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东窗听了,忙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包半尺多长的银针放在手里,而那小伙计,已端了一盆清水过来。
老者伸手解开那男子的前面衣衫,露出白皙的肌肤,然后在盆里洗了下手,一面用纱布擦洗那男子身上的灰尘,一面接过一个银针。
“老神医,这……”少东家云尚有些不解。
“你是怕这针吗?”老者淡淡地一笑说,“这针吗和平时药理一样,亦能杀人更能救人。这人昏迷太久了,已是不治之人,我试试老祖宗针灸之法,看能不能让他起死回生,至于能不能,也要看他的造化了……”老者说着,已将针下入那人的胸前,只露出极短的一截。
一旁的胡三儿听了那老神医的话,似懂非懂。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仵作的话,不禁看向一旁站立的何东窗,见他正目不转睛地正看着那人身上的那根银针,而脸上则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老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当他把第三根银针下入那青年男子的身体。
本来,那纹丝不动的男子,突然像被电着一样,猛一抽搐,随后他张了张嘴,吸吮几下就不再动弹。
“还好。”
老者看着淡淡地说,随后他走到柜子前,顺手写了一张方子,边写边对一旁的何东窗说道,“这人体虚脉弱,已命悬一线。我刚才先用虎狼之针,刺激了下他的脾胃经络,幸好还有反应,否则就算神仙在此,也难救他一命。
现在你按此方熬粥抓药,要找人悉心护看,如能进食,添补身子,这病还能值上一分。如能熬过一七,再能喝下这方子这药,慢慢调养气血,促保胃气,增进膳食,这小子这病该有三分能治。
那时再换个药方,循序渐进,刚才我看他手脚颤动,想来身上大骨无恙,如真有大损,也是经脉筋络所伤,也不碍事儿。至于能否痊愈,少则百日,多则一年,就看他体质承接地远长了。”
他一顿,又看了眼胡三儿等人接着说,“这人真是命大,有造化,幸亏遇到你们几个古道热肠,否则,如再耽搁一日,元气一散,那时无论如何,都回天乏术,只是不知这男子家在哪儿?有家人知道吗?”
胡三儿在旁,见何东窗一边用心听着一边不时点头,知老神医在向他陈述病因,传授医术,但他也听出那神医的话中之意……
那意思很明显这人病得太重,如不用心医治,恐难以医治好了,所以如若想医治好,必须找人专心照料,悉心看护,那样还能有个好结果,但这样恐怕需要大量的费用,这人不是送到这儿就能完事的。
“老神医,我们不知他家在哪儿,”胡三儿见老神医问话,想着由少东家接话比较合适,但他一瞥之下,见他仍是直直地看着那青年男子,似有所思。
这还是他自认识他后,少东家这么长时间呆滞,因此,此时他立即明白如何作答,就赶紧回道,“老神医大仁,尽管医治就妥,救人性命,此乃我辈所行道义。至于费用,小可自当,自当筹了,让人送来。关乎其他的,就交给天意吧。如果真如老神医所言,他能好了,定会感激不尽。”
他说到费用那一块,想起了那一千两纹银,但这里因守着少东家等人,他故意说得有些勉为其难和迟缓,让人明白他还只是一个伙计。
不过,就在此时,那少东家已从那心有所想中回过神来,听他说着禁不住暗自点头,不由看了他一眼。
何东窗将那青年男子移至内室,并请了一个妇人,连同堂内的一个小伙计,一同来伺候他。
随后几天,果如那老神医所言,年轻男子虽还是毫无知觉,但已能强行喂下些米油和汤药,脉息虽仍不稳,但比之前愈加强了。
少东家让愚伙计给胡三儿送过来十两纹银,让他先给那少医公何东窗,作为给那青年男子前期医治和请人的费用。
胡三儿假意略微推让了几句,就收下了。
他听何东窗说过,这少医公曾去看望过那男子两次,每次都是负手而立,不言不语地看上一阵,就像看着深情厚谊的好友,最后说上几句“辛苦啦拜托了”的客套话,然后心事重重地离去,让人见着非比寻常,不胜疑惑。
愚伙计对着胡三儿,也是相互埋怨一通。先说他本想趁老掌柜不在,引着少东家打猎散散心,这可好,事与愿违,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两晚,少东家天天独自在屋,摆弄着那人的那柄黢黑破剑和那件黄色衣物,不知那破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再这样下去,老掌柜回来了,见这少东家迷迷症症,又和在樊城时一样,不把他打死还怪了,得想想办法叫他高兴起来才行啊。
他说一阵自己,有气没处撒,就顺带又开始编派他,说兄弟你也不能不说话,得想个法子逗逗少东家才行,要不追究起来,这里也有你的责任,谁让你说这儿有打猎的好去处呢?
胡三儿听了,知这兄弟是愁得无法了,病急乱投医,也不生气,一面劝那愚伙计沉住气,少东家要没伤着磕着,不会有事的,也许心中怜悯那人,触景生情而已,等那人好起来就好了。
另一面他也是诧异,想着那天上山,少东家应是快走到石怪立着的位置忽然停了下来,尔后就迟疑着非要到那飞泉那里,在那个极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那个极不可能遇到的那个年轻男子,如说事有凑巧,但如按正常的行进路线和思维,那是绝无可能,但少东家还是偏偏地看见了,而听老神医而言,如若多过一天,那人也不可能还有生息。
因此,他说不出难道在那儿少东家收到什么暗示或召唤之类的信息,才找到的那人。
最主要的是,少东家对那人带来的物品还那样的兴致勃然,他不知少东家与那人的相遇,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还是纯属巧合而已,这些,也只有少东家能给出答案,而他们所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就好。
因此,他不着急,顺其自然就好,有些事总会出乎意料,超出你预想的答案。
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加让人不可思议。