自然的这样称呼我们了。他人常对我说,你父亲如何如何;而对王早老人呢,则说你儿子如何如何。这无关紧要。而无人之时,王早老人仍对我恭敬有加无微不至。而我对他也如同亲人一样,比如老妈妈比如李步老爹,甚是孝敬彼为尊重。清晨,我去山下觅些食物,有时也到附近的村子做些力气活计,换些食物回来。日子也算过得去。之后不久,我们又移到了山外一处平原之地的村落里,村子叫做柳园口。我是在寻觅食物时,发现村边有两间没人居住的破屋,没有院墙,窗棂也是仅用木柴支承,又用粗状些的木棒密实弄成门板,算是一处住房了。我稍事整理,重新捆扎绑固了柴门,又加固了窗框。有房有顶又有爱,便是有家了。有处挡风遮阳的房屋安身,心中才觉得踏实与舒服。早晚的也有村人相伴或相逢了。众人聚住好过单门独户。我们还在村边的荒石乱岗开垦了几亩田地,赶着风调雨顺的年月,再与乡邻接及,日子一度几年,却也自得其乐。但我总也没有忘记探寻通古斯的消息,一直留意着有关末日的丝毫机缘呢。

 

在之后的几年里,由于宋朝与大金国连年争战,且频频败北,但战斗的气势彼具旺盛,于是便形成了越败越战的局面。国力不足,百姓遭殃,秋后征粮就延到了我们这个偏僻荒远的柳园口村。开始上交的粮食少些,余量还够我们度日,但每年都有明显的增加,之后不出五年,秋季收成的一半粮食要全部交于官府。而又后三四年里,每次上交的粮食达到了八九成,村人便有些力不从心了。村上的人们虽然气愤不过,但也无能为力,还劝自己说这是为国为家来聊以自慰。这便使得本就贫贱的平民百姓更加苦寒。但又没有其它的法子,只得在地里苦熬着讨过生活。到了青黄不接的时节,柳园口的众生便到附近的石壁岩角处,挖取些树根及草径之类的植物维持度日,当然我没有让王早老人吃,而是我自己吃呢。我与老人商量着说,要不还是去四维寻些法子吧,也好维持生计,不至于饿死,无奈老人就是不同意,说道,若是如此,宁愿饿死,也不能吃用他人之生命换来的食物。这样一来,几年后王早老人的身体越来越差,加上之前的飘忽不定流离失所,奔波劳累饥寒交迫,一世的重负又自然卸下,不单很快老去,而精气神也大不如从前。我们在一起度过的第十五个年头上,老人在七十六岁时便与世长辞了。老人是突然去世的,我的心中也似乎被抽掉了筋骨、掏空了身躯,瞬间心痛起来。我在苦痛中支承着空落落的身子,在旁边寻得一处空地埋葬了老人,并用黄土石块堆砌了一个坟头,算是给王早老人送终。我仍学着之前的样子,在坟墓的前面立了一个木牌,上面刻着“父:王早老人之墓。儿:王一个。”这一年是1087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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